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大明朝洪湖三十一年。這裡是北平府燕王地封地。現在正是四月天,既不暴熱也不寒涼,正是舒服好時節。
北平府提刑按察司邢老六好像並不那麼舒坦,他看着桌子上這張通體透黑,形態逼真,栩栩如生的“夜麼虎”“夜燕”。自言自語來了一句:“一看就賊眉鼠眼”人如其像!至於如不如其像,除了夜燕沒人知道。
從洪武二十五年至今六年的時間裡十六起盜竊案。
之前,一年有兩三次,今年似不到半年時間已有六次,行竊次數如此稠密。這一次就是三起,分別是右參政大人的遊仙枕,玄府的夜明珠,城南劉財主家的宋汝窯青瓷瓶。
賊人來無影去無蹤!只是每次都留下一張畫。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邢老六正想研究落款“夜燕”倆字,手下於全進來報:說右參政大人親自過來,問賊人是否抓到。
就一個枕頭至於麼,邢老六邊說邊走出來。
按察司大廳內右參政郭呈祥身着便服,立於廳內,並未落座。
見邢老六過來便施禮道:“邢大人,打擾了。”
老大人怎麼還親自過來,您讓他們叫一聲,我過去就是郭呈祥擺了擺手道:“無妨。”我是順路就過來了。
郭大人是爲丟枕頭的事而來吧。邢老六問道。
郭呈祥道:“可有眉目?”
邢老六回道:“那賊人在您眼皮底下偷走,您竟半點不知,可見非一般毛賊。況且您又不是不知,這賊巡檢司抓了五六年都沒有眉目,這剛剛轉到按察司幾天就能抓住,那您也太高看我邢老六啦”!
郭呈祥道:“賊人這等高手,按察司還是早些破案爲上,要是時日久了,怕是生出別的事端,到時候你們按察司臉面不好看”。
“那是一定,賊人抓住定第及時告知您”。
送走郭呈祥,邢老六對着手下於全“哼”道:“這老東西,對他客氣客氣,他還蹬鼻子上臉了,都是正四品,仗着自己年齡大,竟對我指手畫腳。”
僉事於全笑道:“據傳,這玉枕頭是西域某國進貢大唐而來,唐明皇特賜名遊仙枕,枕在上面入夢即仙境,即可夢裡周遊****。亦可觀看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仙子。這郭大人定是珍愛無比。”
邢老六道:“要不是這神偷夜燕,還真不知道他藏有如此珍寶。”
“是不是遊仙枕,入不入仙境,這些都是傳說,不知真假。但這枕頭是塊好玉應是千真萬確。”於全道。
“嗯。”邢老六靠在桌子上,手摸了一下下巴。
“就他猴急,玄老爺丟了夜明珠,也沒見來過問。”
於全道:“玄老爺王府的人,許是珍寶見多了,不在乎。”
“還有城南劉財主家,聽巡察司的巡檢說:‘這些年他家多次被賊人光顧過,起初是隻丟寶鈔現銀之物,最近幾年開始丟物件。’
這不小劉財主剛從江南尋來的汝窯青瓷瓶,就給偷了,您說悲催不悲催。這夜燕似乎是跟這劉家有着不一樣的感情。
這劉家財大,丟些東西對他們也沒多大影響,這些年估計也不指望能抓住夜燕了,隨意派個家丁過來說了一聲。”
“這幾天你查的如何了?”邢老六拿起巡察司轉來的案牘,邊問劉全。
“這幾日我親與大壯他們幾個去黑市打探,那些夜鬼手裡並無這三樣東西。也去老鬼處放出話,若真有可用現銀交易,但無所獲。”於全道。
“要是那麼容易被查到,巡察司至於五六年還沒抓到嚒!”
要是下定偷的,買主直接拿走,哪裡還會出現在黑市上。這麼查一點都用沒有。”邢老六道。
“夜麼虎與黑市那些夜鬼不一樣,你看這畫這字透着一股靈氣,非一般人比得!”
“是,要不怎麼失主又把畫要回去。據說夜燕這畫最近又漲價了。您說這夜燕也算一才子,怎麼偏就喜歡躥房越脊地做賊呢。要是被抓住以他所盜之物,按大明律可殺頭了,還無辜連帶家人,這不是得不償失了。”於全笑嘻嘻道。
“你問我?我問誰呢!人家樂意至極。你非賊,怎知賊之樂。”邢老六本就眼睛大,瞪眼看着於全道。於全知他這是心情不順暢了。立馬閉嘴乖乖站邊上。
“凡事都有跡可循,只是夜燕做的極其隱蔽,暫未查到而已。你讓大壯幾個再去全城的畫商,書肆,那些文人墨客常聚的地方查訪查訪,看看有沒有有用線索。另外你親自去找一下城東鐵那小子,那些雞鳴狗盜,蠅營狗苟的事他最清楚。也不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這上面,都五六年了,巡察司沒抓住,這事不可能不傳到王爺耳朵裡,王爺沒過問過,說明他的存在“不要緊”。咱們就別那麼賣力了。”邢老六吩咐道。
於全恭敬點頭應道:“大人分析對,下官這就去找城東鐵。”
“朝南府醬雞特好吃,你讓那小子給我弄幾隻送家去。”
於全笑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