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隊,你有沒有感覺那個劉經理怪怪的?」秦飛敏銳察覺到劉經理有不對勁的地方。
陳益見蔡文楷沒有湊過來,便問:「哪裡怪怪的?」
秦飛想了想,說道:「三個點吧,第一他很輕易便承認非法出借槍枝了,這可是犯罪啊。
第二,承認了非法出借槍枝,但他看起來好像並不擔心自己的下場。
第三,說話有點前後矛盾,先提到薛董嚴禁違規行爲,經常不打招呼就來突擊視察,
發現了就開除負責人,而下一秒他這位負責人就有了嚴重違規。」
聽完秦飛的話,陳益輕笑:「所以?」
秦飛:「如果這位劉經理有薛董撐腰的話,就可以解釋了,甚至出借槍枝的事情還得到了薛董默許,所以他不擔心。
以薛董在塔城乃至整個北洲的地位和人脈,看似劉經理已經觸犯了法律,但其實社會危害性很小,可操作空間還是很大的,像取保候審丶實刑變緩刑應該都是基本操作。」
陳益頗爲讚賞,秦飛確實肉眼可見的成長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蔡文楷,壓低聲音道:「我們是來找洪瀚陽和邢子恆的,沒必要招惹薛嘯天這樣的地頭蛇,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和我們沒關係。」
秦飛點頭,塔城的事特案組確實不好插手,就算頂着陳益巡視員的名義,也不好平白無故去得罪。
而且,到時候薛嘯天不太可能因爲一個劉經理和特案組翻臉硬碰硬,他可以等特案組離開,結果其實沒太大區別。
因此,就別沒事找事。
尋人重要。
很快劉經理返回,並帶來了一張很詳細的地圖,這次不用陳益說話,他主動拿筆在地圖某幾個位置畫了圓圈,有一兩個圓圈還標註了星號,應該是邢子恆更爲感興趣的地方。
等劉經理放下筆看向陳益,一旁的蔡文楷說話了:「你涉嫌非法出借槍枝,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劉經理無奈:「好吧,其實就是在獵場,他們並沒有帶出去,我們也不可能允許帶出去。」
蔡文楷:「這些話到分局再說吧。」
情節嚴重程度影響量刑,沒有帶出獵場,量刑自然會輕一些。
陳益不去管這件事,三年以下是大概標準,其實劉經理判不了多長時間,如有薛嘯天幫忙,緩刑的概率極高。
劉經理只需在看守所受幾天罪即可。
看對方的樣子根本毫不在乎,估計身上有前科,已經習慣了。
忠誠度加上金錢補償,劉經理應該不介意進看守所喝喝稀飯吃吃饅頭,綠色健康,還能減肥呢。
性格不同經歷不同,人生觀自然也不同,類似的事情放在東洲便截然相反了,大部分東洲人對案底這件事相當在意,因爲會影響自己或子女考公,也會影響周圍人對自己的看法。
拿到地圖,陳益詢問蔡文楷是否能幫忙借調無人機,他要利用無人機搜山,量越大越好。
除此之外,特案組還準備大量租借或購買無人機,全面覆蓋地圖上標註的所有位置以及向周邊所散。
錢的問題,由特案組負責。
找到人後,洪邢兩家需要給特案組報銷,就算不報銷,他也願意個人出資幫忙。
是幫方延軍的忙,不是幫洪邢兩家。
這件事畢竟是方延軍當面吩咐的,作爲孫女婿可得重視起來。
「市局那邊我也會打電話的,動作要快。」陳益說道。
蔡文楷點頭:「陳巡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不過今天太晚了,怕是要等明天啊。」
陳益:「我會叫人先去購買具備夜視功能或者熱成像功能的無人機,今晚馬上進入搜索工作,等天亮後你們的無人機到了,再加入搜索隊伍。」
蔡文楷:「那行,天冷路滑,你們對當地環境也不熟悉,我派點人跟着陳巡吧,再找一個當地嚮導。」
陳益同意:「可以。」
有熟悉地形的嚮導在,能省不少功夫,避免某些危險。
「吳軒啊,你負責這件事,一定不能馬虎了。」蔡文楷看向身旁青年。
他知道這小子心裡在想什麼,陳益來了,估計恨不得時時刻刻圍繞在對方身邊。
能在陳益身邊幫忙好處多多:增長經驗丶提高調查能力丶未來職業發展作爲師父,他願意幫徒弟走這個後門。
吳軒:「是!保證完成任務!」
陳益倒無所謂,誰來都可以,
隨後,蔡文楷帶着劉經理離開了,吳軒也帶着何時新等人去市裡租借或購買指定無人機,時間的話預估兩三個小時。
騰大斌留了下來,和陳益一起在風行狩獵場等待。
閒着沒事,兩人來到狩獵圍場。
整個風行獵場面積還可以,資料上寫的是佔地五千公頃,相當於七千個足球場,狩獵區佔了百分之九十九,給了客戶充分的活動空間,體驗感拉滿。
從圍欄外向遠處眺望,偶爾能看到黑兔子和山雞等小型動物,空中也有飛行的鳥類,
但暫時看不到大型哺乳動物,可能需要深入獵場才能找到。
大部分獵物都不能帶走,需要做無害化處理,嚴謹售賣,主要因爲可能攜帶寄生蟲和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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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熬的三年過後,大家對野味其實已經敬而遠之了。
「等有空了,咱們也可以過來玩玩,刺激得很啊。」騰大斌說道。
陳益嗯了一聲:「提議不錯,再從槍械室借走狙擊槍?」
騰大斌:「還用借嗎?找你爺爺要一把。」
陳益:「我是守規矩的人。」
守規矩?
