臨時收容中心,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擡頭看去。
空中四人從直升機躍下,看不見任何減速的勢頭,也沒有打開降落傘的意思。
墜勢愈急,彷彿下一刻便要直接墜在地面,摔成肉泥。
但卻在快要落地之時,空中忽然橫捲起了道道狂風,捲起了他們的風衣與頭髮,第一個跳下來的酒鬼調查員身形微微一緩,便已輕輕落地,雙膝稍彎,便已站直,向前走了過來。
在他身後,紅風衣女士丶夜燈先生丶綠帽子先生也各自落地。
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神色平靜,臉上甚至還掛着些許笑容。
周圍已是有無數崇拜的目光投來,暗藏着歡呼聲。
「啪啪—..」
鼓掌的是海堤城榮其越,他一臉的讚歎:「這就是青港四大調查員嗎?」
「厲害,厲害,這無傘跳機的體驗,改天我也想嘗試嘗試。」
「沒辦法,形勢緊急!」
酒鬼調查員明知此時那份資料已經被轉移,韓溯追了上去,但卻在這時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養氣功夫,微笑着向榮其越伸出了手,道:「青港調查員,代號酒鬼,久聞榮博士大名。」
榮其越看了一眼他伸出來的手掌,一點握上去的意思也沒有,嘴角微挑,道:
「我知道你,加入災管局前,是丁香公館那位老爺子的學生。」
酒鬼調查員收回了手掌,道:「不算是個好學生,一心只想看看神秘力量能讓自己強到哪種程度,卻對研究學問沒什麼興趣,加入災管局後,老爺子也算把我逐出了門牆。」
說完了,他才神色微凝,沉聲道:「已接到災管局的通知,紅眼病事件正式升級爲A級威脅,
不僅是我們,青港其他閒置調查人員與特殊武裝部隊,也正在趕來的路上。」
「現在,這裡正式由我接手,榮博士,你———」
「......」
「污染很嚴重。」
榮其越臉上也收起了笑容,指向了那件黑色筆記本,低聲道:「不想讓S級威脅出現的話,必須立刻封印。」
「我不知道你們青港這邊出了什麼事,但你們四人,怕是起碼也要三人留在這裡。」
周圍衆人聞言,已皆是臉色一變。
倒是酒鬼調查員,在此時表現出了從容的神色,輕輕點頭,道:「既然我們來了,便是要解決問題,何必三人,我們四人聯手,先把危機解決了再說。」
「矣?」
榮其越倒是有些意外,本來想分割一下他們,哪能想這酒鬼倒是挺上道?
但聽了他的話,旁邊的白羊調查員卻按捺不住,低聲道:「剛剛那個人已經———」
酒鬼調查員淡淡開口:「我心裡有數!」
說着話時,目光微轉,目光隔了很遠,穿過一片片人羣,看向了三百米外的臨時收容中心。
重點是看向了安安靜靜停在那裡,沒有絲毫動靜的囚車,以及那幾個正與感染者連接到了一起,可是仍然好端端活着的D7囚犯,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他怎麼還沒出手?」
但他並未在人前說什麼,而是低低嘆了一聲,看向了那等待封印的黑色筆記本,道:
「我們來封印這件東西,至於那位發了瘋的明星調查員,便拜託給白羊先生了。」
「啥?」
白羊調查員心裡一萬個不同意。
自己雖然站在酒鬼這邊,但又不是他的下屬,沒有半點去爲他追擊什麼人的想法。
更何況,那位明星調查員,實力可不見得很弱—.
酒鬼看出了他的想法,卻是笑了笑,道:「不用擔心,這次任務性質嚴重,來的人也多。」
「嗯?」
白羊調查員忽然便從酒鬼的表情上看出了什麼,他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恰好站在了旁邊一處陰影之中,如今,天際一片血紅,夜色將至,天地之間已經多了許多縱橫的陰影。
陰影裡面的東西,也活躍了起來。
他一隻腳踩在陰影裡,默唸密文咒語,便聽到了陰影之中響起來的無數細密信息。
他「看」到了這片大地之上,無數飛馳的車輛。
自各個高速路口,城外觀察室,收容機構,佔據各條公路,向這裡匯聚過來。
道道活性極高的精神力量,交織而來,彷彿一張無窮的大網,正在以青港爲中心撒開。
睜開了眼晴時,已是不由得露出了滿面的驚恐:「這是來了多少人?」
酒鬼調查員淡淡開口,道:「既是事關重大,當然也要謹慎對待,如今青港能抽調的二十三位調查員,連同他們的助理丶資深執行者,都已經盡數出動,且共享了我們手頭的資料。」
「我想,在這種時候,無論是誰,膽敢違抗青港災管局的規則的話.」
「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他淡淡說着,目光落在了白羊調查員身上,略一點頭,道:「現在,白羊先生放心了麼?」
白羊調查員察覺到了酒鬼話裡隱約的不滿。
不敢推託了,狠狠一點頭。
二十三位調查員齊齊出動,只爲了抓那一個新人?
