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打開店門就走進去,就感覺身後有一個人向我靠近。我準備轉身招呼一句歡迎光臨永安當鋪,卻發現這個人竟然是北海清明。
“咦,你怎麼還不走?”我驚呼出聲,奇怪的打量着他,我覺的不正常也要有個度才行。不然跟太緊了我反倒看着難受。
他向我笑了一下,摸摸我的頭,就像對待一隻小寵物,“來視察一下你的工作,不行嗎?”然後他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店裡,在我平時工作的椅子上坐下,正好可以從我平常用的小木欄後向我看來,深邃的眼眸忽然放大,看着我問道,“你平常也是從這個角度和顧客說話嗎?”
我警惕的看着他,心中暗想,難道還要站起來親切的跑到顧客身前去說?不會吧,又沒要求過我。我想了想點點頭。“根本就沒給我說不能坐着招呼他們啊?”
他沒有說什麼,東翻西翻了一下我平常用的東西,然後問我,“有顧客向你提到過翡翠吞天嗎?”他合上那本我的工作筆記,我站在小木欄外,就像平常看我的顧客一樣看着他。
我搖搖頭,“當寶石的倒是挺多的,有溫泉玉,大理斑石,千丈流玉,翡翠孔雀,棏日屯天,但是就是沒有翡霜吞天。”我現在是徹底明白了,他讓我來當鋪工作就是爲了翡霜吞天。
“你一定要找到這個東西嗎?你知道它長什麼樣子嗎?”我連問他兩個問題,儘管我並不知道他會不會告訴我,畢竟這也許關係到他的秘密。
“一定要找到。這對我很重要。我……不知道翡霜吞天長什麼樣。”他終究是告訴了我實話,看來並不想隱瞞我這點。
我藉着這個機會,大膽的給他說,“你讓我到永安當鋪的目的,就是翡霜吞天吧。如果我答應你找到翡霜吞天,是不是我就可以離開這裡,我就自由了。”我雙手趴在櫃檯上,睜大了眼睛看着裡面的北海清明,眼睛裡綻放着我的期待,是的,我當然希望從他嘴裡聽到應允的話,他向來說一不二,可以說一言九。上爪狀巴。
他的眼睛流轉着幽藍泛着黑色波紋的精光。皺着眉頭輕聲問道,“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們嗎?”
我似乎看出了他眼中淡淡的失望之色,懊惱的摸了摸腦袋,“也不是……世界那麼大。誰願意被拘束在一方小地,以前我身爲皇家的公主,沒有選擇,但是現在我能選擇了啊。”我張着眼睛看着他,從櫃檯上用手把身體撐起來。
我不忍看到他斂下眼眸的模樣,“唉,其實我生命那麼長,等到你死了之後再離開也一樣,嗚……”我本來是想安慰他的,沒想到自己嘴拙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咒他早死嗎?
“呸呸呸。我這嘴巴,還好,沒有開過光,不靈。”我忙向一邊呸了幾口,然後偷看北海清明的反應。
而北海清明只是笑笑,然後說了一句,“你還真是傻瓜。”聽到這句話,我只是覺得天很藍,雲很白,而我很呆,我覺的自己就算做個傻瓜蛋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他靜靜的陪了我一上午,幫我整理東西,存放貨物,有顧客來的時候又幫我翻找東西,記錄筆記,簡直讓我整個人都空閒了下來。最後因爲連環電話纔不得不離開,他臨走的的時候對我說,“我只是想讓你來店裡等一個東西,沒想到你這麼辛苦。”
我故意冷着臉,其實心裡都在偷着笑,“小二本來就要累啊,也不知道是誰當時一把將我丟在這店鋪門口的?”
他摸了摸我的頭頂,一、二隻有兩下,比剛纔少了一下。我雖然平時看起來呆呆的,但是我很細心,父皇都曾親自開口稱讚我的慧心難得。他覺得我怪萌想和我親近的時候摸的是三下,愛憐心有愧疚的時候摸的是兩下。
我嘿嘿一笑,他才又笑了,然後才舉步離開,還告訴我今天早點回去。
他剛離開,我的電話就響了,是司徒姍。
“喂?姍姐下午好啊。”我心情很好,這時我正圍着圍巾用雞毛撣子踮着腳掃着古董上的灰塵。
“嗯,我很好,但是你估計一會兒就不好了。”她好像還在學校,周圍有學生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你在幹什麼?”
