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丈夫平時本來就是部門裡最老實、最願意承擔任務的,什麼事情都是他幹得更多,沒想到如此辛勞,居然還是要派他去出這種辛苦勞累的長差。
他們部門的頭頭一定是瞎了眼,難道不知道這種老實人,需要至少一丁點的保護和安撫麼?
她的丈夫笑了起來,抱住自己的妻子,一邊摸着她的頭,一邊道:“親愛的,你誤會了,這次出差,是我主動要求的。而且,這也是我的上級對我的嘉獎,你不知道我的同志們有多麼的羨慕我。”
他的妻子情緒這纔好了一些,擡起頭看向他:“真的?難道是出差的補貼很高?”
除了這個之外,她想不出那那個國家有任何值得羨慕的地方。當然,去那裡很安全,但是在她看來,除了安全,那裡一無是處。
“的確很高,但這不是最主要的。”男人面帶得色。
有一說一,毛熊對自己人的態度還是的確沒得說的,只是很明顯,這位男主人並沒有把高昂的補貼放在心上。
“那什麼是最主要的?”女人有些狐疑,眼睛就開始向着男人的下三路看去。
“上帝啊,你在想什麼狗屎!他們不是南半島、不是呂頌、不是南交趾、也不是倭人!”男人暴怒起來。
“好吧好吧,親愛的,都是我的錯,你知道,我沒有你聰明,猜不到的。”女人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猜想離譜,連忙認錯,並且態度極爲端正,還用上了自黑的手段。
男人對自己妻子的表現非常的滿意,挺起了胸膛:“親愛的,在那裡,我能買到一些國內買不到的東西,而且價格便宜。你知道的,有些東西,我們就算是有錢,也沒法買到。”男人很是得意,有同志在一年多前參加過一次類似的展會,那一次他的收穫非常豐富。
“是麼?他們有什麼?”女人的臉色高興起來,如果是這樣,那真是一個好消息。
男人指了指放在自家櫃子上的收錄機:“你看見那個了麼?是他們生產的……”
女人有些高興起來:“我得承認,親愛的,這東西很棒,但是我們不需要第二臺。”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他們能生產那個,就能生產更多的東西。比如,你一直在抱怨的電視機。”
“我們有電視機了,親愛的。”雖然不是很好用,而且體積還很大,但那就是電視機。
“可它是黑白的!但他們生產的,有彩色的,而且並不貴!”男人終於拿出了自己的殺招。
“噢~~~~天哪~~~~真的麼?你不知道,我已經受夠了我的同事和我炫耀她們家的彩色電視機!”女人驚呼出聲。
“是真的,而且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她們家的彩色電視機,也是南方人生產的!因爲我們只進口了這一種彩電,而我們自己生產的‘彩電’……”他在“彩電”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絕對不值得她向你炫耀。”
“太好了,你這次一定要去南方!”女人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將嘴印了上去。
“不僅僅這樣,親愛的,不僅僅是這樣……還有你更渴求的東西……”
“還有什麼?”女人覺得自己的丈夫此刻簡直亮得耀眼。
“汽車!我在他們先期發來的介紹上面,看見了汽車。你知道嘛親愛的,好多種不需要購買資格的汽車,外形漂亮動力強勁乘坐舒適的汽車,在等着我去挑選!”
作爲承概念經貿相關工作的毛熊,他能看到這些並不奇怪,而同時,他的級別和運氣,並不足以讓他有資格購買一臺他們自產的汽車,哪怕是這些汽車的性能看起來遠遠沒法和南方人的相比,他也依然買不到。
對於普通毛熊來說,排隊想要獲得汽車購買資格的隊伍,已經長到了直到毛熊千古都無法消化的程度。
在他們這裡,買汽車要靠運氣這事兒一點不假,毛熊曾經發行過一種彩票,獎品不是別的,而是汽車購買資格,至於資金,自備。
很明顯,這位毛熊沒有這樣的運氣,所以即使他手上有足夠的資金,他依然無法擁有一輛汽車。
他的話,讓妻子陷入了瘋狂:“天哪,親愛的!你簡直讓我瘋狂。一定能買到?”
“從他們發來的資料宣傳來看,只要有足夠的錢,就一定能買到。我算過,我們的錢是足夠的,而且他們一向非常信守承諾。”愛好數學的毛熊男人,充分用自己的話詮釋了什麼叫做“買到汽車的充要條件”。
說完,他還補充了一句:“而且我打聽過,我們甚至不用爲了這臺汽車付出太多的金錢,甚至還能小賺一筆。”
“真的?難道南方人也會發行汽車彩票,而且獎品是一臺不需要付出金錢的汽車?”