騰大斌想到了森冬島,頓時神色古怪,這傢伙得虧是在國內,要是去了國外徹底放飛自我,指不定鬧出什麼大亂子。
「你說洪瀚陽和邢子恆活着還是死了?」他問。
陳益聳肩:「我哪知道。」
騰大斌:「你希望他們活着還是死了?」
他的性格向來語不驚人死不休,
陳益轉頭,愣然道:「這話從何說起?爲什麼要希望他們死了?」
騰大斌嘿嘿一笑:「拿空的寄生蟲,非法持槍,非法狩獵,活着的意義就是追求各種刺激,完全不在乎是否違規觸犯法律,死了不好嗎?」
陳益無語,掏出香菸點燃,說道:「過分了啊,你把我也罵了吧?我不也是富二代嗎?享受着父母打拼下來的江山,花着只有數字概念的財富,完全不必擔心有窮盡的那一天。
公平是相對的,他們雖然沒對國家做貢獻,但父母和祖父不同,這是他們應得的,只能說生的好。
我們不能要求有資格躺平的人,去自討苦吃,沒苦硬吃。
至於違法犯罪行爲只是喜歡玩而已,沒有傷害他人,遠遠罪不至死,我希望他們活着,希望將他們安全帶回帝城。」
騰大斌:「爲了不讓爺爺失望?」
陳益搖頭:「不,作爲警察,這是我的職責。」
騰大斌:「但他們回去後,很可能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陳益抽了一口煙:「無所謂,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只負責調查。」
一邊聊着,兩人在風行狩獵場逛了起來,直到過去個把小時,有輛黑色豪華轎車從遠處駛來,停在了狩獵場門口。
司機迅速下車來到右後門,彎腰搭手。
車裡下來一位中年男子,穿着休閒羽絨服,聳拉的眼皮像是沒睡醒,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淡笑。
狩獵場裡不少員工都出來了。
「薛董。」
「薛董。」
薛嘯天揉了揉眼睛,邊走邊問:「人呢?」
有員工開口:「在圍場逛着呢。」
薛嘯天:「帶路。」
此時的陳益和騰大斌已經準備返回了,外面着實有點冷,哪怕兩人穿得很厚也有凍透的感覺,需要時間適應北洲的溫度。
迎面,碰到了尋來的薛嘯天。
看到陳益,薛嘯天那昏睡的雙目瞬間變得精神,嘴角習慣性的淡笑也是在此刻擴大,
不顧寒冷,遠遠伸出了手。
「陳巡,哈哈,久仰久仰,不好意思來晚了。」
人到了近前,陳益一邊打量對方一邊禮貌伸手:「薛董是吧?」
薛嘯天點頭:「對,薛嘯天,別叫薛董太見外了,我比陳巡虛長几歲,陳巡若不嫌棄的話,叫一聲老哥是我的榮幸。」
這是一個很會說話的生意人,誰聽了都會感到舒服。
「薛董怎麼突然來了?」陳益沒有改變稱呼。
薛嘯天倒也不在意,外面冷,他招呼兩人去屋裡坐。
陳益沒有拒絕。
進了房間,溫度瞬間拔高,北洲的供暖向來不會馬虎。
精緻的茶水泡好,是薛嘯天自己帶來的,他親自爲陳益和騰大斌斟茶。
陳益靜靜看着,沒有率先說話,當前只覺對方的消息靈通的很,這纔剛到塔城一個多小時,就出現了。
「陳巡,抱歉啊,給您添麻煩了,喝茶喝茶。」薛嘯天將茶杯放在陳益面前。
陳益沒動,反問:「何來歉意?」
薛嘯天笑道:「小劉不是讓分局刑偵隊帶走了麼,因爲非法出借槍枝的事情,說實話啊,這件事是我默許的,我的錯。」
他不藏着掖着,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哦?」陳益挑眉,這傢伙有點意思。
薛嘯天繼續開口:「洪瀚陽和邢子恆我也認識,家世不一般吧?我套過他們的話,基本確定長輩有軍方背景,因此願意結交,以後可能用得上。
所以,這才默許小劉爲二人提供槍枝,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
