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生產

025 生產

待析秋的生辰過去,蕭四郎便去衙門請了十幾日的假,析秋看着他無奈的笑道:“妾身真的沒事,何必請了假回來陪我。”

蕭四郎不說話,扶着她的胳膊慢慢的走着,又瞧見她額頭出了汗,便拿了帕子給她擦淨,柔聲道:“我都交代妥當了,並無大礙。”說完見她累了就指了指前面春柳和碧槐早就擺好的椅子:“過去歇會兒吧。”

析秋點了點頭,夫妻兩人在椅子上對面坐了下來,她問道:“聽說朝中要派巡撫去江浙兩府督收今年的秋糧?”

“嗯。”蕭四郎親自泡茶給她,析秋接過他回道:“去年江浙稅糧比往年要少出一成……”

少了一成?江浙是大周的糧食重地,按記錄德宗時期大周每年收入約莫在兩千四百萬擔糧食,而仁宗繼位後因戰爭及連年天災,國庫收入下滑至兩千萬擔不到,而這其中百分之三十都是來自江浙兩府,這兩年政局穩定江浙更是發展迅猛,不管是農業還是商貿都是首屈一指,按以往的比例兩千四百萬擔來計算,江浙每年上繳的國稅也要有七百多萬擔,若是少了一成也不是小數目。

以江浙昌盛和發展程度,稅額應該只增不減纔是,爲何去年反而卻減少了……難怪聖上今年會如此重視,特地派朝臣前去監督。

“聖上問過四爺?”析秋看蕭四郎說的語氣,應該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四爺保舉何人?”

蕭四郎面色無波,對這件事似乎另有考慮,淡淡道:“定遠侯早先就四處活動,想必聖上不會駁了他的面子。”說着一頓又道:“不過,此事表面看簡單輕鬆,可但凡查出內情卻並非簡易之事,想必聖上不會單獨遣他一人去。”

是啊,若真的只是田畝糧產減少也就罷了,頂多明年春耕多費點心思,可若並非如此呢,屆時牽扯出來絕非是簡單的事情,她看向蕭四郎,問道:“那另一人四爺可知道?”

她如此關心這件事,也是因爲敏哥兒,自今年開始朝中立儲的呼聲越發的高,聖上雖表面上未曾表態,但立儲是一個無法避免的問題,所以,聖上現在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可能和後宮脫不了干係。

敏哥兒年歲漸長,總不能一直住在宮中,眼見就要分府出宮,聖上到底會有什麼決斷,已如箭在弦上是必發之勢。

“有幾個人選。”蕭四郎端着茶盅啜了一口:“雖不能確定是誰,但也總共離不開這幾個人。”

一位是都轉鹽運使,此人正是淮南中山侯也是樂袖的伯父,淮南與江浙相近委任中山侯倒也合理,而另外一位析秋卻更爲關注,此人便是阮博蠑,阮靜柳的哥哥。

她雖不曾見過,但聽綰兒以及天誠提及數次,對此人的印象談不上極好,但倒也是個極識時務的一個人。

蕭四郎說的幾位,析秋都察覺到,不是出自錦鄉侯阮家,便是淮南中山侯的近親,總之皆是出自阮樂這一脈。

析秋放了茶盅,春柳端了糕點來:“夫人早上吃的少,這會兒再吃些糕點墊一墊吧。”說完將手裡的馬蹄蓮蓉酥託了給她,碧槐見析秋頷首,便拿帕子給她擦了手,用筷子夾了一塊放在骨碟裡,析秋連吃了兩塊擺着手道:“不吃了,不吃了,再吃我可真走不動了路了。”她低眉去看,這會兒已經瞧不見腳尖了。

“那您把這杯羊奶喝了吧,岑媽媽特意吩咐的。”春柳笑眯眯的說着安慰她:“你原來是太瘦了,正好趁着這會兒養胖些。”

