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沒有熟悉的人,那麼所有的醫生,都差不許多。”陸寧成皺着眉頭。
暮秋忍不住白了陸寧成一眼,說,“你真的是美國來的傢伙麼?爲什麼爲有這麼嚴重的人情觀念?”雖然說着,但暮秋不由得還是有些擔憂。
“我只是在美國呆過一點時間,又不是美國人。”陸寧成申辯,手指漫無目的的在桌子上划着圖案,繼續說,“我知道一傢俬立醫院,是在郊區,那裡的醫生和環境都不錯,我們可以去那裡。”
暮秋有些驚訝,“你對醫院什麼時候這麼瞭解了?我以爲你只知道攝影。”
“不要小瞧人。”陸寧成扯着嘴角笑,“我可是無所不知的人,所以你要對我尊敬一些。”
無聊的笑話,暮秋也只是稍微露出笑意,表示對他的笑話買單。但隨即,兩個人周圍的空氣就陷入奇怪的寧靜,安靜的幾乎有些詭異,但卻沒有尷尬。
暮秋抿着茶,她和陸寧成心中想着不同的事情,但臉上都流露着幾近相同的表情。
不開心,兩個人都不開心。
暮秋察覺到陸寧成有些不開心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她有些懊惱自己的粗心,但已經來不及細問。清黎已經放學,她要去接他。
暮秋驚奇的發現,陸寧成是開着車子來的,現代SUV。陸寧成對此的解釋是,“我覺得如果去那所醫院,還是開自己的車比較方便,我租來的。”
又是租來的,他租車總不會有好事發生。暮秋有些緊張,努力的把這種不詳的預感擠出腦海,她上了車子,坐在副駕駛座的位置上。
中學,校門外,已經有多高中生,幾人湊成一堆,也有一對兩對的情侶,帶着稚嫩。也有吸着煙的不良少年,帶着痞裡痞氣的做派,甚至吸菸的女生,把校服拉鍊拉低到胸前,擼起衣袖,細嫩的胳膊上,用彩色的筆描繪着不同的圖案。
陸寧成的車子停靠在校門口,暮秋下車,匆匆走進校園,在一羣學生的注目下去教師辦公室,她簡單的編造了一個理由,幫清黎請假。
老師倒是很爽快,痛快的給了假。
暮秋找到清黎的時候,她趴在課桌上,細嫩的手掌握着筆,在本子上胡亂的圖畫。暮秋走過去的時候,看到她在本子上寫下大大的淵字。
字體被塗抹掉,但有重新寫上,寫上之後,又被無情的塗抹掉。
暮秋不知道清黎和這個男生之間發生過怎樣的事情,但她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已經明白。清黎幼小的心,已經懵懂的愛上了那個少年。
她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叫起了清黎,拉着她走出校園,上了陸寧成的車子。
或許陸寧成是想表達自己的友好,又想展示自己的幽默,他見到上車的清黎,咧着嘴角說,“hi,美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昨天忽然失憶了。”
清黎面無表情,暮秋也覺得這個笑話爛透了。陸寧成自討沒趣,轉過身子去,發動車子。
車子很快離開了中學,學生帶着稚嫩的喧鬧聲,消失在耳後。
清黎終於忍不住疑惑的開口問,“家姐,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清黎,我幫你請了假。我們先去吃飯,然後會陪着你去醫院。”暮秋儘量柔聲說。
“去醫院?”清黎有些敏感的叫了起來,繼而語調回落,低沉的說,“我不要去醫院。”
暮秋遲疑,她透過反光鏡和陸寧成交換眼色,之後抿了抿脣說,“清黎,我只是帶你去檢查一下,我不知道你是怎樣得知自己懷孕的,可是總要去醫院確診一下才好。”
“我用了五次驗孕試紙,不會錯的。”清黎肯定的說。
