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陪房

“爹!”炙哥兒飛跑着進來,一看見蕭四郎也在房裡,頓時撲了過來,蕭四郎接住他一把將他抱起來轉了個圈,笑着問道:“去做什麼了?”

炙哥兒笑嘻嘻的回道:“我和大哥,二哥,三哥去放風箏了。”說着就用手比劃了個高度:“飛的很高很高!”

“嗯。真不錯。”蕭四郎說完,院子裡晟哥兒,鑫哥兒,敏哥兒相繼進了門,敏哥兒倒還好已經瞧習慣了,晟哥兒和鑫哥兒卻是愣了一愣,他們還從沒有見過笑眯眯的蕭四郎,彷彿有着無窮的活力和親和力,兩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對視一眼,連禮都忘了施。

“父親!”敏哥兒抱着拳頭端正的行了禮,又看向站在一邊的析秋:“母親!”

看着進來的三人,蕭四郎目光動了動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將炙哥兒放下來朝着三人點了點頭,這時候晟哥兒和鑫哥兒才恍然回過神來:“四叔!”匆忙行了禮。

“都坐下說話吧。”析秋示意碧槐上茶,又拉着炙哥兒到一邊小聲說着話:“放風箏好玩嗎?”

炙哥兒點着頭:“好玩。”又看着析秋:“娘,您幫我找些宣紙和竹子回來吧。”析秋聞言挑了挑眉:“找竹子做什麼?”

“我打算自己做一個風箏,比大哥的風箏還要大的!”炙哥兒一本正經的說着,想了想又補充道:“……做兩個,幫娘也做一個!”

析秋微微笑着,點頭道:“好啊,回頭娘給你找了竹篾和宣紙出來,炙哥兒自己會做?”

“我知道怎麼做。”炙哥兒很信心的樣子:“我研究過大哥和二哥的風箏!”

原來已經做了一點準備了,析秋抿脣輕笑。

這邊蕭四郎和三個孩子坐着也在說話,三個人比起在析秋面前的輕鬆,這會兒顯得有些拘謹,蕭四郎看着晟哥兒問道:“聽說你前幾日和人一起去逛戲樓了?”

晟哥兒聞言臉色一變,立刻垂了頭偷偷朝鑫哥兒眨眼睛求救,蕭四郎眉頭微微一擰,沉聲道:“此事你父親可知道?”

“四……四叔。”晟哥兒起身垂手站着,滿臉的緊張:“我……我以後……不去了,我保證!”

蕭四郎看着他,過了半晌,晟哥兒額頭的汗都流了下來,他纔開口:“你要記着你的保證,那種地方不是你該去的。”

“我知道了。”晟哥兒立刻點頭應諾,蕭四郎微微點頭,依舊是面無表情:“坐着說話。”

晟哥兒緊張的坐了下來。

析秋在一邊看着,心裡嘆了口氣,幾個孩子都是怕極了蕭四郎,如今他這一繃着臉三個人更是大氣不敢喘了,她牽着炙哥兒朝幾人道:“我帶炙哥兒去洗手,稍後讓人去回太夫人一聲,晚上就在這裡吃飯。”晟哥兒在家裡根本沒有人管,五夫人忙着生意,五爺忙着做學問,他整日在侯府和自己家裡頭來回的躥,在哪裡吃沒吃飯也只有太夫人在後面操心。

“我……我們還是回去吃吧。”晟哥兒拽了拽鑫哥兒的衣裳,又朝蕭四郎看了一眼,鑫哥兒就回析秋的話:“四嬸嬸,我們這就回去,先生布置的功課還沒有做呢。”說着就站了起來有些詢問似的看向蕭四郎:“四叔,我們回去了……”

析秋放了炙哥兒,過來看着兩人又不好強求,也去看蕭四郎,蕭四郎感受到析秋投來的目光,輕輕乾咳了一聲,開口道:“就留這裡用飯吧,記得派人去和祖母回一聲。”說着站了起來,看向析秋:“我去外院,晚上不用等我了。”

析秋跟着蕭四郎出門:“那妾身那廚房備了飯菜送去外院!”蕭四郎微微點頭,回頭看了眼炙哥兒隨即就出了門。

晟哥兒呼的一聲鬆了口氣,鑫哥兒也暗暗鬆了口氣,敏哥兒則看向析秋,歪着頭問道:“母親,晚上家裡有客人來嗎?”

