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嘉伸手又拍了拍眼前的顧輕舟,手還是撲了個空。
與此同時,顧輕舟也看見了張小嘉,她叫着張小嘉的名字,可張小嘉卻沒聽到。
他們互相看見的,不是同一個時間的彼此。
他們各自的五分鐘過後,周圍的影像開始恍惚起來,變得模糊不清,兩頭的山壁和周圍的樹林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影像慢慢從不斷地重影變成了一條條圓形的弧線,最終這些弧線又變成了一個個固定的光點。
當這些密密麻麻的光點開始加速後,二人的眼前是一片各種顏色交替出現的濛濛的光,從黑色到綠色又到黃色,再從黃色轉爲紅色,紅色又轉爲紫色,從紫色又變成藍色。
這些光暈依次出現,顧輕舟和張小嘉都覺得一陣眩暈,各自伸手向外一抓,想扶住什麼東西,身邊卻空無一物。
二人各自閉上眼睛,不去看周圍,因爲這個影像實在令人頭暈。
過了一會,張小嘉顧輕舟睜開了眼睛,發現周圍的景象終於靜止了下來,他們又回到了車旁。
只是車仍然在山路上,車的兩頭,仍然是兩道高不見頂的山壁。
顧輕舟看着眼前的張小嘉,她不確定對方是否聽得到。試着叫了一句:“張小嘉。”
“哎,顧姐,你可算出來了。”張小嘉也看到了顧輕舟,欣喜的說道。
“你總算能看到我了。”顧輕舟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雖然路還是被堵了,但至少他們都回到了車旁,至少沒有繼續在那個類似時光放映機的時間中游蕩。
二人互相走近了一步,“你去哪了?”顧輕舟先問道。
“說不清楚,好像回到了幾十年前,可是那裡的人,看不到我。”張小嘉搖了搖頭說道。
“我也一樣。”顧輕舟說道。
“是麼。”張小嘉看着顧輕舟說道,他豪不懷疑顧輕舟的說的話。
只有有過相同的經歷,纔會更加體會對方的心思。
“找找出去的路吧。”顧輕舟淡淡的說道,從過去的時光中清醒過來,顧輕舟好像又成熟了許多,顯得比較平靜。
“好的。”張小嘉的感受不一樣,他倒是多了一些疑問,童老三的話,有一句意思他記得很清楚,就是四爺爺的兒子過繼給了堂弟。
四爺爺的堂弟不就是自己祖父麼,那自己的父親不就是四爺爺的兒子?而自己不就是四爺爺的孫子麼?那四爺爺不該叫四爺爺,他就是自己的祖父,應該就叫爺爺。
二人經歷一樣,畢竟心路不同,各懷着各的心思,四處看了看。
突然一陣沙沙聲做響,這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以前的老款電視機調臺一樣,沙沙的聲音裡還夾着一句話:“回來了,二位?”
話音一落,周圍的畫面一閃,四周變回了他們上山的那條路,這路一直通到山頂,路得左側是個小院子,一扇鐵門正敞開着,中間站了一個人,正摸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倆。
這個人他們可都認識,正那晚一起在他艇上回來的石放,他身邊還站着唐平和陳珍,這兩人人顧輕舟和張小嘉都認識,另外的三男一女卻看着面生。
“石先生……,陳珍……”顧輕舟興奮的叫道。
“石大哥……,唐哥……”,張小嘉也高興的叫道。
“你們好,都累了吧?”石放問道。
顧輕舟和張小嘉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搖了搖頭,又突然點了了點頭。
“先去坐坐,壓壓驚。”石放笑道。
二人點了點頭,跟着石放向一樓的茶室走去,陳珍走了過來,挽着顧輕舟的胳膊,關切的說道:“顧姐,還好麼。”
“我……,我還好。”顧輕舟微笑着答應道。
“小嘉,又見面了,我還等着你繼續給我講你四爺爺的故事呢,呵呵呵。”唐平過來拍了拍張小嘉的肩膀。
張小嘉忽然有些恍惚,如夢初醒般的看着唐平,半張着嘴巴說道:“啊……,哦……,嗯是是。”
唐平知道二人驚魂未定,又剛從一個奇特的環境中脫身,當下也好不說破,一手搭在張小嘉的肩膀上陪着他一道向一樓走去。
唐平一邊走一邊問,“這次來找石大哥什麼事啊?”
“啊?什麼?”張小嘉腳步一停,轉臉看向唐平,“我們是來找石大哥的麼?”
“怎麼,不是?”唐平問道。
“我……,我不記得我怎麼到這來了,”張小嘉有點犯迷糊,對走在前的顧輕舟叫道:“顧姐,咱們爲什麼到這兒來?”
顧輕舟聽了,腳步也一停,回頭看了眼張小嘉,又看了看陳珍和石放,頭微微一偏,喃喃自語道:“對啊,我到這來幹嘛?”說完轉身看着張小嘉問道:“張小嘉,我們到這來幹嘛?”
