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怎麼還不回來?”
江小牧皺着眉頭望着門外,明日便可出門了,藍衣一大早便去領過冬的衣服,但現在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下來,卻還未回來,心裡隱隱有些擔憂。
斜眼看了站在身邊的兩個宮女,“你們出去找找藍衣,看看她去了哪裡。”
那兩個福身應下,退出了門去。
江小牧走回屋子裡面,坐立不安的踱步了好一會兒,但是還是不見藍衣回來,連兩個出去的丫頭沒見着回來。
她現在不想想到有事兩個字,藍衣已經好比她的家人,一到這個點上,準在她身邊徘徊,現在不在,她心裡難免七上八下的。
整個身子都伏在了門口,伸着脖子往外面望着,除了那幾個冷冰冰的侍衛的影子,再無他人。
換過了侍衛之後,她再也不能踏出半步,無奈的又坐到了桌子前面。
天色已經黑了,送過來的飯菜她也沒有胃口吃下去,全都冷在她的面前。
“奴婢參見江妃娘娘。”
門外一個陌生宮女的聲音傳進了耳朵,她心裡猛的一跳,眉頭陡然皺起,站起身子走到門外,果然是一個不認識的,她跪在地上,低着頭,看不見表情,江小牧將剛纔焦急的心情壓了下去,沉了聲音,“什麼事?”
“回娘娘,尹貴人讓奴婢傳來話,說娘娘的身邊的宮女藍衣偷了東西,現在已經關起來了,說宮裡有皇后坐着證,定不會冤枉了藍衣姑娘,請江妃娘娘不必擔心。”
“什麼?”聽着這宮女的話,江小牧有些不敢相信,藍衣怎麼會偷東西?看着眼前的人不敢擡頭的樣子,想必心裡也是害怕,這樣一來,從這個宮女嘴裡也問不出什麼,她微微轉身,“尹貴人是何人?”
記得宮裡沒有一位姓尹的貴人,難道是新來的?就算自己是過了氣的妃子,那新來的一個小小的貴人也不敢在她頭上動土,腦袋轟的一下,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神飄忽不定,緩緩轉爲狠烈,新人不敢,老人便敢,“如昔……”她輕輕的開口,
“尹貴人是上月剛封的,皇上親自點的。”那宮女小心的開口。
“哦?”上月欽點,江小牧想發笑,原來上個月她在受苦的時候,他在爲他的後宮補充新鮮血液,真好。
“娘娘也見過,就是前不久和惜妃娘娘一起過來的。”那宮女以爲江小牧想不起來,便提醒了她一句。
“你回去吧。”也不想和這個宮女過多的廢話,但是等這宮女謝了恩剛站起身子,她又忽然叫住她,“擡起頭來。”
“娘娘。”那宮女一愣,越發的不敢擡頭了。
江小牧也不是冷着臉,反而帶着一絲笑意,“擡起頭來。”她有吩咐了一便。
就算私底下她們都知道江小牧是被廢了的妃子,但是這名號沒去掉,她們還是忌憚她三分的,江小牧的第二遍一出口,她也不敢怠慢,緩緩的將頭擡起來。
“好標緻的一個姑娘。”江小牧輕笑。
“奴婢不敢。”那宮女又將頭低下。
江小牧因爲不能出門,要是能出門,她現在一定是已經圍着她轉了一圈,她笑道,“你就是尹貴人宮裡的吧?”
