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夏曦最終是被警察帶走的,原因是她的賬戶中出現了一筆來路不明的錢,數額高達三千萬,警方懷疑她參與林立峰的貪污受賄案,並有洗錢的嫌疑。
夏曦坐在警車中,渾身溼透,頭腦一陣陣的眩暈,而心裡卻像明鏡一樣。這一次,韓家人幾乎是把事情做絕了,爲了怕她繼續糾纏,直接把她一起送進監獄。
只是,這件事,韓珏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真的絕情到不顧她的死活?
整整十年的時間,她用一個女人一生最美的時光,傾盡所有的去愛這個男人。然而,她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
東半球的白天,卻是西半球的夜晚。彼時,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夜色撩人。
喧鬧的酒吧中,韓珏穿着一件條紋襯衫,袖口稍稍挽起半截,姿態隨意的靠坐在吧檯上,手掌間握着一直透明高腳杯。
他墨色的眼眸透出些微的醉意,在橘色發昏的燈光下,五官深邃立體,俊美而憂鬱。有很多金髮碧眼的洋女郎前來搭訕。
“你是中國人?還是韓國人?”一個陌生的漂亮女郎用蹩腳的中文問道。
韓珏覺得她挺有趣,淡聲回了句,“中國人。”
那女郎點了點頭,又問,“你看起來很憂鬱,失戀了嗎?”
韓珏含笑不語,因爲,這個問題他沒有答案。
女郎以爲他算是默認了,於是很善解人意的安慰道,“你一定很愛她吧,因爲愛情都是疼痛的,愛的越深,傷的越痛。”
韓珏脣角揚着絕美的弧度,笑意微嘲。他輕輕的抿了口酒,沉默半響後,才說道,“愛情是甜蜜的,痛苦的是愛而不得。”
他說完後,輕輕的嘆息。在每一個孤獨的夜晚,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是夏曦哭泣的臉,她的眼淚,總是讓他心疼不已。
韓珏想,也許,他真的該回去了。
“幫我訂一張回國的機票,對,明天。”韓珏拿起手機,打給了他的秘書。
然而,韓珏怎麼也想不到,只是這短短一天的時間,幾乎天翻地覆,徹底的改變了他和夏曦原本的人生軌跡。
機場,沈堂曜親自接機。
“怎麼突然回來了?”
“想老婆了。”韓珏淡笑回答,毫不避諱。
其實,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說服自己原諒夏曦而已。他從未想過真的和她分開。
“你一直在飛機上,難怪手機打不通。”沈堂曜愁眉不展,繼續說道,“二哥,夏曦出事了,警方懷疑她參與洗錢,已經被關進看守所。”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才說!聯繫不上我,難道不會聯繫機長和機組人員嗎!”韓珏俊臉瞬間沉冷,此刻也顧不得責備,轉身快步向機場外跑去。
韓珏直接開車去了關押夏曦的看守所,他們分開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再次相見時,卻好似恍若隔世。
他坐在封閉的房間內,看着夏曦在兩名女獄警的帶領下走進來,土灰色的囚服套在她身上看起來空空蕩蕩的,顯得她更加單薄瘦弱,腕間閃着寒光的手銬無端的刺痛了韓珏的眼。
她在他對面坐下來,一直低着頭,看起來非常的蒼白。
彼此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連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氣壓低的讓人喘息困難,好似隨時都可能窒息。
夏曦的目光渙散的盯着地面,而韓珏卻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她,好像要把她嵌入瞳眸裡。
半響之後,還是夏曦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她擡頭看向他,目光漸漸有了焦距,聲音卻沒什麼情緒與溫度,稀鬆平常的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韓珏說話間,目光依然深深的凝視着她,接着問道,“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夏曦抿脣,沉默,無話可說。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在看守所裡過的有多麼糟糕嗎!她和各種各樣的罪犯關在一起,每晚睜着眼睛到天亮,根本睡不着覺。因爲她是孕婦,陸長清幾次試圖爲她辦理保外候審,卻因爲韓家人的從中作梗,都被拒絕了。
面對夏曦的沉默與冷漠,韓珏微微苦笑。他還在期待什麼呢,期待她說有多想他嗎?那可真是天方夜譚。
“事情究竟怎麼回事?”韓珏又問,他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瞭解來龍去脈。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夏曦是無辜的,並且,這件事和韓家脫不了干係。
“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清楚嗎?”夏曦不答反問,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嘲諷。
韓珏有些壓制不住情緒,不由得提高音量,冷聲問道,“你覺得我該知道什麼?如果我知道,絕不會讓我的女人呆在這種鬼地方!”
這個蠢女人,她難道以爲這是他的意思嗎?
夏曦再次沉默,眸中隱隱的有淚光在晃動。這一刻,她突然釋然了。原來,想讓她坐牢的人並不是他。
“我的私人賬戶中突然多出了來路不明的三千萬,警方又查到了一些間接的證據證明我一直在幫我爸爸洗錢。我現在百口莫辯,韓珏,你相信我是無辜的嗎?”夏曦擡眸看着他,臉色蒼白如紙,目光卻清澈乾淨的像水一樣。
韓珏對視着她的眼睛,認真又凝重的回答,“只要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
分明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然而,在這一刻,卻讓夏曦瞬間溼了眼眶。他居然肯無條件的相信她,還有什麼比這更能撼動她的心呢。
夏曦低下頭,剔透的淚珠一顆接着一顆砸在手背上,淚眼模糊中,她看到韓珏突然站起身來到她身邊,不由分說的伸出手臂,強勢的把她從椅子上扯起來,緊摟進懷裡。
夏曦並未反抗,乖順的窩在他胸膛,或許是她真的太冷了,這一刻,她格外貪戀他懷中炙熱的溫度。
然而,這樣的行爲當然是不被允許的,探視者與嫌疑人之間是不允許有身體接觸的,獄警只是礙於韓二少的身份,不敢強加指責。半響後,才無奈的上前提醒。
“韓總,請您坐回原位,您這樣我們很難做。”
韓珏深冷的目光從獄警身上一掃而過,卻並未理會。他環在腰間的手臂反而更緊了幾分,脣深深的印在她耳畔,並低啞的呢喃道,“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我說過,除了我,誰也沒資格傷害你。”
夏曦揚着下巴看他,捲曲的睫毛上還閃動着淚珠,她的雙手緊抓着他胸口的衣衫,聲音哽咽着說,“我好怕,我不想呆在這裡。韓珏,我,我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