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說,作爲縣委書記的林平不會罵人,他的罵人更象是在發牢騷,而且只是在家裡發泄,有的時候,連老婆鞏婷女兒林盈兒子林滿都會笑話他不會罵人。
有時候林平會爲此而苦惱,海嶺人都說,不會罵人就不是男子漢,下面的不少幹部說,不會罵人就當不了好乾部。
那個陳海峰就很會罵人,什麼髒話都能脫口而出,嘻笑怒罵,妙語連珠,好象是從罵人大學裡畢業出來的。
陳海峰的兒子陳子濤也會罵人,他的罵人方式與他老子不同,罵來罵去就是一句“他孃的”,但卻能用不少不同的語氣罵出這個“他孃的”,鬼得你不知道他罵“他孃的”是高興還是生氣。
林平的壞心情沒有維持多久,晚飯後,天黑了,縣委副書記郝偉明和縣委辦主任向方良來了。
與往常一樣,三人進了書房坐下,林平老婆鞏婷泡來三杯茶後,出去又帶上了門,向方良纔開口說話。
“林書記,恭喜恭喜,恭喜你榮幸天州地委常委。”
林平心裡一喜,“消息確鑿嗎?”
向方良點了點頭,“百分之百,三天後,省委組組部和地委會派人前來,在縣三級幹部大會上正式宣佈。”
沒有辦法,向方良的消息來得比林平的還要快,向方良在地委的根基很深,在調來海嶺縣工作前,他在地委辦公室當過七年的副主任。
郝偉明也道:“老林,恭喜啊,雖然這是遲早的事,但沒有受到西浦鄉火災的影響,應該說還是值得可喜可賀的。”
嗯了一聲,林平點着頭微笑道:“也多虧你們二位的大力協助,總算是熬過來了。”
林平今年四十七歲,已當了七年半的縣委書記,三年前就傳他要高升,對他這個年齡段的縣委書記來說,這就是一個坎,上去了就有可能繼續往上,停下來的話很可能就是一個句號,一個“熬”字,道盡了他這幾年的辛酸苦辣。
好消息帶來好心情,三個人一邊喝茶,一邊不知不覺地聊起了下午的縣常委會擴大會議。
可是,讓林平絕想不到的是,堂堂縣委書記家的書房,也竟然有人敢來偷聽。
這個偷聽的傢伙不是別人,正是書房裡三個人正在聊着的陳子濤。
陳子濤是怎麼來到林家的呢?
當然是林平的女兒林盈引狼入室,而且還是藉着夜色的掩護,通過那棵梧桐樹扒窗而進的。
下午,林盈給陳子濤打電話,說有要事面談,陳子濤心想,反正明天要去縣裡參加三級幹部大會,那就提前一天去吧。
到了縣裡,吃了晚飯,陳子濤迫不及待,天剛擦黑就溜進了縣領導宿舍區,瞅瞅周圍沒人,就迅速地翻窗進入了林家。
巧了,林盈正翹首以盼,陳子濤翻窗而進,正好與她撞了個滿懷,二人抱在一起滾到了樓板上。
現在的陳子濤已不是過去的無知少年,早已喜歡上此類擁抱,他不但抱着林盈不放,還順便在她身上大佔便宜,整得林盈軟綿綿的,只能以半推半就應對。
這一擁抱可不要緊,讓陳子濤發現了“新大陸”,縣領導宿舍區建於七十年代,建築材料以木材爲主,樓板就是用木板鋪的,而且在林盈牀下的樓板上,居然有一個耳朵大小的洞。
陳子濤拿手指去捅,樓板洞是通的,但下面有一層塑料皮擋着,他用手指甲摳了摳,再趴過去瞅,這才發現下面是個書架,樓下正是縣委書記林平的書房。
陳子濤咧着嘴樂了。
林盈開始沉浸在迷濛中,陳子濤“移情別戀”,她也醒過味來,趴在陳子濤身上跟着往牀底下瞧,也發現了那個樓板洞。
“子濤,你幹麼呀?”林盈小聲問。
“洞。”陳子濤壞笑。
林盈道:“什麼呀,那是以前拉電線留下的,原來用石灰堵上的,後來不知咋的石灰沒了。”
陳子濤問道:“下面是你爸的書房吧?”
“嗯。”
“呵呵……”
“笑什麼嘛?”
“我以後要在這裡偷聽。”
“不行。”
“不行也得行。”
“我爸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
陳子濤呵呵一笑,捧過林盈的臉蛋親了幾口,“行不行?”
“唔……不行。”嘴硬
心不硬。
陳子濤又是一連串的小動作,林盈全線崩潰,終於不再嘴硬。
正好就在這時,林平與郝偉明和向方良進入書房,坐下說起了話來。
陳子濤豈能錯過,他往前挪了挪,大半個身體都進了牀底,一隻耳朵緊貼在那個樓板洞上。
林盈也是好奇,更捨不得陳子濤的小動作,索性也爬到牀底,與陳子濤臉對着臉,但她的臉在上,正好嘴對着陳子濤的耳朵,而陳子濤的嘴也離着她的耳朵不遠。
這個姿勢挺好,陳子濤抱着林盈道:“林盈,就這樣保持哦。”
林盈嗯了一聲,“我爸他們都說什麼了?”
陳子濤道:“他孃的,你爸升官了,地委常委。”
“不許罵人。”林盈咬了咬陳子濤的耳朵。
“林平那龜孫子。”陳子濤說出了這句“名罵”。
林盈藉機報復,叼着陳子濤的耳朵又拉又扯,陳子濤一隻手閒着,立即用小動作“鎮壓”了林盈。
樓下書房裡,正說到陳子濤拒絕關於火災救援的表彰的事。
向方良說:“這個陳子濤居然不要表彰,思想不但成熟,還很有高度和深度,真是不簡單哪。”
郝偉明說:“我早就說過,陳子濤比他老子強,光憑能夠妥協這一點,他就比他老子陳海峰強一百倍。”
林平說:“陳海峰這個傢伙,混了一輩子也沒什麼出息,也就靠他家這個老幺撐撐門面嘍。”
向方良說:“要我說,陳子濤能冒頭,老郝你要負很大責任,當時如果你能旗幟鮮明地反對,陳子濤就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郝偉明說:“老向,這不能怪我,不管怎麼說,陳海峰對我有提攜之恩,我答應過陳海峰,即使幫不了他兒子,但也不會害他的兒子。”
林平說:“方良,這不能怪老郝,人不能言而無信,老郝是對的。”
向方良說:“也是,說句公平話,這小子自己也爭氣,在青浦鄉幹得風生水起的,咱們這些人是壓不住他了。”
樓上的陳子濤邊聽邊樂,林平你個龜孫子,你不但壓不住我,我還壓你寶貝女兒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