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陣腳步聲凌亂,一道道軍用手電筒的光束掃射着,卻只見無邊黑暗。
“都回來!”侯慶東的聲音響起,本擬追擊的另外兩個小組的人聽到命令,各自退到侯慶東的身邊。
侯慶東和魚刺走到了被陳禹擊殺的匪徒屍體旁邊。
三具屍體姿態各異,最開始那個坐倒在地,身軀靠着狹窄通道旁邊的鐵管,頭頂骨骼碎裂,並無鮮血。
第二個倒伏在狹窄通道的十字交叉口,手電筒一照,可以看到碎裂的咽喉部位,以及被子彈打得血肉模糊的背部。
第三個就慘了點,腦袋開花,腦髓和鮮血飛濺到周圍,尤其是被撞到的鐵管位置,在手電筒照射下看不到白的,鮮血也呈暗黑之色。
以侯慶東和魚刺的眼光,自然看得出來,這三個屬下,無一例外,全都是被一擊斃命。
從陳禹出手到擊殺這三個人,過程不超過五秒鐘。這一點,魚刺最清楚不過,從聽到動靜到他最後開槍,整個過程也只有區區數秒鐘。
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凌厲的攻擊……魚刺心裡陡然一寒,轉頭看了一眼侯慶東。
侯慶東站在陰影中,看不到臉色,但魚刺和侯慶東認識多年,彼此再熟悉不過,要不然上邊也不會讓他來和侯慶東做搭檔。
所以,魚刺只是很簡單的一眼,就看到了侯慶東眼中的恐懼。
確實是恐懼,這種情緒很少在他們這種人身上出現,但這一次,魚刺感受得很清楚。
五秒鐘殺三個持槍且訓練有素的同伴,雖然這些同伴只是新人……而且最難接受的是,殺人之後對方還成功脫身……這裡的環境很有利於對方,但那種身手未免也太可怕了一點。
出手快準狠,出手時機拿捏地恰到好處,而且還有事先弄出的聲音轉移注意……聯繫到這些,魚刺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本來,在知道侯慶東栽了跟頭之後,魚刺還不以爲意來着,只覺的是侯慶東故意誇大以掩飾自己的失利。現在看來,侯慶東找到他時所說的話沒有一點誇大,反而還低估了對手。
這種恐怖的身手,在業內能做到這一點的無一不是傭兵之王!
和侯慶東視線一接觸後,侯慶東很快又移開了目光。
其他匪徒在看了三具屍的死狀之後,神色間也都有了緊張之意,握緊了槍柄,小心翼翼地戒備着,就像是生怕陳禹忽然又從某個角落鑽
出來殺人。
氣氛顯得沉默,魚刺和侯慶東都沒有立刻說話,都在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麼做。
按理來說,他們仍佔據着絕對的優勢,手裡有槍,人還有八個,而陳禹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一個人,他們還CAO有很大的勝券。但不知爲何,在魚刺的心底,不安的感覺很強烈。
沉默了足足十餘秒鐘,新人們不敢說話,魚刺終於打破沉默,低聲說道:“繼續?”
臉在昏暗中的侯慶東臉色陰晴不定,半晌後還是點了點頭。
“你帶三個人,我帶三個人。”魚刺長吐了一口氣,徐徐說道。
雖說陳禹身手實在恐怖,讓魚刺心中不安,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恐懼。
但這一次的任務也很重要,事關組織老大的復仇大計。如果這次任務搞砸,他和侯慶東均會受到嚴懲。
而這種情況下,如果因爲恐懼就退縮,事後是無法堵住這些新人的嘴的。
“等一等!”侯慶東聲音冰冷,拿出了一個對講機打開。
“十七號,你現在去船艙。迅速找到一個叫王容若的女人,帶到下邊來。”侯慶東眼中殺機冷冽,朝對講機裡說道。
魚刺愣了一下,有點不明白。
下達命令後,侯慶東朝着裡邊的黑暗一指,說道:“是他那傢伙關係匪淺的女人,用來做人質。”
魚刺頓時瞭然,點了點頭。
“陳禹,你聽到了吧?”侯慶東陡然提高聲音,說道:“你不投降?我將船上的人一個個殺給你看,看看你是否可以做到心硬如鐵,冷漠無情。”
昏暗的陰影中,侯慶東的臉分外的猙獰。
“本來這艘船上不會有人死亡的。因爲你,他們會一個個死在我的槍下。”
魚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卻沒有發出聲音。這次的任務不是殺人,也不是綁架,上邊是要求是儘可能不要傷人。
不過到了這種情況下,再迂腐地遵從這種指令未免太不合時宜。
黑暗的艙室中,依然沒有迴應。侯慶東本來也沒指望陳禹回答,他朝魚刺做了個手勢。
魚刺點頭表示明白後,朝着三個新人指了指,然後邁步朝東邊方向走去。
而侯慶東則帶着另外三個人繼續沿着這個方向推進。
他們採取的策略其實沒有變化,依然是慢慢推進,使陳禹無所遁形。只是現在他們更小心,而且
侯慶東和魚刺親自出手,有他們的指揮,新人的應變會及時得多。
雖說陳禹的身手之強讓人膽寒,但畢竟只是一個人,身手再強,終究不能以肉體硬抗子彈。所以,即便心裡不安甚至恐懼,也不會因此而輕易退縮。
畢竟,對侯慶東和魚刺來說,現在並不是弱勢。轉身逃走這種事情,現在還是做不出來。
黑暗中,新人們的槍管偶爾碰到身邊的鐵管以及障礙物,發出清脆的交擊聲。除此之外,便只有壓抑的呼吸聲了。
匪徒彼此保持一定的距離,但絕對是彼此處在對方的視線之內,以防陳禹的偷襲。
至於頭頂橫着的輸送管,已是手電筒第一個掃射的地方。同樣的錯誤,魚刺和侯慶東不會再犯第二次。
保證任何一個人遇襲,另一個人都可以第一時間攻擊到,便是這些匪徒在移動的時候,也會盡量橫着身子,背部倚着東西,使得同伴射擊時不會被自己的身體擋住。
這種如臨大敵的小心翼翼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在一處鐵管上方,陳禹看着燈光一點點朝着艙室盡頭而來,心不斷地往下沉去。
這夥匪徒其實不容易對付,雖然陳禹殺了他們七個人,但都是趁着他們疏忽的時候偷襲得手的,正面對抗陳禹無一絲把握。
想了想之後,陳禹滑了下來,然後看了黑帝一眼,黑帝再次無聲無息地竄出,在遠離陳禹的角落,爪子撞在了一處鐵管上。
噹的一聲悶響,讓幾個匪徒不自覺地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一個距離黑帝最近,只隔了幾排障礙物的匪徒不自覺地腳下一沉。
“慢一點!”魚刺低斥了一聲,不爲那聲音所動。
所有的匪徒將推進速度放得更慢了幾分。
眼見沒有引起敵人注意力分散,陳禹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毫不遲疑地,手掌在身邊的鐵管上一拍,發出撞擊聲。
連續的聲音讓匪徒們有些驚疑不定,不過他們依然沒有因此而做什麼特別的動作。
陳禹看了一眼身後,他身後六七米外是一扇牆,這裡已是這間艙室的最裡頭,這裡沒有門出去,如果找不到機會解決敵人的話,最後他會被迫到角落,成爲困獸。
雖然沒有什麼把握,但陳禹知道自己必須反擊了。
最好的結果是能夠生擒侯慶東以換取王容若的安全,不過那樣並不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