析秋無奈喝了半杯,春柳和碧槐纔算歇下。

蕭四郎見她滿臉苦澀的樣子,也露出笑容來:“再去走走吧。”

析秋應是,兩人起身並肩漫步在林蔭道上,不一會兒邱媽媽來給析秋請安,着重瞧了瞧析秋的肚子:“大奶奶和七奶奶惦記着,讓奴婢來瞧瞧您,也沒有要緊的事,奴婢瞧過就放心了,這就回去給大奶奶和七奶奶回稟。”

析秋笑着問道:“杏姐兒還好吧?”前段時間出了水痘。

“已經無事了,這真是要謝謝張醫女,若不然還不知要多受多少罪呢。”邱媽媽說着唏噓不已,析秋笑着應是問起陳氏來,邱媽媽回道:“還未出懷,不過瞧着臉色卻是極好,應無大礙了。”

析秋放了心,又和邱媽媽說了會兒佟析環的事兒,這才讓春柳送邱媽媽出去。

說了半天的話又在院子裡轉了好幾圈,析秋腳已是腫成饅頭樣兒,好不容讓春柳將鞋子脫下來,她艱難伸手去摸腳背,用手指一按便是一個坑,她搖頭笑道:“裡頭都能呈一杯水了。”

“奴婢記得懷炙爺的時候好像沒有腫,只臨產那幾日腳背纔有點,現在怎麼這時候就腫成這樣了。”她雖生了一個孩子可畢竟經驗不夠豐富:“要不要請岑媽媽阿里問問?”

析秋這點產科知識還是知道的,笑着道:“不用了,你幫我揉揉吧,就覺得膝蓋那兒特別的酸。”

“好。”春柳在牀沿坐了下來,將析秋的腿架在身上輕輕揉着,就發現她不但腳背腫了就連兩條腿也腫了起來。

“舒服多了。”析秋靠在那邊舒服的嘆了口氣,摸着肚子道:“過了月末就七個月了,再熬兩個月就成了。”春柳在一邊傻樂,點頭道:“要是個小姐就好了,湊個好字。”

析秋抿脣輕笑,沒有懷孕的時候就常想要有個女兒,可等懷孕後卻覺得,只要他能平安出生健康長大無論男女她都無所謂了。

兩人說着話,析秋已經累的闔上眼睛打起了盹兒。

“怎麼了?”蕭四郎換了衣裳進門,正看見春柳在給析秋揉着腿,析秋已經抱着毯子靠在那邊睡着了,面容上皆是疲憊,他心疼的擰了眉頭,春柳起身給他行禮回道:“夫人說腿痠,奴婢給她揉揉。”說完一頓有小聲道:“才睡着。”

析秋微微頷首,目光落在析秋腫起的腿腳上,對春柳揮揮手:“你去做事吧。”等春柳讓開,他便坐在春柳方纔坐的位置上,小心將析秋的腳託在手裡,春柳尷尬的側開目光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關上門。

蕭四郎學着春柳的手法,輕輕給析秋按摩,心中卻是感慨頗多,她每一胎懷孕都極是不順,這一次肚子大的出奇不說,如今腿腳也腫成這樣走路定然是非常難受的,她一上午還硬撐着在花園裡走了這麼久……

心頭髮酸,他輕輕撫着析秋的腳,恨不得代她受這份罪。

“四爺?”析秋醒過來見是蕭四郎給她揉着腳,有些不好意思的要收回來,蕭四郎卻是垂着頭盯着她的腳看,析秋一愣問道:“怎麼了?”

蕭四郎寶貝似的捧着她的腳,擡起頭來滿目不捨和疼惜的道:“有炙哥兒,再有肚子裡的這一個就夠了,往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受這樣的罪了。”

原來是爲了這件事,析秋扭了扭坐直了身子,伸手出去蕭四郎握住她的手,雙手緊握析秋笑道:“都說兒女和父母也是講究緣分的,他也是和我們有緣分。”

蕭四郎看着她,目光又落在她腫的發亮的腳背上,半晌無話。

八月初,府裡安排各府送年節禮,岑媽媽苦惱的進來問析秋:“定遠侯府要不要送節禮?”

