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蒼白巨人計劃,確實早就已經開始了?」
韓溯騎着烏鴉小姐的摩托車,一路順了公路急馳,奔出了數公里,見暫時無人追上來,才稍稍停下。剛剛急着追人拿資料是一回事,現在開始,倒應該節省自己的精神力量了。
如今自己精神活性大大提升,出手之時更快,對神秘力量的利用也更靈活。
但精神總量卻少了很多,不能像之前換電池的時候一樣,一點也不心疼。
將電棍切換到手電模式,咬在嘴裡,他打開這個箱子,仔細檢查了一下這裡面的資料與紙張,
時間緊迫,來不及細看,但僅摸了一下紙張,掃視大致內容,便放下了心。
這些紙張十分陳舊,怕是已經有了數十年的光陰,報告上面的日期,也證實了這一點。
這份資料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了,遠遠早於綁架案的時間。
與之前看照片的時候不同,如今親手拿到了這份資料,韓溯才能感覺到它沉甸甸的分量。
這已經不僅僅是能否在災管局立案的問題,對自己來說,也有着非同尋常的意義。
蒼白怪物,古堡閃爍,被綁架的小孩子,自己破碎的人生·—
一切的一切,都切切實實的存在於現實裡,也或許,都會因爲這份報告而揭開。
手機此時是完全沒有信號的狀態,但韓溯還是一張一張的拍了照片,上傳進艾小姐的程序裡。
雖然對災管局來說,自己必須把這份資料帶回去,纔可以證實一些事情,讓「上面的人」無話可說,但對於自己來說,保留這些資料上面的信息,便已經足夠去調查一些事了。
【資料接收中,屠夫先生請小心哦!】
【陰影裡的敵人正在接近—】
【....】
分明沒有半點信號,但艾小姐的回覆居然出現了,資料也在緩慢發送中。
只不過,艾小姐此時反應,也確實極爲吃力。
韓溯只回覆:【放心!】
然後他將紙質資料都放進了自己手提箱裡,又將箱子鎖上,往自己的身後一背,擡頭。
「那就先辦正事吧!」
低聲自語中俯下了身,一擰油門,向夜色深處奔去。
兩柱車燈遠遠射了出去,彷彿兩柄利劍,要刺穿深沉的夜色。
心裡,並沒有因爲這片刻的喘息而怠惰,反而覺得心跳開始加快,血液涌入大腦。
這場真正的熱鬧,該開始了吧?
.:
「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他離開?」
此時,韓溯身後,剛剛出了車禍的地方,飛迪調查員正將所有還能動的人,都拉了起來。
看着已經被損壞到不成樣子的車輛,他氣的滿面通紅,狠狠咬牙,做出了決定。
手掌緩緩按在了那一輛快成了廢鐵的車子上面。
隨着口中低低唸誦,無形的力量被翹動,周圍赫然出現了無數細密的藍色電弧。
只見得地上的零件都彷彿被無形的吸力拉扯,快速的滾動,拼接,一點一點卡在了一起。
轉瞬之間一輛報廢的車子,居然又忽地響起了發動機的轟鳴。
連那破損的車燈,都在這時重新煥發出了光亮。
不過,到了這一步,這輛車子還只是勉強發動,有幾分苟延殘喘的意思。
飛迪調查員唸咒的聲音更大,彷彿驚動了某種空間深處的東西。
有某種詭異的力量,正順了這天地之間無數不在的陰影,向了他身前的廢棄車輛聚集。
這一團一團的藍色電弧,愈發的閃耀,最後居然蒙在了地上擺着的三具屍體之上。
屍體跟着抽搐,顫抖,被車子上面延伸出來的金屬碎片與藍色電弧包裹,一點一點將其吞噬進去,金屬機械彷彿變得活了過來,絞碎併吞噬了這些屍體的血肉,融在了一起。
下一刻,發動機轟鳴的油氣之中,居然多了幾分血腥殘酷的味道。
機械勾連的殘缺之處,也已經被一種詭異的血肉組織所覆蓋。
旁邊人見了,都已經不忍再看同事的屍體,心裡只覺生出了一種詭異的恐懼——
只有飛迪調查員,此時神色繃緊,眼中閃過了酷烈之意。
「別怪我!」
他向自己助理的那具正在被機械吞噬的戶體低聲說着:「那份資料一旦曝光,受影響的不僅是酒鬼先生一人,還有我,還有無數受過他恩惠的人———」
「甚至,會牽扯到隱秘學派的幾位大人物—」
「我絕對不能讓這份資料在我身上丟失·
他發着狠,終於在機械發出了兇猛而妖異的轟鳴之時,第一個上了車,然後喝令其他還能動的人跳了上來,面對只是冷漠站在那裡的烏鴉小姐,也不強求,直接就扔在了原地,
下一刻,車燈投射出紅色的妖異光芒,驟然發動,急急的向前駛去。
「快,已經收到了消息,資料已經被人搶了!」
另外一個方向,白羊調查員坐在武裝車上,帶着自己的兩位助手還有三位資深執行者,目光熾烈,奔馳在荒野之中。
因爲已經無法拒絕,此時他眼睛裡倒有了幾分堅定:
「酒鬼先生的魄力比我想像的還要大,他居然真的敢徹底與張持國撕破臉!」
「早知道就不這麼小心翼翼了,十幾位調查員圍堵,那小子哪還有活的可能?」
「哪怕事後張持國找麻煩,難道他還有膽子把出手的十幾位調查員全部清理掉麼?」
...
