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贏家?
不需要用言語來分出勝負,用眼睛看就知道!
溏心不是這個院子裡最聰明的人,但她一定是懂寧恆遠心思的人,因爲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人,就因爲她無財無勢,所以她對寧恆遠的心很純。
水袖下,林馨婉緊緊握起雙拳,她走在兩人身後,溏心當着衆人的面狠狠給了她一巴掌,這無形的刮掌比有形的更叫人難以忘懷。
寧恆遠聞到空氣中的氣味,他乾咳了聲,望着臭不可聞的曲令,侷促起來,他也很意外,自己盡然會對一個下人產生心有餘悸的感覺。
風景如畫的‘落月閣’,此刻只能用狼藉兩字來形容!橫在地上斷裂的扁擔,被曲令一腳踩在地下,在他的周圍灑滿污物,一隻掉了漆的便桶倒在地上,裡面還殘留着黃水。
曬着的衣物有一半掉落在地上,寧雅嫺撩起裙襬,用力在上面蹭着自己的鞋子,想要抹去腳下的糞水,跟在她身邊的 兩個小丫頭,此刻已經嚇得臉色發佈,嘴脣哆嗦的說不出話來。
寧恆遠再轉向另一邊,寧萱芷站在屋子裡,手中還握着半截扁擔,背光下,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只是從屋子裡傳來的陣陣寒氣,他也不敢再靠近。
溏心輕輕扯了扯寧恆遠的袖子,他是尚書府的一家之主,這個時候要是臨陣脫逃可是要遭到下人恥笑。看出寧恆遠左右爲難,溏心嘆了口氣說道:“鳳兒,帶曲護院回別院清理下。”
鳳兒立即上前,她走到曲令跟前,剛要伸出手,被一隻大手擋住。“公……”
還沒出聲,曲令已經開始當着衆人的面脫掉衣。
女眷發出驚呼聲,沒有出嫁的小丫頭紛紛扭過頭去,害羞的不敢去看不着寸縷的曲令。
寧萱芷剛要跨出門,就聽到曲令沉聲喝道:“二小姐,您風寒尚未康復,請在牀上歇息,這裡與您無關。”
不容反駁的語氣,冷硬中帶着強烈的怒氣,站在曲令身邊的鳳兒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公子怒了。想來也是,出生金貴的公子何時受過這種侮辱,鳳兒拽着自己的裙襬,她並不怕公子會反目,以她與公子的實力,整個院子的人加起來,她一人也足以應付,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鳳兒釋然的跟在曲令的身後。
寧萱芷縮回伸出去的腿,右腕翻動,手中的的扁擔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寧恆遠的面前,她冷冷望了他一眼,當着所有人的面關上房門,心裡五味陳雜。
“你別過來,你要做什麼?”寧雅嫺害怕的向後退着,她求助的望向寧恆遠。“爹,你還不把這個放肆的奴才抓起來。”
曲令扯起嘴角,一陣猖狂的笑聲從他喉嚨裡溢出。
“放肆!”
林馨婉一下來到寧雅嫺的跟前,她怨恨的盯着寧恆遠,盡然讓一個奴才如此威嚇自己的女兒。
曲令低垂下眼眸,他輕而易舉的推開林馨婉,將她撥弄到邊上,打不垮上,來到寧雅嫺的跟前。
林馨婉被曲令的舉動震得楞在那裡,片刻功夫,她大喝起來。“來人,把這個放肆的奴才拿下!”
“誰敢!”
一直不說話的寧恆遠大喝一聲,他走到林馨婉跟前,逼視着她指向鳳兒說道:“還不帶曲
護院去別院清理?”
鳳兒拽起曲令的手說道:“曲護院,跟我來。”
“老爺,夫人,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跟大小姐說一句話而已。”曲令收起笑聲,滿臉肅穆的說道。
寧雅嫺見曲令沒有傷她的意思,她頓時直起身子,躲在林馨婉身後,仰起頭說道:“我跟你一個下人沒什麼好說的。”
“大小姐,你確定?有人讓我帶句話給您,您不想聽?”
寧萱芷含恨的瞪起雙目,她咬牙切齒的喊道:“我不要聽!你休想威脅到我。”
曲令搖晃着腦袋,他回眸看向一臉疑惑的林馨婉,掛在嘴邊的壞笑慢慢凝固。“那好,祝夫人大小姐心想事成。”
揚起的污衣不偏不倚剛好落在寧雅嫺的頭上,她尖叫着向後退去,腳跟踩着石階滾落在地。
曲令跨過寧雅嫺的身體走出院門,鳳兒領命緊追在後頭,一不小心踩在她的腳上,寧雅嫺嗯哼了聲,鳳兒低着頭狡詐的笑起來。
林馨婉驚駭的奔到寧雅嫺的跟前,她胡亂扒開污衣,抱起寧雅嫺大喊着找大夫,這時衆人才想起來救治,各個像沒頭的蒼蠅四處亂竄,幾個家丁過來,擡起寧雅嫺往‘鳳陽閣’跑去。
溏心指使着奴婢清掃地上的污物,她挽起寧恆遠的手拖到一邊輕聲說道:“老爺,您還是先過去看看,小姐好像傷的不輕,這裡我看着就是了。”
“氣死我了,我寧恆遠的女兒怎麼可以做出這樣低劣的事,這跟外面那些潑婦有什麼區別?”寧恆遠是真的被寧雅嫺給氣到了,潑糞這種事,她怎麼想的出來?誰把她教成這個樣子,今天是曲令出面抵擋,萬一遇上的是衛煜,該如何是好?