“送吧。”析秋將退架在點起的迎枕上:“禮數總是不能免的,再說七奶奶又有了身子,我們更是不能慢待了纔是。”

岑媽媽應是而去,過了兩日定遠侯的回禮就到了,岑媽媽拿着禮單進來,笑着道:“……不算重!”

析秋微微頷首,正要說話,炙哥兒嘩啦一下掀開門簾子,興奮的喊道:“娘,三舅舅回來了。”

“到京城了?”又三年半沒有見到佟全之了,析秋也顯得很高興,炙哥兒就點頭道:“沒有,三舅舅來信說,他先去保定,等過了中秋節就到京城來。”

析秋微微頷首,佟全之果然長大成熟了,若是按以往他定是先來京城,到連走前纔去保定住一日算是路過,這一次卻是直接去了保定,二太太知道了定然會很高興。

“娘,我也想去保定。”炙哥兒雙眸晶亮:“讓天誠和天敬送我去,再不成讓蘇全勝送我去也成。”

析秋想也不想就搖頭道:“馬上要過中秋節了,你哪裡也不準去,再說三舅舅過了節就回來,你安心在府裡等他吧。”

炙哥兒就憋了嘴有些不悅,岑媽媽在一邊勸着道:“哥兒想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只是現在夫人有着身子,您這一出去夫人還要惦記着您,可不是讓她多了個事兒要操心。”岑媽媽說着一定又道:“您若是真想出去走走,不如讓蘇全勝陪着您去別院裡玩兩日,索性要到中秋,和季先生商量一下休幾日便是,您覺得可好。”

炙哥兒是想出去玩,但重要的還是見到三舅舅,聽岑媽媽這麼一說又覺得有道理,便打消了念頭,點頭道:“那我不出去了。”走到析秋身邊來面露歉意:“我在家裡等三舅舅吧。”

析秋笑着頷首,哪怕子給他額頭上的汗,笑道:“你若是空了便去看望一下祖母和大伯母,還有鑫哥兒和晟哥兒也好些日子不見了。”

炙哥兒點着頭:“鑫哥兒明天要出門巡視莊子,到過節纔回來,我明天要去送他。”析秋點了點頭,囑咐道:“那你多和他說說話,鑫哥兒很辛苦。”

“知道了。”又歪着頭問道:“二伯父什麼時候回來?”

說起蕭延亦,析秋也只能嘆氣,蕭四郎派了人出去尋他,常常都是撲了空,明明打聽好了下落追過去,可每每都是遲了一步,索性能確定的是蕭延亦很安全,已經從關外入了大周,按行程這會兒應是在江南一帶。

只要人沒事到也無所謂了,隨他去吧。

“華師傅快來了吧?”析秋給炙哥兒整理了衣裳,炙哥兒經她這麼一提醒立刻想了起來,點頭道:“那我去找華師傅了。”說着出了門。

岑媽媽看着炙哥兒的背影直笑,也朝析秋行了禮退了出去。

析秋拿着書翻了幾頁,便就覺得眼皮很重想要睡一會兒,正放了書打算眯一會岑媽媽去了又返了回來:“夫人,秦府的婆子來了。”

析秋聞言一愣,睡意頓消:“快請進來。”自從綰兒生產後,阮靜柳有事便都會親自來找她,今兒怎麼會派個府裡的婆子來了。

岑媽媽領了個婆子進門,婆子年紀約莫三十出頭,穿着很乾淨整潔,朝析秋磕了頭臉上滿是喜色,析秋問道:“可是你們夫人遣你來的,有什麼事?”

“回夫人的話。”婆子恭敬的回道:“是我們夫人讓奴婢來的,我們夫人早上查出來有喜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析秋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就盯着婆子好半晌才問道:“靜柳姐有喜了?”

