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的天空,湛藍如洗,日光灑下,將巍峨的皇宮映照得金碧輝煌。
然而,在這看似祥和的表象之下,一場激烈的暗潮正悄然涌動。
皇宮之中,東宮的宮門前,氣氛凝重得近乎壓抑。
一羣身着朝服的官員,面色凝重,整齊地跪伏在東宮的石階之下。
他們的身影在陽光的照射下拉得長長的,宛如一片沉默的黑色森林。
爲首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臣,他的鬍鬚在微風中輕輕飄動,臉上的皺紋刻滿了歲月的滄桑與此刻的憂慮。
“吾等懇請太子殿下爲我等做主,勸說陛下停止度田啊!”老臣的聲音顫抖着,帶着幾分哀求,在寂靜的宮門前回蕩。
此時,東宮之內,一間寬敞明亮的書房中,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戶,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班駁的光影。
身着太子袍服的劉嗣,端坐在書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筆,正對着面前攤開的書卷發呆。
他身形略顯單薄,面容白皙如玉,一雙眼睛明亮而清澈,透着少年人的純真與懵懂,然而此刻,那眼中卻滿是困惑與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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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側,站着一個年紀與他相仿,卻壯碩許多的少年,正是二皇子劉璿。
劉璿身姿挺拔,濃眉大眼,透着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沉穩。
他看着窗外跪伏的官員,微微皺眉,轉頭對劉嗣說道:“羣情激奮,太子殿下不若去勸說陛下罷?不然寒了這些人的心。”
劉璿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劉嗣擡起頭,瞥了一眼劉璿,輕輕嘆了口氣,說道:“父皇一旦決定什麼事情,便不是能夠勸說就能夠改變的。”
他的聲音輕柔,彷彿生怕驚擾了這宮中的寧靜。
劉璿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說道:“改變不改變是一回事,太子勸說了,便能夠得到人心。”
他一邊說着,一邊緩緩踱步,雙手背在身後,語氣篤定,似乎對自己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劉嗣聽了這話,心中猛地一震,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
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邃,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書桌上輕輕敲擊着,腦海中不斷迴盪着劉璿的話。
“得到人心……得到人心……”他喃喃自語着,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許久,劉嗣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說道:“你說得對,姿態我要做出來,至於結果,我就保證不了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太子袍服,挺直了腰桿,像是瞬間下定了決心。
陽光灑落在東宮的宮牆上,映出一片金黃。
劉嗣身着太子服飾,衣袂隨着步伐輕輕飄動,大步朝着宮門前走去。
他身姿挺拔,面容雖還帶着少年的青澀,眼神卻透着超越年齡的沉穩。
宮門前,一衆官員身着朝服,整齊地跪伏在地。
他們或白髮蒼蒼,滿臉皺紋裡寫滿焦急;或正值壯年,緊蹙的眉頭和緊握的拳頭,彰顯內心的不安。
此時,劉嗣的身影映入眼簾,官員們紛紛擡起頭,眼中滿是期待,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劉嗣站定,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龐。
他看到有的官員眼中噙着淚花,有的嘴脣微微顫抖,似乎在強忍着情緒。
這些平日裡在朝堂上侃侃而談的臣子,此刻卻如此無助。
劉嗣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諸位愛卿請起,本宮已知曉你們的來意。本宮定會入宮,向陛下勸說停止度田之事。”
他的聲音不高,卻如同洪鐘般清晰,溫和之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話一出口,官員們的臉上瞬間有了變化。
原本灰暗的眼眸中重新燃起希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位年邁的老臣,眼眶泛紅,聲音略帶哽咽地高呼:“太子殿下英明!太子殿下聖德!”
緊接着,其他官員紛紛響應,呼聲此起彼伏,在空曠的宮門前回蕩,震得樹上的鳥兒都驚飛起來。
劉嗣微微頷首,看着眼前激動的官員們,心中卻泛起一絲苦澀。
他何嘗不知道度田一事關乎國家興衰,父皇推行此政策,是爲了大漢的長遠發展。
可眼前這些官員,或是自家田產受影響,或是背後代表着地方豪強的利益,他們如此激烈地反對,甚至以這般跪伏東宮的方式施壓,讓劉嗣無法坐視不理。
他明白,自己這一去,面對父皇的怒火幾乎是必然,但此刻,爲了這些臣子的期待,爲了維護朝堂表面的安穩,他只能硬着頭皮上。
劉嗣擡起手,示意官員們安靜,然後說道:“諸位且安心,本宮定會竭盡全力。只是此事艱難,還望諸位靜候消息。”
說罷,他轉身,步伐堅定地朝着皇帝寢宮的方向走去。
背後,官員們的目光緊緊跟隨,那目光中有信任,有期盼,更有一絲將命運託付的忐忑。
而劉嗣的背影,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單薄,卻又透着一股毅然決然,彷彿正朝着一場未知的風暴走去,去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切挑戰。
他們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彷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劉嗣在官員們的簇擁下,離開了東宮,向着皇帝的寢宮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官員們期望的壓力,又有對即將面對父皇的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去,將會面臨怎樣的結果,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皇帝的寢宮,氣勢恢宏,雕樑畫棟間盡顯皇家的威嚴與奢華。
劉嗣來到寢宮前,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穩步走了進去。
皇帝正坐在書房中,審閱着堆積如山的奏章。他身着龍袍,頭戴冕旒,面容嚴肅,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看到劉嗣進來,他微微擡起頭,目光落在劉嗣的身上,問道:“太子,你來見朕,所爲何事?”
