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果然身手不凡,好,好極了!公子快快有請!”趙老爺激動起來,顧不得什麼,竟親自上前招呼炎曦,擡手將他往臺上請。
“多謝!”炎曦朝他微微點頭,從容邁步而上。
“公子真乃人中龍鳳,一表人才!”趙老爺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有好感。
炎曦只朝他微微頷首,淡淡問道:“還要比試什麼?”
說實在的,他很不喜歡這種讓人圍觀的感覺,心裡早已經不耐煩,若不是爲了哄他的女人開心,他早就不呆在這上邊了!
“呵呵,不急,不急!”趙老爺嘿嘿一笑,擡手請炎曦坐下,然後拱手朝四面團團做了個揖,笑道:“在下不才,這裡有幾個對子,誰對的最多,這盞花燈,便是誰的了!”
“既如此,趙老爺請說!”衆人當中便有人笑道。
又有人叫道:“怎麼要對對子!”有些猶豫要不要下臺去,想了想,仍舊坐着不動,心中存着僥倖,都已經坐到臺上了,不試試怎麼甘心?
臺下衆人也都伸長了脖子等着看熱鬧。
小樂子心頭大定,悄聲嚮慕容飛絮笑道:“主子,咱們爺學識淵博,這個可難不倒他!這盞水晶走馬燈,定是您的了!”
“我也相信他一定會贏的!”慕容飛絮嫣然一笑,朝炎曦望了過去。
炎曦恰好也朝她看過來,二人相視,俱是勾脣微笑使了眼色。
炎曦身邊剛好坐着沈榮,臺上幾人,就沈榮和炎曦人品較之衆人更爲出色,炎曦上來時,沈榮對他大起好感,主動抱拳招呼自報名姓,炎曦卻只淡淡點了點頭沒有吭聲。沈榮心裡忍不住有兩分惱意,不由自主的便注意了炎曦的舉止。見他目光朝人羣中望去他便也跟着望過去,恰恰看到慕容飛絮絕美的容顏,沈榮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下,整個人僵住了: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諸位聽好了,老夫的上聯是三代夏商周。”趙老爺笑吟吟大聲念道。
沈榮眼睛一亮,忙道:“四書風雅頌!”
“好!”趙老爺讚了一聲,又笑道:“天近山頭行到山腰天更遠。”
略等了一會兒,也有人對了出來,說的是“月浮水面撈到水底月還沉!”
“好!好!”趙老爺一邊命人計分一邊稱讚,跟着又出了三聯。
一輪下來,沈榮對上了兩聯,另有三人各對上一聯。剩下四人中,其餘三人武功還算可以,文字上卻是半點不通,壓根還沒鬧明白趙老爺說的是什麼就被人答了出來,衆目睽睽之下急得臉上、額上都冒出了汗來。不過左右看看,好在不是自己一個人不會,還有幾個伴,心裡多多少少覺得有些安慰。那奪冠的心思卻是完全歇下了,只坐在那裡端着茶看熱鬧。
炎曦也沒有答,神情淡淡的任由幾人搶答。趙老爺反倒是悄悄瞟了他好幾眼,心裡忍不住有些替他着急,也有些暗暗的失望。
“你家主子怎麼回事嘛!”慕容飛絮急得心裡火氣亂竄,朝炎曦撅着嘴瞪過去。
“主子,您別急,別急啊!”小樂子也情不自禁擦了把汗。話說,主子怎麼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顏面呢?這幾個刁民好大的膽子,竟敢跟皇上爭!
小樂子哪兒知道,炎曦就是故意想逗着慕容飛絮玩,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看到小女人不出所料急得要上火,炎曦微微勾了勾脣,專心聽趙老爺的對子。
“金水河邊金線柳,金線柳穿金魚口。”趙老爺說完,目光不由自主帶着期盼朝炎曦看去。
炎曦這回沒有令他失望,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便閒閒接口道:“玉欄杆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頭。”
“好!對得好!”趙老爺接着又笑道:“兩人土上坐。”
炎曦微微一笑,順口道:“一月日邊明。”
慕容飛絮卻是在那裡心有些發酸,心道好啊這人,先前都不吱聲,什麼玉簪花、玉人頭,他滿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呢!