“嗯。”析秋笑着回道:“韓大人要來。”說着看着鑫哥兒和晟哥兒:“瞧你們幾個一身的汗,快去洗洗去。”

三個人依言由春柳帶着去後院梳洗,析秋轉身過來幫炙哥兒換衣裳,擦了他頭上的泥,炙哥兒就好奇的問道:“娘,哥哥他們害怕父親嗎?”

“嗯?”析秋笑着問道:“你爲什麼覺得他們三個怕父親呢。”

炙哥兒就很認真的想了想,回道:“大哥和二哥都很緊張,大哥說話都……都結巴了。”

析秋失笑,捏了炙哥兒的小鼻子:“那炙哥兒怕不怕父親呢?”炙哥兒聞言就搖着頭:“不怕,爹很好啊。”

析秋笑了起來幫他換了衣裳,炙哥兒就突然想到什麼一樣,道:“哎呀,麻雀還沒拿進來,它一定很冷的。”說着就蹬蹬的跑了出去將鳥籠子提進來放在地上,就蹲在地上看着麻雀:“還冷不冷?”

麻雀性子活被關在籠子本就難受,上午又是一番折騰,現在已經垂在腦袋不論炙哥兒怎麼逗它,它都沒什麼反應,炙哥兒露出驚恐的樣子,看着析秋問道:“娘,它是死了嗎?”說着,要打開鳥籠子將麻雀拿出來看看。

“我來瞧瞧!”不待析秋說話,晟哥兒跑了進來,和炙哥兒蹲在一起,低頭去看麻雀,看了半晌搖頭道:“只怕是活不成了,不如扔了吧!”

炙哥兒聽着就擺手:“不行,它還沒有陪我玩呢。”說着繼續搖鳥籠子,鑫哥兒和敏哥兒走進來,鑫哥兒拉着他的手:“你別搖了,再搖它可就真的死了。”

“把它放了吧。”鑫哥兒擰着眉頭,一臉的不忍:“放出去它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炙哥兒撅着嘴:“這可是我和七山七雨辛苦抓的。”不高興的樣子:“我們讓他休息會兒吧,它可能是累了,休息會兒就會好了。”

鑫哥兒嘆口氣,去看敏哥兒,敏哥兒就笑着上來道:“它休息了好久,讓他出去活動活動吧,你若是一整天不出去玩兒,你會不會着急?”

“不行!”炙哥兒一把將鳥籠子抱緊,看也不看幾個哥哥,就跑出了門外,晟哥兒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問道:“他去做什麼了?”

敏哥兒則是一臉稀鬆平常,微笑着道:“定是找個地兒藏起來了。”

鑫哥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炙哥兒從小就有將東西藏起來的效果。

晚上,析秋讓天誠天敬送鑫哥兒和晟哥兒回去,敏哥兒回自己房裡做功課,析秋帶着炙哥兒在暖閣裡玩,她靠在大迎枕上,炙哥兒則拿着九連環在拆,析秋拿了識字卡片出來,指着上面問道:“這是什麼?”

“牛!”炙哥兒瞄了一眼很乾脆的回道,析秋微微點頭,又問道:“那炙哥兒可記得娘給你講過有關牛的詩句呢。”

炙哥兒又瞄了眼,頭也不擡的背道:“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說的很快也很流利。

析秋微笑,又抽了個桃花的圖片出來,問道:“那,這是什麼?”炙哥兒飛快的瞄了一眼,手下不停:“桃花!三月開花!”說完已經拆開了一半,手指飛快!

他一直都是這樣一心二用,析秋便想一點一點糾正他,就等着他拆完了九連環,才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記得和桃花或是桃林有關的故事嗎?”

“桃園三結義。”炙哥兒笑嘻嘻的說完,又巴着析秋的胳膊:“娘,我們去做風箏吧?”

