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你們是怎麼確定這一點的？”
有時候，事情越清楚，可能帶來的壞消息越嚴重，因爲都已經把事情摸這麼清楚但是依然無法解決，那說明問題可能就大了。
“按照我們的估計，如果東方人的VT引信技術來自白熊，那麼我們對它的優缺點是非常清楚的，因爲白熊的VT來自我們的第一代VT引信。如果一定要說區別，可能就在使用的電波頻段上……”
“你的意思是，理論上我們可以通過回溯我們早期VT引信的技術，來對付東方人的VT引信？”
“是的，我們一開始是這麼預估的，幸運的是，我們曾經獲得過白熊的引信情報，和我們的預估一樣，只是頻段不同。我們利用這個結論，在我們的作戰飛機上以吊艙的方式增設了VT引信干擾機，理論上可以提前引爆VT引信。但是……”
“但是我們失敗了？”
“是的將軍，我們失敗了，通過多次空襲，反饋的情報表明，我們的干擾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也就是說，你們認爲東方人有了自己的VT引信技術？”
參謀點點頭：“是的，將軍，甚至我們認爲，他們的VT引信技術比白熊的還要先進。因爲據我們所知，當前白熊的VT引信並不具備真正的實用能力，而抗干擾能力就更沒有可能。甚至……”
“甚至什麼？甚至比我們的還要先進？”
“是的將軍，我不想這麼說，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們的比我們還要好一些。至少在抗干擾方面，而且他們的引信體積很小巧。”
這件事情，如果公開來說，參謀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但是這是私下裡的內部報告，他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
“……不奇怪，東方人的半導體技術發展非常快，在這一點上，他們和白熊有着本質上的不同。這對我們真是個壞消息！”
有無線電近炸引信和沒有之間，區別非常大，在S2的時候，兩種狀態下，高炮對防護目標的防護效率，幾乎可以說是有數量級上的提升。
對於花旗佬來說，在高振東上輩子，就算沒有無線電近炸引信，我們也依然對花旗飛機造成了重大殺傷，完成了防空任務，只是代價更大一些。
而現在我們有了這個東西，再配合上不錯的雷達，對於花旗飛機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噩耗。
“將軍，我們需要做一點什麼，否則損失太大了！”
將軍想了很久，搖了搖頭：“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只有兩個選擇——冒着炮火攻擊，或者是繞開東方人設防的空域。畢竟他們不可能遍佈交趾全境，我們可以選擇的餘地還是很大的。”
“可是，東方人防守的幾乎都是最爲重要的戰略要地，如果我們繞開的話，總體的對地打擊效果會非常有限。這幾乎就是一個無底洞，我們只是徒勞的在往這個黑洞裡源源不斷的投入飛機和小夥子們。如果我們從技術上暫時沒有辦法，難道我們不能從政治上做一點什麼嗎？”參謀的語氣裡帶着一點不忿。
“不能。我們甚至沒有和他們的溝通渠道……”還是那個老問題，無法選中。將軍甚至想說讓後勤的人準備更多的裹屍袋，但是想了想這句話不合適，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
——
回到我們這邊，到底最後和毛熊商談下來換了些什麼東西，高振東不得而知，這種談判高振東是絕對沒法出席的。雖然少了很多裝逼的機會，但是相比在大漠裡的同志，高振東覺得自己已經夠自由的了。
而且這件事情的速度也沒這麼快，那估計都是展會結束後的事情。
他此時正在看着一件臨時運來的展品，嘖嘖稱奇。
不稱奇不行，他是萬萬沒想到同志們的速度有這麼快，在他的面前，一臺堪稱小巧可愛的汽車擺在那裡，他甚至都能聞到還沒幹透的油漆味道。
