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揚所說的,腓特烈猛地站起來,一臉震驚地看着周揚,原本就蒼白的面孔此時顯得更加蒼白,因爲過於激動和緊張,臉部潰爛的地方滲出了黃色的膿液。凝視了周揚近一分鐘,腓特烈緩緩坐下。
“您需要什麼?”腓特烈沙啞的聲音有些顫抖,對周揚用了尊稱。
周揚沒有在意腓特烈語氣的變化,問:“你有什麼?”
腓特烈:“我有錢,很多錢!”
周揚:“錢對我沒有意義” 。
腓特烈:“我的家族的勢力遍佈整個歐洲。”
周揚:“那又如何?”
腓特烈一怔,馬上明白了:我的影響力在華夏怕沒什麼作用。
“他需要什麼?美女?他的女伴很美,況且像他這麼了不起的人物會缺少女人嗎?權勢,金錢,女人他都不感興趣,我有什麼是他感興趣的呢?”腓特烈困惑地看着周揚。
周揚微微一笑,說:“我來這本來是對你的家族感興趣,現在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腓特烈忽地睜大眼睛,瞪着周揚,顫抖着聲音問:“您有解除詛咒的方法?”
周揚搖搖頭,道:“我對你的家族的詛咒不感興趣。我來這兒只是想解開一個疑惑。”
腓特烈不明白周揚說的“疑惑”是什麼,垂目沉思了一會兒,擡頭問道:“不知周先生的疑惑是什?
吸血鬼的傳說在歐洲流傳了一千多年,傳說他們無比強大,擁有超自然的能力,常年生活在黑暗中,見不得陽光;靠吸食血液生存,每一個被吸血鬼咬了的人都會變成新的吸血鬼。
周揚沒有回答腓特烈,平靜地說:“不過,我既然來了,那就給你看看吧。”周揚看着這個可憐的老人,語氣中有些施捨的味道。
腓特烈精神一振,“周先生,您---------”
周揚揮手打斷了他,說:“你家族的所有人都到齊了嗎?”
“嗯?”腓特烈先是一愣,接着立刻跳了起來,激動萬分地走到離周揚兩步的距離,停下來,眼中充滿了渴望,“周先生,您是說--------”
周揚:“既然來了,那就一次性地都看了吧。”
腓特烈感激地看着周揚,深深鞠了一躬,說:“周先生,您對腓特烈家族的恩惠--------”
周揚又打斷了他,說:“先看病,有什麼話,事後再說。”
腓特烈恭敬地說:“一切聽您的。卡迪羅,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周先生,您看------”
周揚:“讓他們在客廳等候。”
卡迪羅也很激動,想到從此之後家族再也不會受“詛咒”的威脅了,可以光明正大,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陽光之下,爲此,無論家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卡迪羅去召集家人了。周揚看着腓特烈,心裡思謀着怎麼治療。要說治療,其實很簡單,一粒洗髓丹足矣。洗髓丹是周揚煉丹的副產品,對周揚沒什麼用,到目前爲止,周揚只給妹妹周琳和母親服用過。對洗髓丹的價值,周揚並不在意,在他看來,脫胎換骨丹和通經活絡丹對凡人才是寶貴的丹藥,這二者不但可以強化凡人的身體,還可爲凡人築下道基,打下修煉的基礎。
“只是,這樣會不會太驚世駭俗了?要不,扎幾針裝個樣子?唉,真是麻煩。”周揚想了半天,想了這麼個法子,對腓特烈說:“脫去上衣。”
腓特烈此時對周揚已是絕對信任,聞言,立刻脫掉外套,露出蒼白乾瘦的上身。