析秋回道:“我們今天的任務還還沒完成,等這件事情做完了,我們再去做風箏!”炙哥兒小嘴一癟,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好吧!”一本正經的看着析秋。

蕭四郎回來了,看着母子兩人正趴在桌子上,炙哥兒正拿着一張卡片一字一句的給析秋在說故事,說的是“孔融讓梨”語音稚嫩磕磕絆絆的說着,又忽然發現蕭四郎進來,隨即小嘴一咧就要喊蕭四郎,析秋輕咳一聲,炙哥兒臉色一怔收回目光老實的接着往下講。

蕭四郎含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着炙哥兒,直至一個故事完整的說完,炙哥兒才一下露出笑臉,高興的喊了聲:“爹!”

析秋也下了炕,笑着道:“四爺!”說着又問道:“韓大人走了?”

蕭四郎微微點了點頭,這邊炙哥兒站在炕上揮着手:“爹,騎大馬,騎大馬!”

“不行!”析秋擰了眉頭:“父親累了一日,不準再胡鬧。”蕭四郎卻是笑着道:“無妨。”又走過去將炙哥兒抱起來:“騎大馬是不是?”

炙哥兒點頭不迭:“騎大馬,騎大馬!”蕭四郎哈哈笑着,將兒子架在了脖子上,炙哥兒摟着他的額頭,蕭四郎就在房裡顛着小跑着,炙哥兒哈哈大笑:“哦哦……”

析秋看着無奈,可當着兒子的面也不好說蕭四郎,只得等周氏將炙哥兒抱下去歇了,她才和蕭四郎道:“……不專心,做一件事總是同時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四爺以後不能這麼寵着了。”

“這不是問題。”蕭四郎不以爲然:“如果他兩件事同時都做的很不錯,那一心二用也無不妥啊。”

和他算是白說了,析秋嗔瞪了他一眼,蕭四郎笑了起來,顯得很愉悅,析秋便問道:“韓大人來找四爺是爲何事?”

“也沒有什麼事。”蕭四郎隨意的道:“這兩日官媒日日上門爲他說親,他不勝其煩就躲到我這裡來吃酒。”

韓夫人去世也有好幾年,韓大人一直未娶,他不同於大老爺,年紀很輕,如今又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來求親的人定然不會少。

“原來是這樣。說起來前幾日黃夫人來還和我說起,說是她孃家有個侄女,前幾年定了親事男方身子一直很弱,去年不幸早逝了,她侄女的婚事就一直耽擱着,還想託四爺給韓大人遞個話呢。”

蕭四郎聽着點了點頭,端了茶喝了一口應道:“知道了。”只怕也不會應。

第二天中午蕭四郎從衙門回來,果然回了析秋的話:“他只說再等等!”並不怎麼上心的樣子。

析秋也只是幫黃夫人傳句話,便點了頭道:“妾身知道了,等見了黃夫人和她解釋一下。”等下午蕭四郎回了衙門,幾房陪房便進了門。

有幾年沒見,朱三成雖還和以前一樣顯得木訥老實,但眼神看人時卻明顯要精明瞭許多,至於鄒伯昌卻是老了許多,這兩年他一直寫信回來或是託人帶口信回來,一心想要去蕭四郎贈與析秋的那處靠近萊州的五百畝莊子,說是讓外人管着哪裡能比得上自己人放心。

事實上,蕭四郎看人的眼光還是很不錯,那原有的管事做事不但細心還很規矩,雖沒有親自來京城報過帳,但每年的年底都會讓夥計將一年的收入支出送來給析秋查驗,析秋對過賬進入明細調理分明,盈餘收入也很清楚。

心裡想着,析秋就去看蘇大壯一家子,蘇大壯約莫四十幾歲的樣子,一雙手關節很大卻清洗的很乾淨,衣服也很整潔一看就是新上身的,個子不高後背有些佝僂,四方臉很剛正老實的樣子,站在他身後的兩個兒子約莫十八九的樣子,長的很結實黑黑高高的垂着頭目不斜視,也是清清朗朗的人。

析秋暗暗點頭,笑指着面前的杌子“都坐吧。”又對蘇大壯道:“這三年信件來往,今兒我們也算是首次碰面,蘇管事不要拘謹,請坐。”

鄒伯昌領頭坐了下來,蘇大壯快速的看了眼析秋又低了頭回道:“謝謝夫人。”隨在鄒伯昌身後坐了下來,他的兩個兒子站在他身後,這邊朱三成也坐了下來。

金大瑞一家一直留在京城跟着阮靜柳大家常常見面,析秋便沒傳他們進府。

“昨兒歇的都還好吧?”蘇大壯正要說話,鄒伯昌率先開了口,回道:“勞夫人掛念,一路趕着雖有些累不過想着能回來見夫人,心裡也就不累了。”說着一頓又道:“我家婆娘還說要跟着回來給夫人磕頭問安,我一想我們都走了莊子裡就沒人管,所以就留了她在莊子裡。”

析秋微微點頭:“辛苦你們了。”語氣並無不同,又問朱三成:“今年藥苗長勢如何?”

