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我萬萬沒想到,北海清明竟然隱藏得這麼深,明面上駕馭的是得天道的道法,而另一面,竟然控制着來自地獄深淵的黑暗之氣。只是這黑色的力量。究竟是什麼東西?爲什麼會有龍鳴與此相呼應?
“哈哈哈,你以爲呼喚來天降,本尊就怕了你嗎?”陌祭的笑聲越來越狂妄,好像迴盪在這天地間,帶着只屬於他的暴戾,一時間,周身的陰氣大漲,剛剛纔過去的透骨涼的感覺又回來了,我望着外面,一大羣警員已經在清理現場,忙上忙下,但是他們絕對想不到,這結界裡面。竟然有這麼強大的能量波在劇烈的碰撞,如果沒有這層兩個人都加持過的結界,只怕這整個國家都會陷入恐慌和混亂,這遠遠比幾個暴徒的槍擊更讓人驚心膽寒。
“轟隆隆——吼——”一聲雷鳴夾着一聲龍鳴,好像要撕碎這個空間,閃電一過,一道巨雷就打了下來,砸在陌祭身上,而陌祭周身迅速冒出一大圈足足有上百隻紅衣厲鬼,飄在陌祭的頭上,齊齊向着天際一聲接一聲的嘶叫,我捂住耳朵,這兩邊難道還在鬥聲音不成?
巨雷打下來,直接將百隻厲鬼生生劈開,經過一擊,最後只剩下一半。其他的在天罰下瞬間就消散不見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兩方的攻勢,兩邊的實力真的是不可小覷,怪不得一個是震懾一方的霸主,一個是畫地爲王的鬼王。
我躲在北海清明的身後,就在這時,我聞到了一股血腥,那是我最熟悉的味道,是北海清明的血,我擡起腳,看着腳下被血液打溼了的鞋底,心中一片擔憂。我摸着北海清明早已被浸溼的黑色裡衣,咬咬牙,趁着他施展的功夫。將自己也到處是洞洞的外套撕下來,捆在他的身上。北海清明很專心,看都沒有看我一眼,面色平靜而蒼白。緊抿着蒼白的嘴脣,目光如炬,周身的純黑之氣,讓我覺得他就是徹徹底底的惡魔。
我想到這裡心中一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魔氣?因爲只聽說過,沒有見到過,我甚至以爲這個世界上沒有魔。但不是魔氣這又是什麼?可以和陌祭如此霸道的鬼氣相抗衡?
就在此時,北海清明向後退了一步,口中又吐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擺不定,我一把將他的胳膊抓住。心中一痛,如果像以前一樣有眼淚,這種心情我早就掉眼淚水了,我喉嚨裡嗚嗚嗚着,像是受傷的野獸,就是難受得哭不出來。這感覺更讓我難受,北海清明直直的倒在了我的懷裡。我看着自己早已被浸溼的水藍色小外套,有說不出的悲慼情緒發泄不出來,我只能嗚嗚嗚的抽着氣。
“詩詩,快離開這裡。”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噴了一口血,他是個人類,就算再強大,也是肉做的。肉體本來比起陌祭修成的鬼體就差了一些,因爲他有血有肉,這些會成爲他的弱點,至少陌祭不會因爲血肉而受到死亡的威脅。
“嗚嗚,不,我不要一個人離開,我會愧疚的。”我從來不懂得掩飾心中的情緒和想法,我大聲告訴北海清明,然後將他放倒在地。那邊的陌祭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出動的厲鬼包括他都傷得不清,他在地上盤坐着,周身被一圈圈陰氣包裹着,然後手一抓,就抓過一隻掙扎着的厲鬼往嘴裡吸,一吞,那厲鬼就消失在他的嘴裡。
我想到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吃小鬼的模樣,好熟悉的畫面。我將北海清明放下,走出北海清明的護身結界,我一步一步,腳下還帶着北海清明的鮮血,打在這個虛無空間的地板上,我回頭想再看看北海清明,卻發現他正捂着傷口在療傷,臉色慘白,緊閉着眼睛,嘴中喃喃一聲,“詩詩。”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糊里糊塗的說一聲詩詩,我捂着嘴巴,差點又跑回去。
但我沒有,不就是要拿回去那三魄嗎?
我走到陌祭身前,蹲下身,和他打坐的身體正好可以平視,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劃過一陣欣喜,喊了一句,“香兒?你醒了?”
哈,剛纔一直在北海清明的護身結界裡,又躲在北海清明身後,難怪他現在才發現我已經醒了。
“我要你放我們離開……”
“不行……香兒,我來法西國就是爲了見守月巫女,她占卜過,如果我現在不把三魄拿回來,就永遠找不到香玥。”陌祭皺着好看的眉頭,帶着心疼的望着我,他的手伸過來,將我凌亂的髮絲別在耳後。
“所以,你就不管我的死活,將那三魄逼出來?是要對我用懸魂木還是其他東西?”我將他的手打開,沉聲問道,我看着他血紅的眼睛,裡面竟然友誼絲不忍。“我沒想過對你用懸魂木……”他低聲開口,我從他的口中好像聽到了他的無奈,但那又怎樣?他還是要對我下手,儘管現在我的身體已經傷痕累累,被貫穿了三十多個血窟窿,連子彈都還沒取出來。
“我不是讓你白白放手的。我可以和你交易。”我望着陌祭的臉,既然他鐵了心要現在就取回那三魄,這就說明我對他來說早已不是最重要的。現在他說的纔是他最真實的想法,我算是看清了,我對陌祭,如今心中只剩下一聲輕嘆。上投吉技。
“什麼交易?”他開口,定定的看着我,想要看出我的想法。
“讓你恢復記憶。”我一口氣說出來,閉上了眼睛,我知道皇姐會怨我。但現在的情況是,北海清明就算死也不會讓陌祭帶我離開,他會死的,想到這裡,我心中一痛。但我今天站出來,那麼以後,北海清明和陌祭的矛盾,將會直接轉移到我皇姐和陌祭的矛盾,但這層矛盾,是不死不休的。但現在這個情況,我的心裡告訴我,一定要保住北海清明再說。其他的,以後會有辦法的。
“記憶?哈哈,你在和我說笑嗎?香兒,我雖然已經在這個世上待了千年,但我的記憶很清晰,看,我身上的每一道傷痕,是怎麼來的,我記得清清楚楚。”他笑看着我,眼睛裡帶着凌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