“啊!”趙麗忽然驚叫了一聲,不忍再看,轉過頭去。只見腓特烈的身上很多地方都起了皰疹,一些地方潰爛了,一些地方結了痂,可以想到這個老人忍受着什麼樣的痛苦。
周揚對此視若無睹,手伸進衣袋裡,拿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針盒。看到周揚手上的針盒,腓特烈眼睛一亮:就是這個,和視頻上的一模一樣。
周揚:“張嘴。”
腓特烈一愣,這是要在我的嘴裡扎針嗎?華夏的醫術果然神奇!心裡的念頭一閃而過,然後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周揚手指一彈,腓特烈就覺得嘴裡多了個圓潤的彈丸,本能地用舌頭舔了舔,一股清香瀰漫在口腔中,沒等他品嚐出嘴裡的東西是什麼,那彈丸便滑下嚥喉了。
周揚打開針盒,拈出一根銀針,說道:“轉過身去。”
腓特烈聽話地轉過身體,然後就覺得背上一麻,身體頸部以下沒有了知覺,但大腦仍保持清醒。突然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令腓特烈有些恐慌,只是懷着對周揚的信任,腓特烈盡力保持着鎮定。
周揚在針尾部輕輕一彈,腓特烈的身體如同被電擊一般,劇烈地抖動起來,然後就感覺到身體變得很熱,就好似裡面包裹着一個火球,“火球”散發出的熱量不停地朝全身蔓延。雖然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但腓特烈的感覺神經還在起作用。他清楚地感覺到渾身又麻又癢,這種麻癢的感覺比發病的時候還要強烈,讓人忍不住想去撓,可是手卻不受控制。大腦有那個意識,身體卻不聽指揮。腓特烈咬緊牙關拼命忍着,只盼望這難熬的時刻快點過去。
“唉,多此一舉。”周揚忽然後悔了,不扎針的話,腓特烈睡個一覺,出一身汗,不知不覺地也就好了。現在呢,腓特烈雖然受了些罪,卻馬上就能好,這個結果比只服藥丸更令人不可思議。看來,有時候也不能裝的太過。
時間僅僅過了幾分鐘,腓特烈卻覺得有幾個小時。看到腓特烈的身體上結了一層紫黑色的血痂,周揚拔出針,說:“我想你需要洗個熱水澡。”
卡迪羅是五分鐘前進來的,正好看到父親的身體在往外滲出血水,血水一滲出來便開始結痂。看着這一幕,卡迪羅內心驚疑不定,卻不敢開口問,眼睜睜地看着父親慢慢變成一個“黑人”。
腓特烈忽然感到身體一鬆,手便不由自主地在臉上抓了一下,然後就感覺手裡多了點東西,仔細一看,是一大塊硬硬的血痂。腓特烈轉身想要問周揚,就看到兒子卡迪羅驚喜地看着自己的臉。
“父親,您的臉!”卡迪羅驚叫一聲。腓特烈疑惑地伸手在臉上一摸,觸手之處手感光滑,還有點彈性。
“拿鏡子來!”腓特烈大聲說道。自從發病以來,腓特烈就叫人把鏡子拿走了,現在他很想看看自己的模樣。
卡迪羅拿來了鏡子,舉在父親面前。腓特烈看着鏡子裡沒有血痂的那部分皮膚,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腓特烈對着鏡子,小心地把其餘血痂揭去,一張紅潤的臉出現在鏡子裡。此時的情景有些怪異,腓特烈全身上下只有臉部是紅潤的白色,其餘部分卻是紫黑色的血痂,黑白分明,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腓特烈還要繼續揭去其它的血痂,周揚說道:“你最好在熱水裡泡一泡。卡迪羅,人到齊了嗎?”
卡迪羅微微彎下腰,恭敬地說:“周大夫,所有人都在客廳裡等候您!”