慕容飛絮這邊抱怨着,趙老爺和炎曦那邊又對了數對,沈榮等反應不及,無不呆呆的看着他二人來回。
“新月如弓,殘月如弓,上弦月,下弦月。”
“朝霞似錦,暮霞似錦,東川錦,西川錦。”
“馮二馬,馴三馬,馮馴五馬諸侯。”
“伊有人,尹無人,伊尹一人元宰。”
“取二川,排八陣,六出七擒,五丈原明燈四十九盞,一心只爲酬三願。”
“平西蜀,定南蠻,東和北拒,中軍帳變卦土木金爻,水面偏能用火攻。”
……
一來二去,趙老爺和炎曦已經對了十來副對聯,沈榮等幾個早就插不上手。衆人算是看出來了,這些對聯其實並不是趙老爺自己出的,而是不停的有家丁從大屏風隔開的後臺內裡送出張張紙片,趙老爺只是打開來念而已,他自己也絲毫不介意這一點。
衆人已是驚住了,齊愣愣的瞅着臺上你來我往的兩人,滿心的緊張和期待。
趙老爺手裡最後一張紙條唸完,他攤了攤手做了個“沒有了”的動作,笑吟吟的看向炎曦,也不知道究竟是高興的意思,還是不高興的意思。
不料,趙老爺正要宣佈就此結束,炎曦獲勝的時候,衆人眼睛一眨之間,只見屏風後兩位身着粉色錦衣,裝飾講究的俏丫鬟扶着一位披着狐裘、戴着幃帽的小姐從後臺出來。
趙老爺微微怔神間,那小姐已經嬌嬌的吟道:“鳳落梧桐梧落鳳,可否請公子相對。”
衆人聽了先是不覺什麼,待聽得身邊有讀書人解說一二,才知這副對聯比之先前的兩副都要難。看似簡簡單單的七個字,卻是順着念、倒着念都是一樣!
衆人不禁興奮起來,嘰嘰喳喳的議論着,幾千雙眼睛朝炎曦望過去。
炎曦勾脣微微一笑,幾乎是不假思索便對道:“珠簾壁合璧聯珠!”
“好!好!”衆人唸了一遍,齊聲大讚。趙老爺和管家相視一眼,見沒有難住炎曦反而更喜,齊聲稱讚。
炎曦不由得朝那女子多瞟了兩眼,心道如此說來方纔那些對子都是這位姑娘出的了?想不到區區一個閨閣女子倒也不俗,卻是有幾分真才學識的。
那女人微微垂了頭,又嬌聲道:“因荷而得藕。”
“有杏不須梅。”炎曦脫口而出。
趙老爺和管家相視撫掌呵呵大笑,那小姐將嬌軀一扭,擡手從頭上拔了支金釵下來,遞給身邊的丫鬟小聲說了什麼,在另一丫鬟的扶持下轉身又避了回去。
那接了金釵的丫鬟先是笑着朝自家老爺望了一眼,見老爺微微頷首,便朝炎曦走過去,將那金釵遞給炎曦,“恭喜公子!”
“這是什麼?”炎曦挑了挑眉。
“公子才高八斗,這是我們小姐格外給的獎品啊!”俏丫鬟抿脣嘻嘻一笑,微微擡眼瞟了瞟炎曦,心頭“咚”的一跳下意識別開眼神,眼前的男子,果然俊朗如人中龍鳳!
“恭喜恭喜!”臺上衆人起身圍了上來抱拳,其中一人怪笑道:“怪道趙老爺花這麼大血本設下重賞,原來是爲了給令千金招婿啊!哈哈!”
有人小聲問何以此說?另一人便笑道:“這還不是明擺着嗎?人家小姐都問了‘因荷(何)而得藕(偶)?’公子又答‘有杏(幸)不須梅(媒)’!”
衆人恍然大悟,莫不點頭稱是。
“多謝諸位捧場,多謝諸位!”趙老爺含笑拱手,卻沒有分辨此話,又大大方方的客氣了幾句,每人贈了一個香囊,客客氣氣的將沈榮等送下了臺。
圍觀羣衆們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眼見一場熱鬧圓滿結束,興致勃勃、津津樂道的四散而去。
炎曦挑了挑眉,指着那盞水晶走馬燈道:“那盞燈可是屬於在下了?”
“呵呵,當然,當然!”趙老爺笑道:“炎公子請移步旁邊一品香居,咱們能不能細談談?呵呵,不僅是這盞燈,還有——”
“我只要這盞燈,”炎曦拉起趙老爺的手,將那金釵還給他手裡,淡淡道:“在下還有事,告辭了!”說畢上前,拿了那盞走馬燈便欲離去。
“炎公子何必着急呢!”趙老爺哪裡肯讓他走?忙擋着陪笑道:“公子即便要走,也請留下地址如何?回頭在下再派人同公子聯繫!還有這金釵,呵呵,既然也是公子所得獎品,公子還請收下吧!”
“不必了!”炎曦拂袖,轉眼瞟見沈榮在慕容飛絮跟前作揖躬身,陪着笑臉搭訕,小樂子一旁擋着,而慕容飛絮則饒有興致的朝自己似笑非笑打量。炎曦頓時心中一惱,手中提着燈,足尖一點飛身掠下,飄飄然落在慕容飛絮身邊,將手中的燈塞進她手裡,攬着她的肩膀往懷中帶,沉着臉訓她道:“怎麼站在這木頭似的也不知道動一下,由着蒼蠅亂飛亂轉!”
“你說誰是蒼蠅?”沈榮身後的小廝怒目相視。
炎曦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他們,擁着慕容飛絮轉身便走。
“公子!”趙老爺主僕帶着家丁也急匆匆圍了上來,趙老爺看到炎曦擁着慕容飛絮,不由得眯着眼將慕容飛絮打量打量,臉色有些不好看,“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