想到衛煜,寧恆遠忽然意識到這位王爺已經許久不曾來過府上探望寧萱芷,自從他與聖上在養心殿促膝長談,整日在自己乾清殿中買醉後,也沒見他去過朝堂商議政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有什麼好看的?讓她去,當初我就是太寵愛她,才把她慣成這幅德性。”寧恆遠坐在涼棚下,盯着不遠處正在清掃的奴婢沉聲喝道。“你也莫要勸我,這次不管是誰,我都要好好懲戒與她。”
溏心竊喜起來,她捶打着寧恆遠的腿,再次嘆息起來。“老爺,這話說的是有禮,可畢竟她是院子裡的大小姐,您剛剛維護一個奴才,令大夫人難堪,這會不會讓您受氣?我別不擔心,就擔心,大夫人對您施加壓力,讓您感到委屈。”
寧恆遠當然擔心,但在溏心的面前,他維護這自己一貫高大形象,逞強說道:“哪又如何?林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不還是太子?眼下,宮裡對林家漸漸失去信心,這婚約之事便是最好的見證,到了這個天地,我還怕她做什麼?”
“這麼說,大小姐與太子的事真的就這麼結束了?京城裡可是把這婚娶之事傳的沸沸揚揚,要是真的話,大小姐和您的面子往哪裡放啊!”
面子是小,不過今日進宮從聖上的話中似乎還聽到了轉機,但瞅着寧雅嫺的樣子,想必是在鳳鸞殿受到了欺辱,一路上哭哭啼啼,問也問不出什麼,本想着回到府裡在細細盤問,卻沒想到惹出剛剛的事端。“丟了也只好丟了,還能怎樣?他們是聖上娘娘,想
要做什麼說什麼,我們做臣子的也就只能聽着受着,只要皇文不下來,任何事都有着變數。”
寧恆遠站起身,這院子裡的味道着實難聞了些。“芷兒,就拜託你多開導開導,今日多虧得曲令出面,不然……”
“老爺放心,二小姐這邊我會好好勸勸,您儘管放心過去,晚膳過來嗎?”
“看情況吧!”
溏心一路把寧恆遠送出了院子,目送着看不到背影后,才轉身走向廂房,推門而入。
寧萱芷斜臥在牀上看書,聽到外面的動靜,擡起頭朝着溏心嫣然一笑。“姨娘,坐!”
“呵呵,二小姐倒是一身清閒,可不知外面鬧得是翻天覆地。”溏心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咕咚喝掉大半杯。“我在外面可擔心的要死,真怕曲護院會對大小姐動手,不過他那樣子真的可英武了,我都已經爲人母,不讓鐵定倒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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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萱芷噗嗤笑出聲。“姨娘真不害臊,這話都敢說,就不怕我告訴爹聽?”
“我也就在二小姐這,纔敢有的放肆,您就饒了我吧!”溏心旋着身子坐到了寧萱芷身邊。“老爺也說了,大小姐這次做的過分了些,讓我來好好勸慰你。二小姐心如明鏡,哪裡需要我來勸慰,不過看老爺的神情,這次入宮私有似有變故,倒是大小姐氣焰高漲,恐怕日後還會來找小姐的麻煩,要不你去我那裡住幾天,寶寶也想着您呢。”
寧萱芷低垂着眼眸說道:“這宮裡的事誰都說不清,我那姐姐憋到這個時候纔來找麻煩,想來是在宮裡守了不少的刺激,八成也是跟我有關,不過這樣也好,就怕她不來挑事,我還摸不透她的心思。姨娘,不用擔心我,這次爹爹入宮,也不過是聖上對他的試探,明日他便會按時上朝,至於大小姐,大夫人還會想其他方法,佔時是顧不到我們。”
溏心對寧萱芷的話心存疑心,這宮裡放出來的話哪有悔改?但偏偏往後的幾天裡,主院的人還真的沒再來偏院找麻煩,寧恆遠第二日便如時去上朝,回兵部任職,見到蘇翰林依舊客客氣氣,只是兵部中的暗流更爲極涌。
不過,有一點寧萱芷料錯了。
近日,京城忽然多了不少生面孔,這些人穿梭在大街小巷,發佈着各種傳單,上面寫的都是些反君的話語,一夜之間這些人就跟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戲園子裡時不時會上演一些宮中小段,滑稽的扮相,巧妙的語言,笑的人是人仰馬翻,卻字字留心底。
官府出兵捉拿這些反君人士,來了不少人,可帶回去的一個都沒有,總是撲空。
朝堂上,聖上大發雷霆,務必要在三日內將這些反君人士全部捉拿歸案,查出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衆愛卿,誰願意擔當此任?”
如此敏感之事,誰敢接?管不好就是砍頭的罪,朝堂下沒人敢吱聲,聖上臉色陰沉,就在他準備指名道姓的時候,偏偏有人就是不怕死,站了出來。“兒臣,願爲父皇排憂解難。”
太子大義鼎然的站在衆朝臣面前,毫無畏懼的接下此任,站在邊上的寧恆遠心裡咯噔了一聲,這太子也太過冒失,想要在聖上面前表現,也不急於這麼一會。
聖上點點頭,他對太子的表現還甚是欣慰,此事就這麼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