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只是轉身離開之時,心裡還在有些失控的想着:「這回,是真要徹底與張持國撕破臉了?」
「難怪酒鬼先生已經表現的完全不在乎了,二十多位調查員一起出來,什麼明星調查員,只是註定會被碾入車輪底下的野草——」
「......」
而在另外一邊,站在了邊緣,生怕此時被人注意到的博士眼鏡上面,也閃過了一抹寒光,輕輕擡起中指託了託眼鏡,自語道:「這回事情鬧的有點大啊」
黑虎緊張道:「眼鏡,這是不是要出事了?」
博士低聲道:「我只知道,或許這一次,青港會有很多閒置的調查員執照出現了—
公路之上,茫茫白霧降臨,漫漫展展,鋪開在了荒野的地平線上,並且快速的向前涌動。
車裡,負責押運之人,皆是酒鬼先生的心腹。
其中,有他曾經的助手,如今也已經拿到了調查員執照的飛迪調查員,有飛迪調查員的兩位助手,也有七位資深執行者。
年輕的助手自是心間志志,不時回頭看向後面的公路。
飛迪調查員察覺到了年輕人的心情,淡淡開口:「你們不必擔心,一切都已定好了計劃。」
助理低聲道:「飛迪先生,如果真有人過來搶東西,那我們開不開槍?」
飛迪調查員冷笑,迴應簡單:「格殺勿論!」
「我們是奉命押運遺蹟物品轉移,他卻是來搶,便是殺了他,又能怎樣?」
「反倒是他,想向同事動手,便要掂量一下怎麼向災管局解釋!」
「你們也不用擔心,他再大的名聲,也不過只是個加入災管局不到兩個月的新人,比你時間還短一些,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便是獨立調查員,也要掂量掂量,更何況是他?」
「你只需要記住,好生做完了這件事,酒鬼先生會領這個情的。」
「我曾經便是靠着給他做助手,纔拿到調查員執照,你們這一次好好表現,將來等他晉升了獨立調查員,也未必沒有調你過去效力的希望。」
「酒鬼先生在災管局素來有個好名聲,便是因爲他願意照顧新人!」
一番話說的車上衆人皆是信心滿滿,一腳油門狼狼踩下。
飛迪調查員哪怕已經知道酒鬼先生的安排,但安全起見,也默默唸誦咒語,頓時在這輛車裡,
一陣電磁信號混亂。
便是有車裡的人想要傳遞消息,也傳遞不出去了。
正在玩手機的烏鴉小姐猛得擡起頭來,臉色已經顯得一片陰沉,有了明顯的不悅之色。
但也就在這一片沉默不言之中,卻也忽地聽見車裡有人道:「不好,後面有人有東西追上來!」
「什麼?」
飛迪調查員等人一,急忙回頭,便發現身後已經沒有了路。
什麼都看不見了。
只剩一團龐大而妖異的霧氣,像是拍擊的潮水,正漫天漫地,沿着公路滾滾蕩蕩向自己逼近,
那極富衝擊力的場面,看起來就像是有一頭巨大的怪物,不停將公路吞入腹中。
「警戒!」
立刻有人大叫,前面的司機更加拼命的踩起了油門。
旁邊,甚至有人拉開了窗子,拔槍向着逼近的濃霧開了兩槍。
只是,沒有影響半點濃霧追上來的速度,也沒有擊中任何事物的感覺。
但也只在這麼一眨眼之間,濃霧加快逼近,忽然間,一聲驚天動地的鳴笛聲響了起來。
這鳴笛聲如同響在耳邊,震得車上衆人耳膜發麻。
又像是某種不可言喻的獸類在咆哮,積攢力氣,龐大的身軀在霧氣之中,若隱若現。
一道身影,則是驟然在此時突破了霧氣的封鎖,高高躍起在了半空之中,凌空踏步,看起來像是飛翔在空中的鳥類,急急的向了他們的車駕跳躍過來。
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手軟,人在空中,便已拔出了手槍,向着下面的車輛狠狠勾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