“怎麼了,顧姐?”陳珍問道。
“間歇性失憶。”一邊的伍要發突然說道。
“應該是的。”林小平也說道。
石放在前面聽得一清二楚,包括顧輕舟的喃喃自語也聽得明明白白。
石放回頭說了一聲:“先休息,別問他們太多,得回個神。”
“嗯。”陳珍答應了一聲,對顧輕舟說道:“走吧,顧姐,先歇會。”
“哦……,”顧輕舟點着頭,由陳珍挽着向一樓走去。
唐平也扶了把張小嘉,“走,小嘉,先歇會,慢慢想,不急。”說完輕輕帶了下張小嘉的肩膀,示意他繼續走。
沒走兩步,前面的顧輕舟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歪,朝陳珍一邊靠了過去,陳珍趕緊扶住:“顧姐,”又對前面的石放說道:“石先生,她暈了。”
沒等石放回頭,關曉珊上前一步,挽着顧輕舟的左手,攙住了顧輕舟。
石放轉身的時候,張小嘉也倒了下去,不過林小平先他一步抱住了張小嘉。
“扶到一樓沙發那,讓他們休息會。”石放忙道。
衆人回了一樓房間,把顧輕舟和張小嘉輕輕放在沙發上,二人雙眼緊閉,面無表情,石放走過去,靠近了二人,低頭看了看。
“沒事,受了驚,一會就醒,不能噴水,一會嚇醒了,怕會忘記更多事情。”石放擡頭說道。
“沒大問題吧?”陳珍摸了摸顧輕舟的額頭,不燙。
“沒事。”石放擡手看了看錶,已經下午四點了,剛想說話,唐平先開了口:“你去吧,這裡有我們。”
石放又看了看楊羽,楊羽倒是輕鬆的一笑,“你還不走?怎麼,想再吃頓火鍋?”
石放一笑:“我得去辦事了。”
說完石放對林小平說道:“今晚,這裡靠你,我很快就回來。”
“好的,主公。”林小平正色道。
“伍要發。”石放看向伍要發。
“是,石大哥,你也小心。”伍要發顯得有些激動。
“嗯,你留點心。”石放一笑。
“好的,放心吧。”伍要發笑道。
“我沒事,我會照顧自己。”沒等石放開口,關曉珊先說道。
“嗯,那好。”石放笑道,轉臉指着顧輕舟和張小嘉對唐平說道:“等他們醒了,再跟他們聊會,事情想不起來就算了,人沒事就好。”
“去吧,石頭,我們等你。”唐平說道。
“嗯,那我走了。”石放說完走出了房門,屋子裡的人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門口。
“石大哥怎麼不飛過去呢?”伍要發納悶的問道。
林小平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可能這樣走,背影要好看些,這樣會很有意境。”楊羽看着門口說道。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嗚嗚嗚……”,楊羽正說着,嘴巴卻被伍要發拿手給堵住了。
這次,林小平沒有制止伍要發,還是看了一眼他們,走出了房門,站到了院子裡,看着山下。
“伍要發……,你幹嘛。”楊羽一把打掉伍要發的手,瞪着他說道:“你可越來越沒規矩了。”
“楊哥,這詩別念,不吉利。”伍要發嚴肅的說道。
“你懂個什麼,你知道我要說啥。”楊羽指着伍要發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說,沒見石大哥剛出門麼?”伍要發毫無懼意的說道。
“呵呵,楊羽,人家也是讀過書的。”唐平笑道。
“我也讀過啊,你們怎麼就知道我說的是你們以爲的那首,我這後面的話肯定吉利。”楊羽不服氣的說道。
“哦,你說,怎麼個吉利法。”唐平一笑,想看他怎麼編下去。
“聽好了啊,咳咳咳……,”楊羽清了清嗓子,微微晃動了下腦袋說道: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出山兮,
破天關。
收麒麟兮玄鳥憾,
青龍入海兮,
奉功還。”
說完把眼瞥了下唐平,“怎樣,吉利吧,可不比你和那石頭差哦?”
唐平聽了一笑:“呵呵。”
“楊哥,可以啊。”伍要發一臉驚訝的說道,想不到這個看似有些玩世不恭的楊羽,肚子裡還有點墨水。
“伍要發,吉利不。”楊羽朝他翻了翻眼皮。
“吉利,太吉利了。”伍要發樂道:“楊哥,你可別怪我,我可都是爲了石大哥和咱們公司好。”
“嗯嗯嗯,你忠心的很,石頭回來我一定告訴他,說你伍要發忠肝義膽,矢志不渝,事無鉅細,憂國憂民,怎麼樣。”楊羽拍了拍伍要發說道。
“多年不見,長進了啊。”唐平笑道。
“他不就是改了兩個字,加了幾個字,有啥了不起。”關曉珊在一邊說道。
“吉利就行啊。”楊羽滿不在乎的說道。
“好了,歇會吧,還得看看他們什麼時候醒。”唐平看着沙發上暈倒的顧輕舟和張小嘉說道,幾位聽了都不再打趣,一起看向沙發……
觀瀾灣五號樓裡,石放正跟那罐子互相說着話。
“你回來了?”
“嗯。”
“沒事吧?”
“沒事。我聽說你有事。”
“我現在也沒事了。”
“聽說有兩個你?”
“是的。”
“另一個在哪?”
“我不知道。”
“怎麼找到他。”
“你還是辦完了事再說吧。”罐子看了眼石放,蹦到沙發上,看了眼冰箱,“光光,替我倒杯酒。”
“是的。”藍色人形“石放”答應了一聲,向冰箱走去。
“他怎麼那麼聽你話?”石放看着藍光問罐子。
“因爲他變成了你嘍?”罐子看着石放,神秘的一笑。
石放看着那藍色人形“石放”拿了兩瓶酒,笑嘻嘻的從冰箱那走了過來,把酒往茶几上一放,衝石放說了句話:
“大哥,擱哪兒溜達去了?這一天不見的,老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