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在書房中迴盪着。
劉嗣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父皇,兒臣聽聞近日朝堂之上,關於度田之事爭議頗多。兒臣以爲,度田一事,雖爲國家大計,但如今百官反對,民心不穩,兒臣懇請父皇暫且停止度田,以安人心。”
劉嗣一邊說着,一邊偷偷觀察着皇帝的臉色。
皇帝聽了這話,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啪”的一聲,將手中的奏章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說道:“你懂什麼!度田乃朕振興大漢之關鍵舉措,關乎國家的興衰存亡。那些官員,不過是爲了一己私利,便妄圖阻止朕的計劃。你身爲太子,本應支持朕的決定,如今卻聽信他們的讒言,前來勸說朕停止度田,你置國家社稷於何地?”
皇帝的聲音越來越高,帶着幾分怒吼,震得劉嗣的耳朵嗡嗡作響。
劉嗣嚇得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兒臣只是擔心百官反對,會影響朝廷的穩定,所以才……”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劉嗣,心中又氣又恨。
他站起身來,在書房中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說道:“朕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見百官爲難。但你要明白,身爲一國之君,要有長遠的眼光,不能被眼前的困難所嚇倒。度田之事,朕意已決,誰也不能動搖。你若再聽信那些人的讒言,朕定不輕饒!”
皇帝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劉嗣,彷彿要將他看穿。
劉嗣低着頭,不敢直視皇帝的眼睛,心中滿是懊悔與委屈。
他本以爲自己的勸說能夠平息百官的怒火,卻沒想到反而觸怒了父皇。
他此刻才明白,自己太過天真,度田之事,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兒臣以後定當全力支持父皇的決定。”劉嗣咬了咬牙,說道。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與堅定,此刻的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責任與使命。
皇帝看着劉嗣,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
他走上前,扶起劉嗣,說道:“皇兒,朕知道你是爲了朝廷好,但有些事情,你還需要慢慢學習。度田之事,雖困難重重,但朕相信,只要朕堅定不移,終有一天,能夠實現大漢的繁榮昌盛。你身爲太子,要與朕齊心協力,共同爲這個目標努力。”
皇帝的聲音變得溫和起來,眼中也露出了一絲期許。
劉嗣擡起頭,看着皇帝,眼中閃爍着淚光,說道:“兒臣明白,兒臣以後定會好好學習,爲父皇分憂,爲大漢的繁榮貢獻自己的力量。”
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彷彿在這一刻,他真正長大了。
劉嗣離開了皇帝的寢宮。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他的心中,既有對父皇的敬畏,又有對未來的迷茫。
度田之事,將會是他成長道路上的一個巨大挑戰,而他,必須勇敢地面對……
從太極殿出來,太子劉嗣的臉色陰沉得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陽光透過宮牆間的縫隙灑下,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道明暗交錯的光影,卻絲毫未能驅散他心頭的陰霾。
他的腳步沉重而急促,衣袂隨着步伐劇烈擺動,彷彿帶着滿心的憤懣。
一路上,路過的宮人們見他這般模樣,紛紛驚恐地垂首避讓,大氣都不敢出。
很快,劉嗣來到了椒房殿。
椒房殿內,處處透着華貴與典雅。
牆壁上繪着精美的花鳥圖案,色彩斑斕;殿內擺放着各種珍貴的器物,在柔和的燭光下散發着溫潤的光澤。
皇后張氏正端坐在主位上,她身着華麗的鳳袍,身姿優雅,容貌絕美,肌膚如雪,雙眸明亮而深邃,仿若藏着無盡的智慧。
劉嗣走進殿內,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聲音低沉地說道:“兒臣拜見母妃。”
張氏看到兒子的模樣,心中一緊,關切地問道:“皇兒,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難看。”
劉嗣擡起頭,眼中滿是委屈與困惑,將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細細說給皇后聽。
從官員們跪伏東宮請求他勸說皇帝停止度田,到自己入宮勸說反被皇帝責罵,每一個細節都不曾遺漏。
張氏靜靜地聽完,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她微微皺眉,目光中透着思索,片刻後,緩緩開口:“皇兒,你爲太子,當爲陛下分憂,這天下未來是要交到你手中的。那些臣僚,各懷私心,他們反對度田,不過是爲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而你不同,你身爲儲君,一舉一動皆關乎社稷,只能有公心。”
她的聲音溫柔卻有力,如同春日裡的微風,輕輕拂過,卻又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劉嗣聽着母妃的話,原本低垂的頭漸漸擡起,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他再次跪地,誠懇地說道:“兒臣謝過母妃教誨,兒臣明白了。”
然而,在他心中,一股對二皇子劉璿的埋怨悄然滋生。
他回想起劉璿當初勸說他時的模樣,那看似爲他着想的話語,此刻卻越想越覺得可疑。
他不禁暗自思忖,劉璿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父皇的反應,故意設下這個圈套,讓自己去觸怒父皇,好藉此削弱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想到此處,劉嗣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臉上的神色愈發複雜。
“母妃,兒臣還有一事不明。”
劉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二弟當初極力勸說兒臣去勸說父皇,如今想來,他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般結果,兒臣懷疑他……”
張氏輕輕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眼神中透着深意,說道:“皇兒,莫要胡亂猜疑。你們兄弟之間,應當和睦相處。或許二皇子只是考慮不周,並無惡意。”
雖然張氏這麼說,但劉嗣心中的疑慮卻並未完全消除。
離開椒房殿後,劉嗣走在回宮的路上。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宮燈陸續亮起,昏黃的燈光在微風中搖曳,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他的步伐不再像來時那般急促,而是變得緩慢而沉重。
他的心中,既有對自己衝動行事的懊悔,又有對二皇子的猜忌.
皇權之下,當真有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