“回夫人的話,小人正要請示夫人的意思,莊子裡還剩下三十畝,原是按照您的意思留着給夥計和佃戶們吃飯用的,可是眼下藥苗收成好賣的又好,不如將那三十畝一併用了吧?”

析秋眉頭微挑,問道:“一起用了,那莊子裡所有的人不都是要買了糧食來吃?”

“小人也思索過,今年糧食的價比藥材的價格要低一些,我們賣了藥材再回來買米還划算一些!”朱三成慢慢的說着,析秋低頭喝茶沉思了片刻,回道:“自第一年種了藥材下去,我記得年底刨去成本,莊子裡贏利結餘大概是一百二十兩,第二年則是一百八十兩,去年則是兩百五十兩,依你所言確實比種了莊稼要划算一些,但是不過剩下三十畝而已,額外添進來也不會多出多少利潤,就暫時先不要動,今年開春還是種了莊稼,若是遇到旱澇水災之年也有個保障,藥材喂不飽大家,有時候難了,甚至揣着銀子也買不到吃食的,不能靠天吃飯,自己碗裡有心裡才踏實。”

“夫人說的在理。”朱三成微微點頭露出深思的樣子,析秋便看着他又問道:“隔壁周府那邊有什麼動靜?”

朱三成聽着眼眸就是一亮,面色也怔了怔回道:“去年莊稼收成不是太好,至於有沒有別的動靜,小人回去打聽打聽。”若是能將周家的莊子買過來,朱三成想想心裡就覺得踏實舒爽,那一大片的地若都是夫人的都歸他打理,那該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析秋知道他明白了自己,便沒有再多說什麼,點了頭又去看鄒伯昌:“你那邊如何?今年的長勢可比去年好一些?若是不行就不要種藥材,也可以去看看還有什麼適合種。”

“夫人,土地貧瘠,這兩年小人也總結出來,這種地種什麼都不會有好的收成。”鄒伯昌擰着眉頭說着,看向析秋:“依小人看,不如賣了,留着這一百畝的荒地還白搭了人手在裡頭。”

析秋聽着便就露出不悅,臉色冷了一分:“按你這麼說,那周圍的地都該是貧瘠的纔是,可是怎麼聽說隔壁的莊子裡年年都有收成,他們種的是什麼,又是怎麼種的你可打聽了。”

鄒伯昌聞言一愣,隨即又回道:“夫人沒有去莊子裡自是不知那邊的情況,周圍的地地勢都是較低,唯有我們莊子最高,平時灌水積雨都不如人家便利,所以各地有詫異也實在是正常的很。”

析秋冷冷一笑,一會兒單獨留了蘇大壯說話:“蘇管事去過那邊的莊子,你覺得鄒大家的說的可在理?”

蘇大壯低着頭,頓了一頓回道:“夫人,鄒大家的說的在理也不在理。”看着老實說話卻頗有技巧,他停下看了析秋一眼,見她面上並無不悅,才道:“旱地種不了水稻,但能種的莊稼也很多,但凡用心經營就定能有收穫。”

這話說的還算客觀,析秋微微點頭,問道:“那我問你,若我將那處莊子也一併交給你打理,你可有把握?”

蘇大壯一愣,遂回析秋道:“小人自是有把握,那一處不過一百畝地勢也不算太惡劣,小人很有信心。”說着一頓又道:“只是現在的莊子裡事情很多,兩處離的也不近,小人怕無暇分身而有負夫人所託。”並不打算費神。

“我知道了。”析秋端了茶:“你也回去歇着吧,京城難得來一趟也好好玩玩。”蘇大壯麪色微微一變,應是行了禮:“是!”