“是,我們夫人也給自己號了脈,又不放心,讓老爺又請了好幾個郎中來,這才確定無疑,足有兩個月的身子了。”

巨大的驚喜,析秋立刻笑了起來:“這可是大喜事。”析秋笑着道:“你快起來,和我仔細說說。”

婆子就一五一十的說了經過,阮靜柳的貼身衣裳向來都是她親自動手清洗,所以身邊跟着的丫頭婆子並沒有人知道她小日子的時間,她自己也沒有在意,直到今天早上她坐了桌邊正打算吃早膳,丫頭端了碗蓮子羹她才吃了一口,就悉數吐了出來,秦遠風驚駭的不輕,立刻抱着她去牀上躺着,阮靜柳心裡也忐忑起來,就自己給自己號了脈,她心中有數又不肯說,秦遠風急的團團轉,阮靜柳這才了發話:“再去請個郎中來。”

秦遠風二話不說,就去醫館拖了五位郎中來,五個人異口同聲說是阮靜柳有了身子,足有兩個月了。

突然而來的驚喜,秦遠風傻傻的看着阮靜柳,過了半晌爆發一陣大笑,顛的幾乎要跑去大街上逢人便說一遍纔好。

阮靜柳百感交集,起了身要去醫館,秦遠風哪肯親自守在牀邊,問她想吃什麼,他甚至將鴻雁樓的廚子都請到府裡去了,撿着阮靜柳平日愛吃的菜色悉數做了擺在房裡,他則一樣一樣夾了哄她吃。

析秋聽着也高興的不得了,對婆子道:“我也不能去看望她,替我轉告你們夫人,讓她多注意身子,別胡思亂想。”

婆子應是,析秋讓岑媽媽打賞了她送她出去。

“四爺。”恰巧蕭四郎進門,析秋已經迫不及待的告訴他這個好消息:“方纔秦府的婆子來報喜,說靜柳姐有身子了。”說着一頓又道:“她身邊不知道有沒有得力的媽媽,我打算將容媽媽送過去服侍她,你覺得可好?”

蕭四郎到沒有析秋那樣驚喜,卻露出驚訝的樣子來,有些無法將阮靜柳和懷孕這兩件事聯繫到一起去,見析秋這麼高興他還是回道:“你做主吧。”

析秋應是,立刻喚容媽媽進來,一番叮囑交代後讓容媽媽今兒就去秦府,容媽媽應是回去收拾了包袱去了秦府。

“四爺方纔在外院?”蕭四郎這兩日依舊休息着,不過還是有許多的事要處理,便分出來每日上午在外院待客,下午留在府裡陪她,析秋聽析秋問起,便道:“嗯。”

“誰來了,可是有事?”析秋在他身邊坐下,蕭四郎便道:“是文賢,來說聖上定了江浙巡撫,是定遠侯陳暉和僉都御使阮博蠑。”

果然如蕭四郎所料,聖上定了此二人。

“也好,聖上做事向來都有原因,想必這一次也不例外。”析秋淡淡的說完,問道:“來的時候可見到炙哥兒了?”

蕭四郎微微頷首,扶着析秋上了玫瑰牀,面露認真的道:“華師傅找了我,說起炙哥兒習武的事。”析秋一驚以爲炙哥兒有什麼事便問道:“說了什麼?”

“要請辭。”蕭四郎慢慢的道:“我聽他的意思,應是覺得自己已沒有東西能再交炙哥兒,又覺得炙哥兒是難得的習武之纔不能耽誤了他。”

析秋露出深思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一開始就有些牴觸,她一直沒有去關心炙哥兒習武的事情,但對於華師傅卻多少了解過一些,聽佟全之說華師傅在他們的武官裡,功夫也是數一數二的,所以他才拜託華師傅來教習炙哥兒。

卻沒有想到,不過幾年的功夫,功夫了得的華師傅已經沒有能力再去教炙哥兒了。

“那怎麼辦,是不是要重新給他請個師傅?”華師傅既然這麼說了也不能強人所難,她問蕭四郎:“四爺心目中可有人選?”