暮秋愕然,車子裡重新恢復到了寂靜。陸寧成找了一家魯菜館,帶着暮秋和清黎進去。簡單的點了一些菜品。清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匆匆的吃了幾口。
暮秋也沒有太多的心情,陸寧成似乎也是這樣。最終一桌子的菜品,只被吃了幾口。
陸寧成口中的醫院,在城市的邊緣,幾乎要出了市中心。這裡的環境清幽,沒有太多引擎聲和鳴笛聲,周圍的綠化很好。醫院幾乎是隱藏在綠化帶後。但遙遙的,也可以看到醫院屋頂。
醫院的建築別出心裁,帶着哥特式風格。牆壁是乳白色的,偶有彩片的點綴,或者拼成圖案,或者拼成文字。醫院的正門後,有石玉堆砌的人工湖,湖中央有一泉噴泉,水柱不高,汩汩而流。
整座醫院不像醫院,倒很像是私人的府邸。沒有醫院的冰冷,倒有幾分的尊貴。
暮秋帶着清黎,跟隨着陸寧成走進前廳。有穿着粉色護士服的護士上前,恭敬的問好。
“我是陸寧成,我們之前有預約的。”陸寧成對護士說。
“是陸先生對吧?鍾醫生已經在會診室等着了,請問您是現在會診嗎?”護士禮貌的開口。
陸寧成回眸望着暮秋,詢問暮秋的意思,暮秋點頭。護士引路,穿過一道很長的過廊。過廊的地板幾乎能夠倒映出人的臉頰,周圍的石柱上,雕刻生動的人物雕像,這一部分,有些西方古典建築的味道。在過廊的盡頭,是會診室。
會診室是帶着浮雕的木門,護士敲門推門,迎面撲來的是薰衣草香薰的味道。會診室有些另類,似乎更像是休閒場所,棕色真皮長款沙發,帶着鍍金地腳的茶几,香氣襲人的香薰燈,沒有一件事物,可以證明這裡是一家醫院。
清黎已經完全怔住了,瞪大了眼睛。
暮秋也有些錯愕,這未免太誇張了吧?這裡根本就不是醫院嘛!她皺着眉頭望向陸寧成,後者也是緊蹙着眉頭,一臉的錯愕,似乎也完全沒有預料到。
“你好,請問哪位是虞清黎小姐。”鍾醫生是年紀在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帶着成熟女人的韻味。
“我是。”清黎有些怯怯的回答。
“很好。”鍾醫生淡笑着說,“那就請你跟我去裡室檢查。二位可以在這裡稍等片刻,茶几上的美酒和點心,請二位慢用。”她帶着職業但卻迷人的微笑,牽着清黎的手,推開一道門,走了進去。
暮秋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四周繞了一圈,最終落在陸寧成的臉頰上,忍不住開口問道,“陸寧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知道這家醫院的?”
“我……呃……”陸寧成努力的摒去臉上的驚訝,換上自然的神色說,“我老早就知道了,我的一個朋友,介紹給我的。”
“少騙人了,你剛纔明明也很驚訝。”暮秋皺着眉頭,逼問說,“到底是誰,你不是說你的朋友都是攝影圈的嗎?”
“攝影圈的人,也會知道這種地方的嘛!你……你不要小瞧人嘛。”陸寧成尷尬的笑着。
暮秋蹙着眉頭,依舊一臉的不信。
房間重新迴歸了寧靜,除卻香薰燈汩汩冒出霧氣的聲音之外,這裡幾乎寂靜。忽然房間的門被推開,寂靜被打破,暮秋回眸看過去的時候,不由得怔住了。
倫俊才臉色冰冷,眉宇之間依舊帶着說不盡的霸道。此時他的眸子正落在暮秋的臉頰上,讓她不禁一陣的侷促。
“陸竣成!?”暮秋失口叫出來,她隨即回眸,狠瞪了陸寧成一眼。後者聳肩,一臉的無奈。
陸竣成走近暮秋,目光挑了挑鍾醫生走進去的那道門說,“她們進去檢查了?”
暮秋點頭,依舊凝視着陸竣成。陸竣成慵懶的坐下身子,順手端起了茶几上的紅酒,品了一口,隨即皺眉,似乎是酒的味道不能讓他滿意。
他放下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