“等等。”析秋又喊住他:“蘇管事的兩位公子今年幾歲了,都成親了嗎?”

蘇大壯麪色一怔,回道:“回夫人的話,大的今年十九,小的十七了,都沒有成親。”析秋微微點頭擺擺手道:“去吧!”

蘇大壯露出深思的樣子,看了眼析秋垂着頭退了出去。

蘇大壯一家並沒有籤賣身契,就如現代的合同工一樣,他們還是自由身,彼此屬於合作關係所以在調任和處理上也和鄒伯昌等人有所不同。

“夫人。”春柳不滿的嘟囔道:“鄒伯昌幾年不見,本事沒長但脾氣倒是長了不少。”

析秋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春柳擰了眉頭又道:“這位蘇管事也是,瞧着很老實,可說話卻是不老實,他前頭說了自己有許多法子,卻是話鋒一轉又說自己沒有精力,分明就是不打算費這個心。”

他自然不會費這個心思,就如同一家人和外人一樣,和他利益沒有息息相關,他爲什麼要白白爲別人做事。

“一百畝雖是不多,可好歹也是地,賣也賣不出好價錢,而且又還是夫人的陪嫁……”春柳收拾了茶碗又回頭看着析秋:“夫人,要不然把鄒伯昌換回來,讓金大瑞一家去行不行。”

金大瑞一家這兩年在身邊待着,一家人都很老實,做事也很可靠,醫館也好還是府裡的事也好都做上手,現在再把人送莊子裡去,難免亂了他們的心得不償失,況且,一銓在侯府這兩年曆年她想今年將人要回來放在府裡,做外院的管事,想着她有些頭疼擺手道:“不着急,他們還要在京城待幾日,我再想想辦法。”

春柳應是,正要說話,這邊碧槐掀了簾子進來,回道:“夫人,四小姐來了!”

“四姐來了?”話落,門外佟析硯已經進了門,喊道:“六妹!”穿着鵝黃褙子蔥綠小襖的佟析硯已經進了暖閣。

析秋迎過去,笑着道:“四姐。”兩人在炕上坐了下來,春柳給佟析硯上了茶,佟析硯端了茶看向析秋道:“我在家裡呆着悶就上你這裡來走動走動,也順便給炙哥兒帶些今年新出的布料,是剛從江南那邊運來的,等天氣暖和了你給他們做春衫褲襪剛剛好。”

“又讓你破費。”析秋笑着道,佟析硯滿不在乎:“若不是你說炙哥兒和敏哥兒的衣裳你都是自己做,我已經讓他們拿了尺寸做了現成的了,也不用只送了料子來。”說着一頓又道:“料子多的很,你若是不夠再讓人去繡莊裡取!”

析秋應是,笑着道:“你每季都送許多來,料子都穿不完。”佟析硯放了茶盅,指着春柳她們:“穿不完就賞了她們去。”

析秋忍不住笑了起來,瞪着佟析硯打趣道:“是,是,我如今可是有個財大氣粗的姐姐,如今便是連宮中的娘娘也都穿你做的衣裳呢。”佟析硯聽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過來擰了析秋的胳膊:“就你會說話!”

上個月宮中樂貴妃過生辰,所穿的衣裳就是佟析硯繡莊裡奉進宮裡的,析秋也見了衣裳做工秀美華麗又很襯樂貴妃的清雅妍麗,確實驚爲天人,便是連聖上也誇讚了幾句。

她的繡莊也因此聲名大作,如今生意更是如日中天。

“樂貴妃的事還是要謝謝大督都。”佟析硯握了析秋的手:“我心裡清楚的很,若非因爲大督都和侯爺這層關係,錢伯爺又怎麼可能捨了那麼多大的繡莊,獨獨到我這裡來定製衣裳,便是連樂貴妃肯願意接納我們也是看在你們的面子上。”說着,面露感激:“替我謝謝大督都。”

“若非你們有這個實力,便是誰幫忙也是無用的。”析秋笑着回道:“你我姐妹就不用講這麼多虛禮了,只要我們都過的好好的,比什麼都好!”