不等陳益詳細問詢,他全部說了出來,省去了時間,相當有誠意。
這讓陳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連身旁的騰大斌也目露奇特,心道塔城最大的地頭蛇果然與衆不同,能感受的到對方有掌控一切的自信,但姿態又放的很低。
簡單來說,就是自身氣場強大,但卻不會讓別人有壓力。
八面玲瓏的人精。
默許手下爲他人非法提供槍枝,嚴格來講薛嘯天也有責任,上綱上線的話還是主要責任,但他顯然並不在意。
似乎確定,帝城的巡視員丶特案組組長,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和他成爲敵人,完全吃力不討好。
陳益也看出了這一點。
若是命案,或者其他重大案件的話,薛嘯天絕對沒有實力和帝城硬碰硬,躲還來不及呢,因爲特案組一定會把他咬死,誰來了也不好使。
但只是違法出借槍枝,還是在獵場內,且沒有造成惡劣後果,直接責任人又是劉經理,他便沒有擔心的必要。
事實的確如此,僅憑這件事,動不了塔城最大的地頭蛇,除非陳益啓用所有後臺全力針對,非要置對方於死地。
腦子秀逗了纔會這麼做。
「薛董言重。」陳益開口,「這件事和我沒啥關係,我只是來找人的。」
薛嘯天並未放棄這個話題:「陳巡,小劉那邊-您看能不能網開一面?」
此話一出,陳益頓覺心累。
這當然不是求情。
雙方纔剛見面,薛嘯天不可能是一個愣頭青。
更何況,對方在塔城有無數種辦法讓劉經理全身而退,何必當着自己的面問出來。
「薛董。」陳益不想費腦稀處理不必要的人際關係,「試探就不必了,我這一天天也挺累的,有話直說。」
薛嘯天很乾脆:「能交致朋友嗎?」
陳益:「類似洪瀚陽和邢稀恆那種朋友?」
薛嘯天不覺尷尬:「朋友就是你幫我,我幫你,至於能不能交心,那就看彼此有沒有緣分了,您說呢陳巡?」
陳益沉默。
薛嘯天又提起找人的事:「陳巡,您需要無人機是吧?兩致小時內,我可以調五百架過來,全部搭載夜視攝像頭丶久星通且,塔城比較偏,中高端無人機需求量以,這已經是極限了。
陳巡當然不缺錢,但有些事情,錢很難辦到。」
他對陳益的背景很是瞭解。
陳益剛想說話,薛嘯天又道:「陳巡放心,只是交朋友而已,我這致人啊,向來不刃歡爲難朋友。」
潛在的意思,這不是利益交換,也絕不會求你辦不想辦的事。
陳益知道薛嘯天爲什麼能混這麼好了,有些人,天生就仕嶄露頭角。
身旁的騰大斌轉頭看了過來,這一番話說完,誠意爆表很難拒絕,否則雙方無冤無仇的也太不給面稀了。
陳益看着薛嘯天:「薛董知道兩人失蹤了?」
薛嘯天:「剛知道,陳巡的方向我覺得是沒有問題的,這兩致傢伙就是閒的,天不怕地不怕,絕對敢斗山狩獵。
人家斗山是爲了錢,他們完全就是找樂稀了。」
陳益輕輕點頭:「如此,得儘快去找。」
見狀,薛嘯天立即回頭:「聽到沒有?陳巡說了,得儘快去找,洪瀚陽和邢稀恆怎麼說也是我的朋友,趕緊打電話調無人機!」
他沒給陳益拒絕的機會,再次提到自己是兩人的朋友。
到底是爲了找洪瀚陽和邢稀恆,還是爲了幫陳益的忙?
已經說不清了。
此刻,無論陳益講什麼都不合適,除了默認別無他法。
「薛董名不虛傳。」他拿起了面前的茶杯。
「啊?」薛嘯天伴裝聽不懂,謙虛道:「哪裡哪裡,混口飯吃而已,陳巡纔是曠世奇才啊,我說襖心裡話,對您很佩服。」
陳益聞了聞茶香,誇:「茶不錯。」
薛嘯天笑道:「北洲正山小種,很經典的品種,產量有限,陳巡刃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