那宮女弱弱的回答:“奴婢是。”
“是從家裡跟來的吧?”她又問。
本來以爲江小牧聽了這個消息會勃然大怒的,這宮女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不知她居然這般的溫言細語,讓她更加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問一答一了,“奴婢是從家裡跟過來的。”
“那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江小牧笑的更加的燦爛,“說如是藍衣真的犯了過錯,也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饒恕她,這種事情不做重處理,以後發展起來怎麼是好,但是如果不是藍衣的錯,就請儘早放她回來吧。”
“奴……奴婢,奴婢定當帶到。”這宮女長大了嘴巴,一臉的不敢相信,但是察覺到自己失神,忙的低頭,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了。”
江小牧笑着將手輕輕一揮,看着逃也似的出了院子。
“藍衣。”她身上的力氣在那個宮女消失之後像是被人陡然抽乾了一下,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外面的風讓她感覺冷,她不由的抱緊雙臂,她就不該再將藍衣帶進來,對她不好,也是對自己的一種牽制。
紅兒的事情已經讓如昔知道了她是一個軟心腸的人,這下對付她,再也不從正面下手了,藍衣這次落到她們手裡,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她剛纔的鎮定,剛纔滿不在乎,只是再賭,賭她們不會傷害一個對她不重要的人,但是這也是一種沒辦法的辦法。
明天,明天她就能出去了,雖然還是住在這裡,但是能出去總比呆在這裡仍人宰割的好。
這一夜,她沒有睡覺,不是不睡,而是睡不着,看着藍衣平時用來打發時間的刺繡,雖然也是每天只繡幾針,但是看到這裡,也像看到藍衣坐在邊上一樣。
天還未亮她便起了牀,坐在梳妝檯前,她自己緩緩梳理着頭髮,很是細緻,現在不能去管藍衣的事情,她現在沒有這個能力。
將自己打扮的很精緻,就算是紅兒在這裡也沒有將她這般打扮過,因爲她現在必須讓自己過着宮裡妃子的生活,而不是像以前一樣,混着。
烏黑柔順的秀髮盤在腦後,用一隻簡單的珠花固定,然後取了一件已經有些黯然失色的珍珠釵子帶上,又在僅有的幾對耳環裡面挑了一件最普通的,這件甚至比不上一些貼身宮女,手腕上也不見任何的東西。
一件水青色的衣服簡單的套在外面,這天氣已經這般冷了,這也只是秋天的裝扮,但是她穿着左右看看,居然十分的滿意。
擡步出了屋子,外面的侍衛意料之中的不在了原地,現在的院子顯得空空落落,看了看另一邊的房屋,只見都關着門,像是從裡面上了鎖的,想必是昨天傍晚派出去的丫頭已經回來了,不是自己的人就是這般,回來了也沒有過來瞧瞧她的習慣,這讓她又想到了藍衣。
“藍衣,你先忍忍,我很快就救你出來。”她望着門口,眼神深邃。
一個人形影孤單的走在寒冷清晨的長廊裡面,長廊那頭,是看不見的盡頭,她可能這輩子都走不完了。
以前身後總是跟着人,先是紅兒,然後是藍衣,現在,就剩下她一個人,心裡更加的難受,她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向着皇后宮裡去了。
遠遠的便瞧見早起的宮女正在打掃庭院,幾個人一邊笑着說話,一邊不停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江小牧漸漸的走近了,那幾個宮女看見江小牧走過來,都停下了手裡的事情,一動不動的瞪着她,像是見了鬼一樣。
沒有理會她們的樣子,但是她卻對他們笑了笑,然後擡步踏進了正殿門口。
“你……”裡面正拿着抹布的宮女也停了下來,看着突然到來的江小牧。
“喲,是江妃娘娘過來了。”竹薰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江小牧順着聲音望過去,見她正站在正殿的左邊廂房門口。
“我是來……”她話還沒說話,竹薰已經笑着走了過來。
“江妃娘娘好早,我們主子還未起呢,您現在這裡等一下,我立刻去伺候着主子起身。”
“不必了。”江小牧忽然出聲喊住她,“是我來早了,我就在這裡等着吧,本來我是來謝恩的,要是因此饒了娘娘休息,豈不是罪過了。”她說着垂下了眼簾。
竹薰哪裡見過這樣的江小牧,臉上也浮現一種見了鬼的表情,但是畢竟是皇后宮裡的大宮女,驚訝過後,很快恢復了神色,笑着欠了欠着身子,“那就請江妃娘娘在這裡等等呢,來人,給江妃娘娘上茶,江妃娘娘,奴婢先進去伺候了。”
江小牧點點頭,坐了下來,一盞茶過後,皇后還未出來,她心裡不覺生氣,但是面上卻沒有浮現一絲不滿,依然含笑低頭看着某個地方。
皇后的房內,她正躺着閉眼,但是妝容早已畫好,動動帶着長長護甲的手指,竹薰會意的端起一杯茶地給她,皇后接過喝了,慵懶的斜眼看了看珠簾外面,忽然笑了起來,“她還真有耐心。”
竹薰不敢接話,懂事的又將茶接過放在桌上,蹲下爲皇后捶腿。
“看來這皇宮,真是越來越厲害呢,骨頭再硬的人,也會將她泡軟了。”皇后自言自語的說着,半響,才垂眼看了竹薰一眼,“我也出去見見吧。”
竹薰扶着皇后出來的時候,江小牧還是剛纔的那副樣子,像是沒有動過一下。
現在脖子和腰肯定已經生鏽了,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痠痛。
從來不坐好的她,保持這個標準的坐姿已經很久了,瞧見皇后出來她的起身,”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坐上了上位,眼光瞟向她身後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家姐妹,何必這般客氣。”
江小牧也不起身,委着身子道:“臣妾不敢,朝中君臣有分,家中長幼大小有序,臣妾也不能破了規矩。”
“哦?”皇后挑眉看她,顯然一副很不相信的樣子,疑惑的看了竹薰一眼,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妹妹什麼時候開始學起了規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