“不,我研究計算過他們上一次的政策,我大概能通過利用自己的購買資格爲別人購買一些我們不需要的東西,來大致抵消掉我爲汽車付出的金錢。例如,那臺收錄機那樣的東西。我計算過,他們給予我們個人的購買資格並不是很多,但是大致能覆蓋住汽車的價格,如果我操作得當的話,甚至還能小賺一筆。”
男人的數學學得很好,只可惜此時並沒有太多的機會讓他發揮。要是放到幾十年後南方同志這邊購物平臺搞“滿減”活動的時候,他大概是能在那些複雜的規則之下大顯身手的。
他的話讓他的妻子從狂喜到震驚,從震驚到擔憂……
狂喜不用說。
震驚的是她彷彿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國家在這方面好像有些羸弱。
而擔憂的,則是從狂喜中走出來之後,她開始爲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觸犯什麼錯誤而擔憂,這是個好女人。
“親愛的,也許……也許我們不需要那樣,我們有足夠的金錢,不是麼?我們不需要冒險,我想要汽車,但是我不想要不給錢的汽車,我更想要你安全。”
男人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謝謝你親愛的,你不用擔心,我心裡知道該怎麼做。放心吧,彩電會回來的,汽車會回來的,我也會回來的,對了,還有孩子們,他們的禮物也會回來的,你不知道,南方人有很多很有意思的小玩意。走吧親愛的,我們去臥室挑選一下我們的汽車,它們看起來非常漂亮!”
孩子們:爲什麼我們被放在了最後??
——
即將過年,但是看起來好像有的人已經過不了年了。
“……現在宣判,你因……等多項罪名,合併判決死刑,立即執行。此爲終審判決,不得上訴。”
審判人員合上卷宗,威嚴的對面前的人道。
此時,我們已經開始重視審判的程序,並且在不斷的推進和演化中,對於這個人,明正典刑是最解氣、也最能告慰在天之靈的做法。
雖然暫時不適合進行公審公判,但是這件事總有公佈的那一天,在現在,就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做紮實,就是爲了迎接公佈的時刻。
犯人頹然低下頭,這邊果然執行力強,從出事到現在,時間並不長,但是已經走完了全部流程,做好了全部工作,連自己利用他們的規定提出的上訴,也沒有爲自己爭取到多少時間。
他的神情和精神狀態,開始出現劇烈的波動,還是那句話,要是有骨氣,就不會叛變投敵,而審判過程的無可辯駁,讓他幾乎喪盡心氣。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審判人員問道。
“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骨灰埋葬回家鄉?”“這是你的權利,我們會向你家鄉地方政府提出商議,但是接收與否,我們不能保證,這也是地方政府的權利,我們是要講法的。不過你放心,如果出現那種情況,我們會妥善處置你的骨灰和遺物。”
犯人笑了起來,是走投無路自嘲的慘笑,有什麼遺物?他甚至能肯定,自己帶在身上的相當一部分物品,會進入某些專門的博物館,昭示對方的功績。
至於真正的遺物……
他自嘲的搖了搖頭,他甚至不能保證在那邊,有多少撫卹能發到自己家人手上。
畢竟那是一個連自家兵團中將司令官死在戰場上,僅僅因爲不是嫡系部隊,就只給遺孀發十萬金圓券的組織,或者說組織也不對,更多的是個人意志。
至於1948年底十萬金圓券到底是個什麼概念,直觀的說,雖然還沒徹底崩盤,但是連1噸普通大米都買不到,而1噸普通大米到了21世紀,大概也就是6000塊錢。
雖然這種換算忽略了時代差別,但是一名兵團中將司令官5000塊,這放到笑話裡,都屬於是地獄笑話的級別,刻薄寡恩至此,其下場也就不足爲奇。
“謝謝你們……”他此時已經沒什麼好說的,唯一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是,對方的承諾一向有效。只是這種承諾的目標是自己的骨灰,這個消息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
——
高振東正等着下班,明天就是除夕,今年院子裡的長桌宴是沒法參加的,婁守行回來了,還新婚,無論如何這個年是要在老丈人家裡呆着的。所以除了依照慣例爲院子裡的鄰居提供一份貢獻之外,他是準備下班就直奔婁家。
就在此時,門被敲響,隨着高振東“請進”的聲音,一位內保的同志帶着另一位同志走了進來。
高振東一看,不陌生,防工委的,經常過來,負責送、接一些不能從電話線和信件裡走的東西。
來人看見高振東,給高振東敬了個禮,遞給了他一封信件,辦理交接手續之後再次敬禮,轉身和內保的同志一起離開。
高振東拆開了手上的信件,來自防工委領導。