佟析硯微笑着點頭,又說道佟析言:“……你要不要和太夫人說一聲,她若是和五夫人走到一起去了,又不知會生出什麼事來!”說着一頓又道:“我聽說上個月,她將房裡的一個庶女,送給張閣老的長子做妾室了。”

析秋聞言一愣,滿面的驚訝,佟析硯就擰了眉頭露出慍怒的樣子:“她這個樣子不管不顧,任雋在平涼又是生死不知,任老夫人中了風可是沒有人管着她了,這一屋子的庶子庶女還不是任由她拿來做人情,按理說這也不管我們的事,可是在別人眼中我們總歸是姐妹,說出去我們臉上也無光。”

析秋已經聽說了,可是佟析言現在連江氏也不肯見,她們就是再操心也無濟於事,她搖了搖頭道:“隨她去吧,若她求上門來我們能幫也就幫了,可她如今和我們徹底斷了來往,我們巴巴的送上門去,還不定被她罵出個什麼話來。”

“我可沒想幫她!”佟析硯擰了眉頭:“隨她作踐去,反正那些孩子也與我們無關,最難堪的也莫過於任氏了。”

兩人卻是同時心裡頭嘆了口氣,沉默過後析秋說起大太太的除服禮:“大嫂都準備好了?請了誰上門來做道場?”

“普寧師太。”佟析硯回道:“大哥後天就能到,再有五日的樣子吧!”說着面色黯了下來。

送走佟析硯,析秋心裡惦記着莊子裡的事,第二日又將蘇大壯傳進了府了,比起昨日的坦然今天他顯得有些拘謹,飛開的看了析秋一眼垂首站在門前也不說話,析秋看了他一會兒,笑着道:“今天喊你來也沒什麼事,就是昨天見你家兩個小子長的很機靈,我瞧着也不錯,也不知你怎麼想,所以想找你來商量商量,若是莊子裡的事情不忙,不如留個小子在府裡幫忙,一來畢竟在京城也能長長見識,二來也能減輕你的壓力,就是不知道蘇管事是什麼意思。”

留一個蘇家的小子在府裡,也並非析秋對他不信任,只是在合作上又進了一步,大家的利益相關的事又多了一份,當然也不排除她留了人在身邊對蘇大壯一家也是一個牽制。

果然,蘇大壯麪色一怔,瞄了析秋一眼,滿臉的忐忑不安,析秋端着茶輕輕掛着杯中的浮葉,又道:“你也不要多心,我也實在是瞧着兩個小子很機靈,才生了這樣的想法。”

蘇大壯垂着頭腦中飛快的轉着,他們一家子早就脫了奴籍,一家人守在莊子裡日子倒是過的安穩了,可兩個小子眼見着越來越大,莊子裡佃戶家的閨女是有,可莫說兩個小子瞧不上就是他也瞧不上,如今夫人想要留一個在府裡做事,以後說不定還能求了夫人在府裡配個丫頭,若是指個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頭那更是無上的容耀了,畢竟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頭可比普通人家的閨女還要精貴的。

他心裡也清楚的很,夫人留了小子在府裡的目的是什麼,夫人看鄒伯昌不是做實事的人,只怕早就想將人送走了,可是鄒伯昌是夫人陪嫁來的,她不能隨意就攆了,一來牽扯了孃家在夫家的臉面,二來,這背後指不定還有多少的關係利益相關的人,牽一髮而動全身,夫人不能輕易動,但是他一個外人卻是可以。

夫人暗示,他心裡明鏡似的。

沉默的,蘇大壯心裡不斷權衡較量,還有一點他沒有去想,夫人到時候會不會讓他們一家子人重新簽了契約入府爲奴?

心裡想着他正要開口,耳中已聽夫人開口道:“說起來,你和我孃家的來總管到是有些像,都是能幹的……不過他在我孃家做管事,我父親許多年前就給他脫了奴籍,如今他們一家子人在府裡做事,雖不是奴籍可也兢兢業業的,最是得父親信賴的。”

蘇大壯心頭巨震,夫人這是在告訴他,她不會強迫他們重新入了奴籍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就沒什麼可顧忌的了,本來受僱於人主子吩咐什麼他照做就是,天塌了不還有主子撐着麼,他只要老實踏實做事就行。

想到這裡,他最後的顧忌也沒有,拂開衣襬他跪下道:“小人多謝夫人照拂,一定鞠躬精粹,精心竭力。”

析秋欣慰的點點頭,笑着道:“那你們回去商量看看,到底留了誰在府裡罷!”