蕭四郎挑了挑眉頭,想了想回道:“這件事我再想想,也不着急一時。”

讓炙哥兒歇歇也好,析秋點頭應是:“想必炙哥兒要傷心幾日了。”

果然,晚上回來炙哥兒就悶悶不樂,拽着蕭四郎去隔壁,事後析秋從蕭四郎口中得知,炙哥兒滿臉認真的和蕭四郎商議請教習師傅的事情,蕭四郎回絕了他,說再等兩個月,這眼下並沒有合適的人選。

炙哥兒到也好並未糾纏這個話題,其後便一個人在院子裡,熟練華師傅教的東西。

中秋節的前幾天,定遠侯陳暉和阮博蠑鳴鑼開道先去了通州,然後從通州登船風光下了江南,卻沒有想到本來是件撿功的事情,鬧到最後雖真的撿了功勞卻也成了一件啼笑皆非匪夷所思的事件。

八月初八那日,析秋由碧槐扶着如同往常一樣吃了早飯去院子裡散步,炙哥兒滿頭大汗的從外頭進來,析秋過去拿帕子給他擦汗:“快去洗了澡,滿身都是汗。”

“知道了。”炙哥兒笑着道:“娘,今年中秋節能不能讓我去賞燈?”

析秋點了點頭,道:“好啊,不過你要多帶些人跟着纔是。”

炙哥兒應是,笑着點頭道:“天敬和天誠事情多我讓蘇全勝跟着就成,他人老實又細心最好不過了。”

蘇全勝,他怎麼把這個人忘了。

她記得蘇全勝入府的時候好像是十幾歲的樣子,這會兒應該二十左右,她將他留下就是爲了穩住蘇大壯,既是這樣不是還有個更好的辦法麼。

她想了想就回頭去看碧槐,心裡有了盤算。

碧槐被析秋看的發毛,問道:“夫人看着奴婢作甚?”

析秋回神笑了起來,問碧槐:“你今年十八了吧?”碧槐一愣,回道:“奴婢十歲和碧梧一起入府的,今年剛好十八。”疑惑的看着析秋,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問問。”析秋輕笑心中已有了打算。

碧槐嘟了嘟嘴見析秋不打算說的樣子,心裡儘管疑惑也不敢再問,正瞧見蕭四郎迎面走來,她鬆了析秋蹲身行禮:“四爺。”蕭四郎微微頷首,過去扶着析秋,析秋邊走邊道:“客人送走了?”

蕭四郎微微頷首:“走了一圈了?”析秋應是,蕭四郎想到她腫起的腳:“我們回去歇一會兒吧。”

析秋也確實累了點頭應是,兩人進了院子裡,析秋擡腳去跨臺階,覺得裙子絆住了腳,便微彎了腰要去提裙子,突然身下驟熱一股熱流淌了出來,順着大腿一路流去了腳踝。

析秋臉色一變站住沒敢再動,已有了一次的經驗,她很明白這樣的情況是什麼。

蕭四郎一愣回頭看着她:“怎麼了?”又發現析秋的臉色漸漸發白,顯出緊張來:“可是哪裡不舒服?”

析秋緊緊揪着他的手指,一點一點移過目光看向蕭四郎:“四爺,妾身只怕快要生了,您快去請穩婆和大夫來。”

神色一頓,蕭四郎幾乎有些站不住,統領千軍殺敵與陣前的大督都生出從來未曾有過的恐慌和擔憂來,他竟有些口吃的問道:“要……生了?”