看完信件的內容,高振東忍不住笑了起來,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看來是防工委領導知道這件事情他很看重,而且我們對這件事開始有所瞭解,開頭就是來自高振東這邊,算是不折不扣的相關人員,專門給他送來的。
有人認罪伏誅,這簡直是最好的新年禮物。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話固然沒錯,但是若能君子報仇不過今晚,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這封信上也沒說,但是隻要發生了就是值得慶賀。
說是新年禮物,好像有點過於看重儀式感的意思,不過高振東自己倒是很享受,誰說男人不看重儀式感?只是他們往往對那個“儀式”的要求有些特殊而已。
高振東自己上輩子參觀烈士陵園的時候,就經常看見有爸爸帶着孩子,在非常鄭重的向烈士陵園的紀念碑鞠躬,這也是一種儀式感。
他把這封信鄭重的收進自己的系統倉庫裡,這可是好東西。
好東西並不意味着一定要貴重,往往要有意義或代表着某些重大事件。例如我們國博裡編號0001的藏品就是如此。
對於高振東來說,這東西的意義還真的挺重大的,自己能在這裡面有一定的影響,這是最讓他高興的事情。但他並不知道的是,實際上他在這件事情中的參與程度,遠遠不只是他帶了一位小同志去防工委那麼簡單。
晚上在老丈人家吃飯的時候,高振東忍不住端起杯子,對婁守行道:“大哥,我敬你一杯,不是爲我自己,我就斗膽,代表不能說的某些事情吧。”
他的這個動作,讓婁守行有些受寵若驚,兩郎舅關係自然是好的,但是這麼鄭重的敬自己,那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他大概能猜到一點點來由,但是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高振東說了不能說,那他就根本不問,也不敢問。
但他是高興的,能讓高振東這麼鄭重的事情,必定不是小事,而且自己起到的作用,必定是積極的。
這於公於私,都讓他感到高興。
對了,高振東的老丈人也高興,他是老人精,很多事情不會明說,但是心裡門兒清得很。
而賀五對此倒是基本什麼都不知道,她很懂事的沒問,也沒舉杯摻合,事情來龍去脈她幾乎一無所知,但是看妹夫這個表情、這個動作,她知道自己可以後補,但是不能馬上摻合。
只是這個妹夫的身份和情況,越發撲朔迷離起來,雖然知道他是一位科學家,上過報紙的,而且自己也看到了報紙,畢竟守行的妹妹把相關的報紙當成是寶貝收藏,還給自己看過,只是一路看來,絕對不是那麼的簡單。
但是賀五很清醒,不該問的不問,只要知道這是妹夫,而且一家人關係很親密就行了,別的不用想太多。
自己結婚滾牀的,還是他們家的那對雙胞胎呢。
等到高振東和婁守行放下杯子,賀五才端起杯子招呼二人和婁父喝起酒來,跑船的妹紙,會喝一點很正常。
——
我們要過年,但是同樣的日子,在大洋彼岸,卻是不過年的,他們過別的。
所以在蘭利中心,這裡的工作人員該幹啥還是幹啥,而此時蘭利中心的幾位高級情報主管,正在交流着什麼事情。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你確定情報準確?一個鋼鐵企業的二級機構,能對東方人的軍備技術產生如此重大的影響?”一名專門負責對我們的工作的情報主管拿着手上的情報,皺緊了眉頭。
“首先要說明的是,這份情報的來源是可靠的,他來自我們的最大對手,很遺憾,更多的細節,我不能告訴你。”另外一人聳了聳肩膀。
衆所周知,蘭利中心和盧比揚卡屬於是典型的互相傷害。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也要明白我的意思,來源可靠和情報可靠不能劃等號。”萬一情報來源也被欺騙了呢?
比如漢斯佬S2時期的阿勃維爾,就沒少被欺騙得團團轉,甚至欺騙他們的人裡五花八門,既有跑單幫的純騙子,也有組團騙的專業雙面間諜,阿勃維爾被騙得老慘了。
“嗯……從佐證來看,這個可能性不大。至少有實證表明,這個分支機構的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特種材料生產基地,而且這個機構裡有一個在世界範圍內都享有一定名氣的計算機和理論物理方面的科學家……”
說到這裡,他指了指面前的一臺計算機:“例如你正在用的這個東西,就有他的技術成果在裡面。”
至少C語言是的。
“嗯,我明白了,這裡是重要的原材料基地!”至於那名科學家倒不是什麼值得重視的,相反,花旗佬巴不得這樣的理論科學家越多越好,基礎理論總是需要人來研究的。
至於爲什麼計算機和理論物理科學家會呆在一家鋼鐵企業的分支機構裡,這並不奇怪,愛因斯坦在成名之前的工作地點是專利局的技術審查員,比這個離譜得多。
有了愛因斯坦這位20世紀最爲偉大的科學家之一珠玉在前,蘭利中心的人對此並沒有太多感到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