蘇大壯應是,躬身退了出去。

鄒伯昌早先她就想將人送出去,可她不能親自動手,金大瑞和鄒伯昌也不可能,畢竟他們都是從佟府出來的,背後牽扯的太多,如今來了一個蘇大壯,她便想借蘇大壯的手將鄒伯昌送走,也順便能將蘇大壯留爲己有。

蘇大壯剛一離開,碧梧就進了門回道:“夫人,鄒大家的求見。”

“就說我去侯府了,讓他回去吧。”析秋脣角微勾看向碧梧道:“他們還有三日就會離開,這三日他若是再來,一律將人擋回去。”

碧梧看了析秋一眼,點頭應是。

果然,一連三日鄒伯昌都在門口等,碧梧吩咐了守門的婆子一律將他擋了回去,鄒伯昌竟還從二銓身上下工夫,素性二銓機靈不軟不硬的搪塞了回去,等幾房陪房回去的那日,析秋正好去了佟府一個都沒有見,晚點岑媽媽來回事,說是蘇大壯的家的老二蘇全生留了下來。

江氏見析秋如此,問道:“可是陪房的事?”析秋點了點頭,道:“幾年沒回來了,這幾年我也沒仔細去管他們的事,這次回來就一起見了見!”江氏微微點頭,就攜了析秋的手,有些難爲情的道:“有件事情還想要麻煩六姑奶奶。”

“大嫂請說。”析秋看着江氏回道。

江氏頓了一頓,才道:“還是八妹妹的事。等大太太的除服禮辦了,她的婚事也確實要抓緊時間了,她今年都十六了,只怕再留就成了仇了。”

析秋明白江氏的苦衷,點頭道:“我心裡記着呢,但凡有合適的我定會記着這事兒。”江氏終於放了心,無奈的搖着頭:“將八妹妹的婚事定了,梅姨娘那邊也總算能消停下來了,我也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析秋想到梅姨娘哭哭啼啼的樣子,不由輕笑。

等析秋從這邊回去,就見了蘇全生,那天析秋只粗略了看了一眼,今天再看蘇全生果然長的不錯,四方臉和蘇大壯很像,虎背熊腰很健壯,問了他幾個問題析秋又覺得他也不木訥,心裡暗暗滿意,就讓天誠帶着他在外院走動,瞧着哪裡的事兒合適,先安排了。

第二日,析秋在房裡和炙哥兒認字,春柳笑嘻嘻的進來:“夫人,您猜誰來了。”析秋坐了起來,看向春柳,春柳笑着道:“大舅爺來了。”

析秋笑了起來,趕忙了下了炕迎了出去,就瞧見院子裡三年未見的佟慎之大步走了進來,一身素白的孝服月郎清風,負手進來析秋瞧着就紅了眼睛:“大哥!”

“六妹!”佟慎之停了腳步看着她,微微點頭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並沒有過多的話,析秋笑着道:“大哥請進。”

佟慎之進了門,析秋讓人上了茶,炙哥兒坐在炕上就看着坐在他對面板着臉的陌生男子,析秋笑着道:“炙哥兒,快喊舅舅!”

“舅舅?”炙哥兒歪着頭看佟慎之,想要將他和佟敏之聯繫在一起,佟慎之看向炙哥兒,目光微柔點頭道:“幾年不見,已經這麼大了。”

“是!”析秋回道:“孩子都長的快,大哥見到坤哥兒了吧?”

佟慎之點頭:“見到了。”想到兒子坐在炕上看書的樣子,不由擰了擰眉頭,又去看炙哥兒,炙哥兒朝他咧着嘴一笑,甜甜的喊了聲:“舅舅。”總算想明白了和佟慎之和佟敏之的關係。

佟慎之露出一絲笑容來,問道:“可啓蒙了?”析秋接過碧梧泡來的茶遞給佟慎之,搖頭道:“想再等一年,明天開春再啓蒙。”

佟慎之接了茶喝了一口,點頭道:“晚點也有晚點的好處。”析秋正要說話,外頭有人喊道:“四爺回來了。”

析秋朝佟慎之點點頭,去迎蕭四郎,蕭四郎大步進了門,析秋笑着道:“大哥回來了。”

蕭四郎眉梢微挑朝佟慎之看去,兩人互相點了點頭,蕭四郎在炕沿上坐了下來,接過飛過來的炙哥兒看向佟慎之問道:“路上可還順利?”