周揚點頭道:“那就下去吧。”說着,牽起趙麗的手走了出去。
卡迪羅心裡着急,可憐巴巴地看着父親,懇求地說:“父親,我-------”腓特烈一擺手,卡迪羅連忙把鏡子放在桌子上,快步走了出去,跟着周揚去客廳了。
客廳裡大大小小站了二十幾號人,年齡大的有五十多歲,小的只有七八歲。每個人的心情都是即緊張又激動。這些人從小就知道家族被“詛咒”了,每個人遲早都會像老腓特烈一樣“犯病”,然後在遭受從皮膚潰爛到內臟衰竭的痛苦之後死去。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的死亡過程,知道那種痛苦的經歷不可避免。現在突然聽說有可能從未來必定會發生的可怕的痛苦中解脫出來,大家內心的激動可想而知。因爲,卡迪羅給他們說了,華夏來的周大夫要爲家族所有人解除“詛咒”!
看到周揚出現在客廳入口,所有的人都以恭敬而又熱切地目光注視着他。一位年長的中年人首先彎下腰向周揚鞠躬,其餘人馬上跟着彎下腰,保持了幾秒鐘後,大家直起身來,等候周揚的吩咐。
卡迪羅恭敬地問:“周大夫,他們要不要脫去衣服?”
周揚搖搖頭:“不必。拿個盤子來。”
卡迪羅也不問爲什麼,去廚房拿了只盤子,端着,站在周揚面前。周揚的手握成拳,朝盤子裡一撒,“叮叮咚咚”一陣脆響,盤子裡多了一些渾圓的花生米大小的褐色藥丸。
卡迪羅站地離周揚最近,他明明看到周揚的手是空着的,這些藥丸是怎麼出現的?心裡驚疑,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看着周揚。
周揚吩咐卡迪羅:“一人一粒,現在就服下。”
卡迪羅數了一遍,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四粒,自己先服了一粒,藥丸除了有一股清香的味道,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端着盤子轉了一圈,每個人都取了一粒服了。大家的感覺和卡迪羅一樣,這藥丸很好吃,但,真地能解除“詛咒”嗎?接下來,周先生是不是還要念個咒語,做個法什麼的?衆人,包括卡迪羅,都看着周揚,等候周揚的下一步動作。
周揚見這些人都看着自己,對卡迪羅:“好了,叫他們去休息罷。”
卡迪羅被問住了,“呃?周先生,這就完了?”
周揚:“嗯。睡一覺明天早上就好了。”
卡迪羅疑惑地看着周揚,心道:“這怎麼與父親的治療不一樣呢?”他倒不是懷疑周揚,只是覺得這未免也太簡單了!不是應該像父親那樣,扎一針,然後身體出現詭異的現象,大家都變成“黑人”;再然後,又變成白人,最後大家開開心心地洗個澡,病就好了!現在只服了藥,還沒扎針呢。針呢?我要扎針!
卡迪羅心裡吶喊着,乞求地看着周揚。其餘十三個人也都是一臉迷惑:這就完了?就吃了一粒香香的藥丸?之前的激動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有些忐忑不安:難道是老頭子出的價錢不夠,周先生看病只看一半?這該死的老吝嗇鬼,你難道不明白,只要能解除可怕的“詛咒”,哪怕付出家族所有的財產都是值得的!只要家族還在,這點錢,很快就能賺回來。
周揚明白卡迪羅的心思,但他懶得解釋,看了看錶,也不客氣,拉着趙麗坐在沙發上,對卡迪羅說:“時間差不多了,請你父親下來吧。”
十分鐘後,腓特烈出現了,後面跟着卡迪羅。咦!看到腓特烈的面貌,客廳裡的家族成員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雖然身體瘦了些,卻滿面紅光,臉上的潰爛消失無蹤,精神抖擻,一掃往日疲憊虛弱的狀態,看上去似乎還年輕了不少。
腓特烈的心情很好,面帶微笑,看着客廳裡的人,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看到周揚後,腓特烈連忙上前,恭敬地伸出雙手握住周揚的手,連聲說:“謝謝!謝謝您!我尊貴的客人,偉大的周!”周揚坐着沒動,微笑着點了下頭,毫不謙虛地接受了腓特烈的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