析秋點頭,這邊碧槐也變了臉色:“岑媽媽,春柳,綠枝。”胡亂喊一通,又趕緊過來扶着析秋:“夫人……夫人。”語無倫次的說着話。

“我先抱你進去。”蕭四郎努力穩了心神,一邊吩咐碧槐去讓人請大夫和穩婆,一邊打橫將析秋抱起來要進正房,析秋攔着他:“去耳房。”蕭四郎聞言徑直拐彎去了耳房,將析秋平放在牀上。

“見紅了。”岑媽媽淨手檢查過後面色發白的道。

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沒有人想得到析秋會這個時候要生產,所以穩婆和奶孃雖聯繫好了卻並未請進府裡來。

讓衆人一時間手忙腳亂的,岑媽媽鎮定下來忙吩咐人去侯府給太夫人報信,這邊安排去準備熱水,再給析秋準備點吃的,生孩子是體力以及意志力消耗戰,這會兒才見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生下來,析秋要先吃飽了保存體力。

“才七個月。”岑媽媽一出門,外頭就有婆子拉着她不安的道:“要不要請張醫女來坐鎮?”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夫人上一次是足月也是驚險萬分,這一次才七個多月,還不知會出現什麼情況,有張醫女在她們心裡也有底。

岑媽媽有些爲難,張醫女也懷了身子正是頭三個月要緊的時候,請她來若是出了事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還是請來吧,也不讓她動手,只要她坐在一邊就成。”

岑媽媽一咬牙,拉着婆子道:“這樣,你去一趟秦府就將夫人的情況和張醫女說一聲,也不要說別的,看她如何打算。”她真的不敢拍着胸脯保證什麼,夫人精貴張醫女年紀大了懷孩子也珍貴的很,兩邊都不能出事。

婆子應是,立刻小跑着出了院門。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太夫人和大夫人悉數趕了過來,太夫人着急的問道:“怎麼好好的就要生了?”岑媽媽從頭至尾的將當時的情況和太夫人說了一遍,太夫人擰了眉頭道:“可吃了什麼?”

岑媽媽仔細想了想:“和平日一樣,奴婢在吃食上一直很小心,並無不妥當的地方。”

太夫人和大夫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很奇怪,好好的七個月怎麼就要生了。

“阿彌陀佛。”太夫人雙手合十面朝西方拜了三下,捻着手中的佛珠:“保佑他們母子平安,大吉大利!”

大夫人扶着太夫人,也滿臉緊張的看着進進出出的丫頭,正瞧見春柳從裡頭出來,太夫人問道:“這會兒怎麼樣了?你們四爺人呢?”

“已經發作了。”春柳緊張的回道:“四爺在裡面陪着夫人。”

太夫人聞言一愣,也沒有在意蕭四郎也在產房的事情,只道:“……已經發作了……”吩咐春柳:“穩婆還沒有來,你快去看看。”

春柳出來也正要問穩婆的事,聞言立刻蹲身應是,正要去外院,院子門口兩個穩婆已經被天敬和蘇全勝半拖半拽的拉進了院子,太夫人鬆了一口氣,急忙吩咐道:“這一胎髮作的快,你們趕緊進去。”

穩婆也知道事情利害輕重,立刻應是掀了簾子進了產房。

碧槐端了椅子來,太夫人和大夫人也不去別處,就在院子裡坐了下來,稍後炙哥兒和坤哥兒也從外院回來,兩個孩子緊張的靠在太夫人身邊,瞪着眼睛瞧着產房。

“太夫人。”穩婆出來回話:“已經發作了,不過看來還要等些時候。”說完又道:“奴婢先吩咐他們煮點艾草湯來,一會兒能給夫人擦洗。”

太夫人頷首,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漸漸落了下來,院子裡燈火通明。

碧槐輕太夫人和大夫人去吃晚飯,兩個人這個時候哪裡吃得下,碧槐提着食盒出去,在院子門口碰到了阮靜柳,她一愣立刻將食盒丟給小丫頭過去扶着阮靜柳:“張醫女?您怎麼來?”知道她是有身子的。

阮靜柳疾步朝裡頭走:“現在怎麼樣了?”儘管擔憂阮靜柳的身體,可碧槐還是很高興她能在,便道:“下午就發作了,在等宮開。”

待阮靜柳進門,緊隨其後的秦遠風也跟着跑了進來,緊張的託着她的手臂:“你小心點,小心點啊。”

阮靜柳根本不搭理他,甩開秦遠風和太夫人以及大夫人打了招呼就進了產房。

秦遠風在門口止步,急的抓耳撓腮,太夫人和大夫人並不認識他,太夫人問道:“公子是?”