“還好,天氣轉暖一路到也沒有多少耽擱。”佟慎之淡淡回來,目光落在黏在蕭四郎身上的炙哥兒,父子兩人很是親暱,他又去看站在一邊面露寵溺滿目微笑的析秋,心中略感欣慰。

“我們去書房說話,我正有事要與你說。”蕭四郎拍了一下炙哥兒屁股:“和娘待在,我和舅舅說會兒話。”

炙哥兒點頭,朝佟慎之道:“舅舅慢走!”

佟慎之微笑,點頭道:“好!”又和析秋打了招呼:“這次嬸嬸也一起回來了!”和析秋提前說了一聲。

析秋點頭應是,道:“回來的正好,可以將十一妹妹的添箱禮一併帶過去了。”析秋笑盈盈的回了,送佟慎之和蕭四郎出門。

等佟慎之離開,炙哥兒就滿臉疑惑的問析秋:“娘,舅舅就是大表哥的父親嗎?”

“是啊!”析秋笑摟着炙哥兒回道:“舅舅一直不在京城,今兒剛剛回來,炙哥兒不認識舅舅是不是?”

炙哥兒就點了點頭,又問道:“娘,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大表哥玩?”析秋笑眯眯的道:“明天,明天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好!”炙哥兒一蹦而起:“我還要去看祖母,還要去看十二姨!”析秋摟着他笑着點頭:“好!”

不過一會兒,蕭四郎從外院回來,析秋問道:“大哥走了?”蕭四郎應了一聲,回道:“回去了。”

“四爺是和大哥商量述職的事嗎?”析秋在蕭四郎身邊坐了下來,蕭四郎看着她點了點頭,回道:“不但是述職的事,翰林院這兩年變化很大,周博涵升了翰林院侍講,楊大人也進了侍讀……他此次回去,我怕他有些不適應,先和他說一說。”

是怕佟慎之心裡有落差吧,他丁憂三年,當年官位比他低的人如今已經升職了,他卻要回到原來的位子,不亞於重新開始!

“還有件事。”蕭四郎握了析秋的手:“我說了你不要驚訝!”

析秋一怔,見他面色認真,不由也凝了眉色,問道:“您說,什麼事?”

蕭四郎語句頓了頓,看着析秋緩緩道:“韓承今天託了我一件事。”析秋心頭一跳,耳邊就聽蕭四郎道:“他託我做媒,想要求娶四姨爲繼室。”

“韓大人,求親?”

------題外話------

着急有的曾經打過醬油的人好久米有出來溜達了是吧?那個……基本上人人都會有個結局,側面的,正面的,順帶的……大概都會提到的…雖說結局,可其實還有許多情節沒寫呢,咱們不着急!

轉眼功夫,文文已經這麼多字了,頓時有種成就感。哈哈哈哈~愛你們!

165 姻緣084 風波3173 有喜015 忐忑092 陷害155 審問177 財產151 暗涌155 審問48 暗示066 胎夢236 應對021 檯面200 守孝134 嫡母088 對策036 雨後241 談話034 四步235 路口030 一步015 忐忑037 疑惑140 愛慕027 裝病110 試探226 意外199 去世154 殞命128 炮灰179 消息073 輪盤047 姨娘054 懲罰240 出行092 陷害082 風波1214 商量152 受傷203 銀子191 等待186 詭異228 進宮107 大婚下241 談話218 處理088 對策017 新年020 逼婚024 躁動200 守孝058 混亂2043 堵門083 風波2234 痛苦007 前後015 忐忑130117 敗露014 情意051 做客234 痛苦084 風波3096 問責210 成長069 侯府226 意外195 陣痛150 身死063 着手061 身份221 抉擇135 庶子211 陪房122 心境188 原來初稿待改027 裝病005 喜事173 有喜050 美好226 意外217 愛情238 豐年056 父親122 心境127 二房187 驚魂222 落定106 大婚上203 銀子041 事發225 影響022 新媳050 反擊063 着手084 風波3134 嫡母001 見面155 審問140 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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