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順着聲源看過去,只見一個衣着華貴的婦人正想推開守衛的阻攔,使勁往裡面擠。她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視線卻是一直落在左秋生的身上。
“這人怎麼這麼講不通!”左丘明面色複雜地對着莫子非說道:“王上,我這就讓她回府。”
雖然沒有見過左丘明的夫人,但莫子非從他們的反應中還有那婦人的舉動中立刻就猜那便是左丘明的夫人。
當下攔下了左丘明,面色平常地看了左丘明的夫人一眼道:“兒子第一次出遠門,當孃的捨不得也是正常,讓她過來最後跟兒子道別一下。”
沒想到莫子非會這麼說,左丘明鞠了個躬,朝着那邊的守衛走去:“讓她進來。”
守衛立即放開手,讓左丘明的夫人進來。
“老爺……”丞相夫人這時候才覺得有些怕了:“王上是不是生氣了?”
左右這麼多人看着,左丘明有些拉不下臉,繃着一張臉說道:“王上開恩,讓你跟兒子道別一下,快去吧,別丟老夫的臉。”
丞相夫人連忙向左秋生跑去,一把拉住兒子的手:“兒啊,娘給你求的符要好好帶着,不要丟掉。”
“知道了,娘。”左秋生的臉色顯出不耐煩:“不就是十來天的時間,十來天就回來了,你就別擔心了!”
“誒!娘不擔心、不擔心。”丞相夫人說着,臉上流下淚來:“路上有什麼不方便的,也忍一忍,要和大家和睦相處。”
“我知道了……”
“晚上如果睡在山裡,記着把被子蓋好,着涼了可不像家裡可以馬上就叫個大夫。路上也不要貪玩……”
“好了,我都說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了!你就放心吧放心吧!”左秋生臉上更加不耐煩起來,轉頭就對莫子非說道:“王上,可以啓程了!”
莫子非點了下頭道:“本王等你順利回來。”
就在丞相夫人的不捨中,左秋生幾下就上了馬,帶領着大部隊漸漸消失在衆人的眼中。
街道兩邊都是圍觀的百姓,莫子非看似不經意地往人羣中看,其實是在找人。不一時,在一個隱秘的角落人看到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但莫子非還是一眼就認出。
大概是察覺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如今已經叫霜月的寒月條件反射地往莫子非的方向看去。兩人眼神交匯,雖然沒有言語,但心裡一切都明白。
對着莫子非點了個頭,他轉身,再次消失在擁擠的人羣中。
“王上,那不是……”以卿看了眼莫子非,看到莫子非輕搖了下頭,立即噤聲,繼而換了個話題道:“您該回宮了。”
左丞相此刻正訓誡着自己的夫人,莫子非瞥了他們一眼,轉身進了宮。
在他眼裡,左丘明固然可惡,但也是爲了自己的家人,是他的生存之道。但莫子非表情一直是木然的,爲君者,若是起了憐憫之心,便是自掘墳墓。
再說回到南宮
的肖心儀,此刻悠閒地躺在太妃椅上,吃着許潺潺送的荷花糕。這荷花糕確實美味,她一向喜歡吃甜的東西,加上怎麼吃也不會旁的身材,吃甜食根本不用考慮別的東西。
原本她的心情應該是輕鬆愉快的,但是從離殿出來,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一者是莫子非竟然寵幸了呂格雯,二者是連許潺潺都對呂格雯那麼好,竟然送她一對漂亮的翡翠玉鐲。
這荷花糕固然好吃,可哪裡有那對翡翠玉鐲來的讓人高興?
南宮的掌事侍女是南兒,每個掌事侍女自然都是爲自己的主子着想,畢竟主子如果得了寵,她們也會受人尊敬起來。
見肖心儀滿臉的不開心,故意去泡了杯肖心儀最愛喝的桂花茶來端到肖心儀面前。
肖心儀接過桂花茶喝了一口之後就放在了桌子上沒有再動,表情依舊是萎靡不振。南兒便蹲在肖心儀的身邊,輕聲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誰忍您不開心了?”
“誰敢惹我不開心?”肖心儀雖然是這麼說着,隨後又說道:“離妃今天送了呂妃一對翡翠鐲子,可是給我的卻只是幾個荷花糕!明明我跟離妃的關係比較好吧?”