此時的他心裡異常的清楚,如今這片荒野之上,已經展開了一張巨大的網。
也算是這位明星調查員或張持國倒黴,倒給了酒鬼先生這樣一個機會。
平時他們做事,也無數雙眼睛盯着,哪怕是自己人,想要調動起來,也沒有這麼方便。
但有了這樣一件威脅有可能達到S級的母體神樹事件,便有了把人調出來的藉口。
當然出城的調查員,理由都是爲了解決紅病事件。
但出來的二十多位調查員裡,真正立刻前往收容中心去爲解決紅眼病事件效力的,居然只有六七位,絕大多數,在中途就已經收到了消息,直接調頭趕來了現在這一片荒野。
目標也只一個:「奪回資料,殺死叛變者!」
韓溯直奔了青港的方向,加速再加速。
在這漫長的公路上,返回青港的道路,似乎變得非常的遙遠,甚至看不見盡頭。
只有摩托車的轟鳴,在死寂一片的夜裡,傳出去了很遠,很遠,
但這條在荒野之中延伸的公路上,很快便迎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同伴」。
疾馳中的韓溯,猛得擡起頭來,看到前方有一道光亮出現,自天邊緩慢的接近。
緊跟着,便是另外一個方向,身前,身後,左邊,右邊,這些光亮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亮,猶如一道道利劍,穿透了深沉的夜幕,自夜色下的各個方向,向這片公路之上交織過來。
來了!
「一個,兩個,三個—」
看着這各個地方出現的光亮,此時尚在韓溯身後五公里左右位置的飛迪調查員,都不由得心裡一喜。
原本他是有點害怕剛剛韓溯表現出來的實力,不太敢真的這麼頭鐵追上來的。但是如今各個方向投來的車燈,卻無異於一個個信號,也使得他膽氣變得更壯了起來。
「酒鬼先生,這是派了多少人出來啊?」
「這次的陣仗,怕是比上次在城市裡圍剿宋楚時的時候還要大了———」
「快,傳遞信號給他們!」
他着急了起來。
越是在這時候,自己越是要把功勞掙出來。
不然事後論起來,資料是在自己手裡丟的,那又如何向酒鬼先生交待?
「好家夥,張叔,你是我見過最慘的領導了啊———」
而同樣在這時,韓溯看着這從四面八方靠近的車燈,臉上表情都變得有些精彩。
也難怪崔喬秘書一直對張持國的處境感覺到憂心。
這特麼的,人家酒鬼先生一句話,可比你好使多了啊·
若是這一片片正向了自己包抄過來燈光,每一道都來自一位調查員的話,這豈不代表着,整個災管局,足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被派出來了?
不去解決那件有可能發展成S級的滲透危機,卻只來向我搶奪這份資料?
但面對着這四面八方涌來的壓力,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隱約有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升騰了起來,雙方快速的接近中,他很快便已經給自己做好了面對接下來一切事情的心理建設:
「既然爲虎作悵,便要做好被人獵殺的準備。」
「擋我路的人,都不能算無辜!」
沒什麼可想的。
這是一場戰爭,凡是進入了戰爭之人,便要做好喪命的準備。
「張叔,當初沒人幫我,只有你幫我。」
「如今你的工作不好展開,那便也由我來順手幫你一把吧———」
「既然災管局的風氣如今這麼不正,那我便幫你殺上一批,把位子給聽話的人空出來好一念即此,他猛得捏下油門,向了前方那密密麻麻開始合流的車燈,直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