“正往教室趕去上第一節課,你以爲教授很閒嗎?又要趕論文又要寫書又要搞研究還要帶研究生……”她向我抱怨了一堆,我連聲哦哦哦,依我機智的大腦判斷,她一定是想讓我辦什麼事情了,呵呵噠。
“姍姐你說吧,什麼事,反正我是吃你家外甥的飯活下去的。”
“楊宜柳和楊媽,就是那個楊奶奶,你知道吧。”
“知道啊,她們又怎麼了?尹紫櫻不是給楊宜柳找了三魄配上了嗎?”我還拿到了尹紫櫻的什麼客戶回饋表交給北海清明呢。
“是沒事了。只是楊宜柳剛剛好,不知道是換了誰的魄,忽然變了性子,一天到晚說什麼要做一個說走就走的女漢子,要一個人獨自遊玩全世界。”我明顯聽到司徒姍頭疼的語氣,她覺得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很好啊,很有理想啊,現在這個社會不是很流行這種想法的嗎?”我不解的問道。
“楊家是什麼家族啊,楊媽又是什麼人啊?她能同意她唯一的寶貝疙瘩一個人到處跑嗎?她說了,楊宜柳走到哪裡她就去哪裡。上次那個楊宜家,也是楊家的一個旁系,還是個大明星呢。”司徒姍的口氣有點激動。
“是啊,我知道她。”不是想害我倒轉被什麼弄死了嗎?
“不知道你看新聞沒有,中秋節的時候那起震驚中外的野獸碎屍案,裡面的女主角就是她,她當了一輩子的女主角,最後竟然在這麼恐怖的新聞裡也當了女主角。楊媽就認爲楊家被詛咒了,說年輕一代命太慘了,非要我跟着她們一起去。”司徒姍說着,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一路上,我聽到有不同的男女聲音喊着,“司徒教授好,司徒教授今天還是一樣的漂亮啊。”看來她的確是趕去上課。
“不是挺好的嗎?可以好好玩玩,等楊宜柳玩累了不就好了嗎?”我開口說道,這麼簡單的事情。
“好玩?玩兒?唐小二,你以爲我是你啊,不老不死不生病?我也得用有限的生命創造更大的價值才行,不然以後到了陰陽司,我這個還有着一官半職的沒有一點業績,丟不丟人。”她顯然被我的話刺激到了,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大反應,肯定是想把責任推給我,故意有這麼大情緒波動的,她哪裡是不想去玩,而是不想要這個,麻煩,想打打感情牌將麻煩丟給我。
“好吧好吧,你想讓我怎麼做?”我也是服了她了,只要她想做的事情,找到我了我是在劫難逃,誰叫我是她的店小二呢?別人剛剛也直接叫我唐小二了,這意思很明瞭,叫我去辦就得去辦。
“你就當是去出差,所有差旅費全部報銷,你來這麼久了,就當去長長見識見見世面,讓自己更open一點,對不對,我給你說,姍姐這是爲你好,爲大家好……”
噼裡啪啦,她說了很多,我只聽進去前面一句話,你就當時去出差,唉,只有這麼想我才心裡平衡一點,就當是工作吧,也不知道楊宜柳這個小姐好相處不。反正那個楊奶奶我是見過,眼裡只有楊宜柳楊宜樺兩兄妹,好像就算北海清明也不放在眼裡。只要我不冒犯她,她也沒必要和我對着幹,倒也算是好相處。
隨後很快,我就收到了別人送來的機票,還有一張行程單。
飛機票看了好久纔看懂,畢竟沒有做過飛機,最後我才確認信息,法西國,東籬,著名的時尚之都,全城人人嚮往的浪漫都城,唉,楊宜柳的第一站定在這裡,也是理所應當的。對於這次旅行,我是又驚喜又期待又忐忑,我擔心自己照顧不好兩個人的安危,到時候她們兩個有個閃失,我可就成了北海家和楊家的罪殭屍。
但我根本沒法拒絕,啊,多麼痛的領悟。
我萬萬沒想到,這確實是我的一場不平凡的旅程,我差點在這段旅行中,徹底沉睡。
去程是當天下午六點的飛機,我急忙回去準備行李。四點半的時候我就坐出租車去機場了,坐了半個小時到機場,正好五點,我忙着看着,尋找着早就給我發了消息,約定好給我送行的司徒姍。我推着能有四個輪子在地上滾動的行李箱,裡面沒有多少東西,畢竟我皮膚太好又永不腐爛,所以護膚不用,飯根本解決不了我的溫飽所以食物不用,天生麗質討厭化妝所以化妝不用,身體幣冷空氣還冷所以禦寒衣服不用,綜上所訴,行李箱當然輕了。
有人在我背後輕拍了我的肩膀,我轉頭一看,是司徒姍,還有楊奶奶和楊宜柳。
楊宜柳扎着一個高高的丸子頭,一股子精神煥發的活力,眼角彎彎,嘴角上翹,完全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這能說明什麼呢?只能說明人家尹紫櫻老闆的專業水準,真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