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今天約我到這裡,只是爲了分享你成功逃過法律制裁?如果是,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想,我也該走了。”夏曦多一分也不想和孟舒怡這個女人呆在一起,她緩緩的站起身,目光都是冷漠不屑的。
孟舒怡仍穩穩的坐在位置上,微揚着下巴,不輸半分氣勢。如果說,這是一場女人之間的戰爭。夏曦不得不承認,這一場,她輸了。
她有太多在乎東西,而孟舒怡並不在乎。比如:人性,比如:信任。
“其實,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哦,不,應該說是一個小補償,畢竟,你的孩子算是間接死在我的手上,我內心也很過意不去。”孟舒怡拉長着語調,慢聲細語的說。
夏曦皺着眉頭詢問,“孟舒怡,你還想玩兒什麼把戲?”
“別急,很快你就會知道了。”孟舒怡說完,拎起放在一旁的手提包,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然而,在她離開之後,夏曦卻重新跌坐回沙發上,突然覺得渾身無力。
她端起桌上的茶盞,一口氣灌了進去。新茶的味道幹冽,苦澀在舌尖一點點的蔓延開,隨後,心也跟着溢出苦澀。
苦到極致,夏曦反而不想哭了。她的脣角一點點綻開笑意,只是,那笑肯定是比哭還要難看了。
似乎每一次,當幸福看似觸手可得時,她伸出手,卻發現那只是幻覺。
幸福,呵,多麼遙不可及的東西啊。
夏曦開着車子,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胡亂開着。狹小的空間內,手機鈴聲不停的鳴響。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等信號的時候,夏曦纔拿起手機,隨意的看了眼來電顯示。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韓珏打來的。她這纔想起,韓珏說過,讓她在家等着他,有話要說。
夏曦想,也許韓珏昨晚想和她說的是,就是孟舒怡被保釋吧。可事情偏偏就那麼巧,昨夜,他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而今天,她卻通過另一種途徑得知。
而此時此刻,他的話已經不再重要。因爲他無論說什麼,再夏曦看來,都是畫蛇添竹的解釋,改變不了結果。
夏曦開車回家。公寓中,韓珏聽到門響聲,就急切的走過來,“去哪裡了?我打了那麼多電話怎麼都不接?”
夏曦沒答話,反而淡聲詢問道,“你父親的身體怎麼樣了?”
“嗯,情況穩定了許多。”韓珏回答。
老爺子從小最疼的就是他,只要他肯低個頭,老爺子的氣順了,病自然也好得快。
但韓珏心裡卻仍然壓着一塊重石,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而這塊重石的來源,是夏曦。
他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解釋整件事情,才能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那個失去的孩子,是夏曦心上的一道傷,而對於他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只是,韓拓的話是對的,他是兒子的父親,卻也是他父親的兒子。韓珏不能不顧忌。
“夏曦,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韓珏牽住她的手,力道適中的揉在掌心裡。
然而,夏曦卻冷冷的甩開,她仰着下巴看他,看着那張過分英俊的面孔,目光卻是陌生的。
“如果你想說的是孟舒怡的事情,那就不必了。人都被放出來了,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你知道了?”韓珏深眸中閃過片刻的錯愕,隨即便想到了什麼,又補了句,“你剛剛去見了孟舒怡?”
夏曦越過他,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淡漠的回答,“更準確的是,是她想要見我。”
“她和你說了什麼?”韓珏問,眉宇深沉。孟舒怡的能耐和手段他清楚。在他手下,孟舒怡翻不出什麼大天來。但夏曦對孟舒怡,還是太稚嫩了,畢竟年齡放在那裡。
“她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夏曦微低着頭回答,聲音聽起來非常的平靜。此刻,韓珏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反而更覺得惶恐不安。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半蹲下來,耐着性子解釋,“曦曦,她說什麼的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我,這件事,我是可以解釋的。”
“不用了,我也不想聽。”夏曦突然冷硬的打斷他,她終於擡起臉頰,韓珏看到她蒼白的臉頰上掛着一行淚,那雙清澈的眸子卻冷漠到了極點。
“也許你有理由,也有苦衷。但我已經不想知道了。韓珏,無論多麼充足的藉口,都沒有一條命更重要。難道對你來說,我的孩子就那麼命如草芥嗎?”
夏曦說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嘲笑着繼續說道,“哦,我差點忘了,你已經有小冀了。這個孩子,你未必會在乎。反正,他也不一定能夠留下來。現在不過是借孟舒怡之手,把這個結果提前了而已。”
韓珏深斂着墨眸看她,本來,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的。但這一刻,卻只剩下了一句,“原來你就是這樣想我的?”
“那我該怎麼想?你給我的結果,就是這個。”夏曦緊握着雙手,強忍着眼中的淚。繼續說,“你放心,我不會跟你鬧,也不會和你離婚,什麼都不會改變。”
夏曦在回來的時候,已經想過很多。因爲多了小冀,無論是離開還是離婚,都不現實。他們只能繼續過下去,只是,再也回不到從前而已。
氣氛一時間沉寂下來,韓珏高大的身體矗立在原地,傲然不懂。然而,蜷起的手掌卻在微微的顫抖着。
他又怎麼會不懂得夏曦的意思,她想說的是:她對他死心了。
韓珏突然從心底涌出一股悲哀,他幾乎傾盡全力的去愛這個女人,可是,卻永遠換不來一份最簡單的信任。每一次風暴來臨之時,她的第一選擇不是握緊他的手共同面對,而是縮回自己的殼裡,她覺得那樣纔是安全。
韓珏突然有種又被丟棄了的感覺,甚至比三年前更甚。雖然她的人還在,但心走了,留下一副軀殼又有什麼用。
“好,既然我說什麼都沒用。那你想怎樣,就隨便你吧。”韓珏也是真傷心了,他不再理會夏曦,轉身出門。
砰地一聲摔門聲響起,夏曦的心都跟着顫了幾下。
然而,她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像個木偶人一樣,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