南兒一聽,原來是爲這事。當時她跟着肖心儀進了內殿,故而這些事她也都知道。
能夠當上掌事的,多少也是有點腦子的。南兒想了想,讓其他的侍女都退出去,拉過肖心儀的手說道:“娘娘,依南兒看,離妃娘娘送您荷花糕那纔是對您好。”
“爲什麼這麼說?”肖心儀疑惑地看着南兒說道:“那對翡翠鐲子還是連妃送的,連妃家家底那麼殷實,送的東西一定都是值很大價錢的。”
南兒笑着說道:“您這麼想就錯了,一般只有送外人,才送貴的東西。再說了,你看看那翡翠玉鐲,雖然好看,就算價值連城,我看呂妃也不會戴的。”
“爲什麼?”肖心儀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看呂妃一定會故意天天戴着那鐲子在我面前炫耀。”
就猜到肖心儀的腦子會這麼想,南兒搖搖頭道:“那鐲子離妃娘娘不是說是連妃娘娘送的嗎?送這東西,頂多也是象徵性的送送東西。呂妃戴着那鐲子,若是讓連妃看見了,心情可會好?”
一聽南兒這麼分析,肖心儀的眼睛立即一亮,乾脆就從太妃椅上站了起來:“對啊,呂格雯那麼聰明的腦子,一定知道自己戴了鐲子若是被連妃看到一定不利於她自己,所以那鐲子就算送了她,她也不敢戴出來。”
“是啊。”南兒笑着說道:“這荷花糕您拿到哪兒吃都沒有關係,所以奴婢說,離妃娘娘還是對您好一些。”
經過南兒這麼一點,肖心儀心情又大好起來。
望着桌上還有好多的荷花糕,肖心儀想要賞給南兒吃,可南兒一吃甜的,牙齒就開始痛,所以委婉地拒絕道:“奴婢哪有資格吃將軍夫人送離妃娘娘的糕點啊,您不如拿到御書房去給王上,還可以跟王上熟悉一些。指不
定王上心情好,晚上就翻您的牌子呢。”
這個主意不錯!
肖心儀咬了咬下脣,看向南兒佯裝生氣道:“還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拿個漂亮的盤子來?”
“誒!奴婢馬上就去!”
不一時,肖心儀帶着南兒和幾個侍女浩浩蕩蕩地往御書房去。爲了不碰上呂格雯,她特意饒了遠道,費了些時間纔到御書房。
御書房的守衛見有人往這邊走,連忙上前攔住:“什麼人?哪個宮的?要幹什麼?”
南兒連忙不悅地回道:“眼睛都瞎了嗎?這可是南宮的肖妃,拿了糕點特意送來給王上吃的。”
守衛一聽態度原來是肖妃,態度軟下來:“屬下沒長眼,還請娘娘恕罪。王上現在不在,爲左丞相家公子送行去了。”
“娘娘,怎麼辦?王上不在。”南兒轉身問肖心儀道:“我們是在這兒等會呢,還是下次再送來?”
“再送來就壞了。”肖心儀裝作不經意地瞧了那守衛一眼,心裡其實已經是驚濤駭浪。
那守衛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她在冷宮裡看到的那個守衛,洪陸久!她是怎麼也不能忘記那一晚發生的事的,也怎麼都不能忘記這個名字。
倒不是洪陸久有多吸引人,這可是她肖心儀對付呂格雯的一張王牌!
但現在,她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那我們就在這裡等嗎?”南兒伸手擋住自己臉上的太陽,低聲說道:“御書房沒有王上的准許,可是不能隨便進的。”
“那就別進了,東西拿來拿去的估計不能吃了。”肖心儀拿過南兒手裡的荷花糕盤子,端到洪陸久面前,語氣柔和地說道:“這糕點就給你和那些守衛吃吧,你們站了那麼久,也辛苦了。”
“這……”洪陸久猶豫地想要拒絕:“我們怎麼敢吃娘娘您的糕點啊?娘娘還是自己吃吧。”
見洪陸久不接受自己的糕點,肖心儀心裡有不悅,把盤子放回到跟在身後的南兒手裡,一隻手搭在洪陸久的肩上,一邊繞着洪陸久走了半圈,隨後仰頭對着洪陸久的耳朵輕聲道:“沒想到本宮連這麼點面子都沒有,要送荷花糕都送不出去。”
洪陸久只感覺一縷縷幽香往自己的鼻尖飄去,想要用力聞那縷幽香卻又飄散不見。
肖心儀對着他的耳邊說話,弄得他的耳朵癢癢的,那種感覺無法言語。他的脊背變得僵直,額頭上滲出些汗珠來。
一旁的南兒並不知肖心儀心裡想着什麼,只知道這洪陸久拒絕了自家主子的好意,當下語氣不善地對着那洪陸久說道:“娘娘送你糕點那是好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拒絕娘娘的好意!剛纔還對娘娘出言不遜,真真是活膩了嗎?”
“出言不遜”說的是剛到御書房的時候洪陸久攔下了她們,並沒有行禮,還大聲問她們是哪個宮的。
這當然算不上什麼出言不遜,但是若是南兒堅持那麼說,洪陸久這罪名可就坐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