“在下秦遠風,見過太夫人和大夫人。”秦遠風才驚覺院子裡還有別人忙過來行禮,太夫人仔細打量了他一眼,想起來對方就是秦二爺,點頭道:“張醫女是大夫,她知道輕重,秦二爺不必憂心,坐下歇會兒。”

秦遠風垂頭應是,規規矩矩的坐在了太夫人身邊。

不一會兒蕭四郎也被趕了出來,太夫人見他出來問道:“怎麼樣了?”蕭四郎在太夫人身邊站定,也沒心思坐,語調不穩的回道:“像是要生了。”

想到析秋滿頭大汗還有忍着痛咬破的嘴脣,他心就宛若刀割一般!

秦遠風緊張的揪着袍子,想要朝裡頭看又覺得無理,想起來站着又怕失禮,無頭蒼蠅一樣視線滿院子的打着轉。

蕭四郎目光落在他身上,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安慰他。

突然一聲尖叫自產房裡傳了出來,蕭四郎幾乎是一抖,拔腿就要朝裡頭跑,與他同時反應的還有秦遠風,他一個沒坐穩連着人帶着靠椅一起後翻了出去。

“秦公子。”紫薇幾個急忙去幫忙,椅子扶起來就見秦遠風直挺挺的趴在地上結結實實的跌了個狗吭泥。

不是他如此擔心析秋,只是被這樣突兀的驚叫聲嚇着了,他自這聲聲嘶力竭中順其自然的想到了阮靜柳的將來,又因爲她在裡頭不由更加的六省無主擔憂的很,這一下便冷不防的栽了下去。

衆人想笑又沒心情笑,秦遠風拍拍袍子站起來朝太夫人以及大夫人行禮:“失禮,失禮!”轉過身去偷偷抹了一把汗。

蕭四郎在門口被春柳堵住了:“四爺,夫人沒事,穩婆說馬上就要生了,讓您在外頭等一等。”

蕭四郎還是忍不住朝裡頭看了一眼,自然沒有看見析秋,他緊握了拳頭有些無措的守在了門口。

剛剛那一聲後,氣氛緊繃到了極點,其後又沒了聲,外頭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況,這會兒心皆是提到了嗓子眼,太夫人吩咐岑媽媽:“你進去瞧瞧到底怎麼樣了。”她已是站了起來,析秋上次生炙哥兒她就知道,不管怎麼疼她也不曾嚷嚷,剛剛那一聲還不知怎樣疼,讓她受不住喊出聲的。

“夫人,用力,用力啊!”穩婆還是上次給析秋接生的兩個婆子,因爲熟悉這一次還是請的她們,按着析秋的大腿喊的聲音比析秋的聲音還大,生怕再出現上次驚魂的時刻。

碎髮貼在額頭上,析秋幾乎力竭,這一次到目前雖順利,可是卻要比生炙哥兒疼了許多,她咬牙着用盡了全力。

“瞧見頭了,瞧見頭了。”穩婆幾乎驚呼起來:“夫人再用一把力就能出來了。”

析秋緊握了阮靜柳的手,阮靜柳臉上也沒什麼血色,拿了參片放在她嘴裡:“別怕,有我在!”析秋無力點頭,又配合着穩婆發力。

蕭四郎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在院子裡來回走着。

突然,一聲啼哭聲,在靜謐的院子裡響了起來,聲音嬌滴滴的卻非常洪亮。

幾乎所有人騰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來,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的落在產房門口。

“生了?”太夫人激動拉着大夫人的手:“菩薩保佑順順利利。”大夫人也鬆了一口,回道:“生了。”

隨後簾子一掀開,露出穩婆的臉:“恭喜太夫人,恭喜四爺,是位千金。”說着蹲身行禮。

蕭四郎單手撐在牆壁,第一次因爲緊張汗溼了衣襟,太夫人和大夫人笑了起來,大夫人很清晰的聽到秦遠風長長的透了一口氣,可還不待他一口氣呼盡,就聽見房裡另外一個穩婆驚呼道:“快進來,我瞧着裡頭還有一個。”

所有人臉上的驚喜一點一點轉爲了驚詫,太夫人滿臉的驚訝:“怎麼還有一個?”

蕭四郎再等不住,呼啦一下掀了簾子也不管誰反對,直接進了產房,穩婆原想攔他,可上一次他就進了產房開了先例,這一次她有了經驗便索性不攔了,再說,這會兒她也沒有精力去管旁的事了。

“瞧見了,瞧見了。”穩婆驚喜的道:“夫人再用力,這一個已經能瞧見了。”

析秋實在沒有力氣驚訝,機械的配合着穩婆的指令,阮靜柳手沒離過她的脈搏,時刻注意着她的反應,待蕭四郎進來春柳正抱着先出生的女孩兒站在一邊,他看也不看就去扶着析秋的手。

析秋看了他一眼,自他眼中看到了自信和鼓勵,她牙齒一咬使出最後一點氣力。

“出來了。”兩個穩婆像是見了寶貝一樣撲了上去,剪了臍帶,一個去伺候嬰兒一個繼續爲析秋清理下身。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緊接着嬰兒哭了起來,於此同時倒垂着的性別象徵噗嗤一下噴出白白的液體來,濺了穩婆一臉一手……

“尿了!”穩婆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四爺,夫人,是位公子!”又道:“奴婢可是沾了喜氣了。”

春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公子可真了不得,穩婆拍了他一巴掌,他緊隨着就將尿尿在她身上,將來長大了定不是個好欺負的主。

春柳心思轉過,纔想起來還沒出去報喜,便掀了簾子對太夫人和大夫人道:“太夫人,大夫人,大喜了,夫人得了一對龍鳳胎,母子平安!”

太夫人驚喜的說不出話來,過了一刻才大聲道:“賞,闔府皆賞。”說完又吩咐紫薇:“稍後派人去佟府報喜去。”

紫薇應是並未立刻去,太夫人想了想又吩咐道:“自明天開始,在城西郊外搭粥棚子施粥三個月。”

大夫人也笑了起來,點頭道:“這件事我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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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字數過癮不…。果然開了一次金手指生了一對龍鳳胎,滿意不。哈哈哈哈哈哈…。

滿意的,月票丟過來。哈哈哈哈

213 進宮025 周全016 探路119 照拂157 畫圓135 庶子135 庶子055 局勢147 滑胎192 往事上待修080 四爺034 緣分243 全劇終202 前奏143 處事132 四郎086 死別010 來客020 制衡025 周全004 送行030 熱鬧001 見面008 冤家017 肯定086 死別107 大婚下033 客人077 表面147 滑胎056 父親48 暗示098 反撲086 死別085 消氣098 反撲213 進宮240 出行056 父親171 捉弄009 不安108 進宮125 失蹤221 抉擇148 提防089 惡鬼205 抓週102 變化229 各自021 碰撞009 廟會093 退路199 去世092 陷害049 試探023 防備094 心驚015 忐忑044 處置221 抉擇035 解數019 姐妹187 驚魂078 偶遇020 逼婚228 進宮109 回門015 忐忑163 和離037 疑惑212 親事035 五步123 分家094 心驚075 生死011 蕭氏049 所求216 偶遇初稿154 殞命085 消氣135 庶子171 捉弄090 私奔137 嬌客040 曲線030 一步059 失禮166 喜事079 噩耗234 痛苦185 火起上125 失蹤217 愛情014 波折203 銀子235 路口001 步步爲營191 等待115 誥命008 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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