這是久安機械廠剛從他這裡取經回去不久，正在研究的汽車系列裡最小的那臺，以黔山的雲雀爲底子的那臺車。
“你們這就搞出來了？”他看着久安機械廠的同志們，詫異的道，這個速度堪稱奇幻。
不過久安機械廠的同志們很老實，搖頭笑道：“沒有沒有，高總工，別人面前我們可能吹兩句牛，但是您這兒我們實話實說，我們還沒有搞好。這個東西與其說是汽車，不如說是一臺模型。我們主要是考慮到拿過來讓客人們先留個印象，以後真的搞出來了要推廣也容易些。當然，能收穫一些意向性訂單就更好了。”
說完，他們向高振東解釋，這車就只有個殼子，連座椅都是找京汽廠的同志們借的，至於車殼子，是他們找一幫子年輕人和老師傅，新老結合，年輕人負責理解和解釋高振東的設計，老師傅負責具體的實現，硬生生一點一點手敲出來的，只能看個樣子。
還別說，這些老同志的手藝那是真的好，完全看不出來是手敲的，估計是膩子打得比較厚。
高振東啞然失笑，這種操作太正常了，就算是放到幾十年後都正常，概念車嘛，他熟。
“這倒是不錯，不過你們別忘了，真正的成品車和這臺概念車差別不能太大，否則次數多了，會給用戶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上輩子看“概念一朵花，量產牛屎粑”的車子可太多了，此時說起這個，多多少少帶有一些吐槽的意思。
“您放心，我們是一定會盡量奔着這臺展車的路子去走，至少外形不會有太大變化。”這年頭還沒有概念車的概念，不過不妨礙同志們按照概念車的路子去做事情。
高振東看着眼前的這臺車子，若有所思的笑道：“嗯……其實倒也不至於，有時候爲了工藝和性能、功能，付出一點妥協還是有必要的。你們後面還有得改呢。”
這東西就是按照高振東的設計草圖硬敲的，要說後面不改，高振東是絕對不相信的：“你們這個模型有個問題，做出來的樣子想要修改很困難。”
久安機械廠的同志們連連點頭：“對，我們對這件事情也比較頭疼，暫時可能只有麻煩一下廠裡的老師傅們了。”
他們廠裡背靠軍工背景，人多力量大的優勢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高振東搖搖頭：“嗯，還是要想想辦法。其實模型這東西主要靠外形，裡面的結構可以完全不同。我給你們出個主意，小時候都玩兒過泥吧？”
“玩過……高總工，你的意思是用泥做模型？”久安機械廠的同志們一點就通。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不過這個泥，可不能是普通的泥，用油泥做吧。”
油泥模型，是汽車設計常用的方法，原理大致等同於小屁孩玩泥巴，只是材料有所不同。
現在國外有沒有用油泥，高振東不知道，這種小東西他也沒興趣去追根溯源，但是他至少能肯定，久安機械廠沒有，國內其他汽車廠也沒有。
“油泥？”
“嗯，這東西用法就像小孩和泥玩，只是成分上和油有關，相比泥土，帶點油性，所以就叫油泥。以前我們在設計自動化系統的機械部分的時候用過……”高振東隨口瞎編，不過他用沒用過沒關係，關鍵是這東西對搞汽車設計的同志們來說，是真的能用。
普通的泥土，乃至美術上用的石膏，都存在自然乾裂，塑形後就沒法自如修改的問題，而汽車設計上的油泥，則是除了基本可塑性之外，還能加熱後再次塑形。
高振東說着，順手寫下了油泥的配方，作爲汽車愛好者，大致的配比他還是知道的。
“注意啊，這個只是我們用的，對於你們來說，雖然能用，但是可能需要調整配比，這些細節就你們自己去落實了。”
高振東的話，讓別說久安機械廠了，就連一起來這裡彙報工作的十一機部的同志們，都很是高興，又學到了！這東西雖然聽起來簡單，靈感來源甚至非常接地氣，但是它管用啊。
“滑石粉、凡士林、石蠟，就這些東西就能成？”油泥這玩意就屬於是一層窗戶紙，一旦點破，其實很簡單。高振東給出的配方雖然不見得是最好最合適的，但是至少能用。
但是就這麼簡單的東西，在高振東上輩子，我們是在70年代纔開始從國外引進，當年國內技術之薄弱，可見一斑。
“肯定能成，高總工是搞材料的，還能騙你不成。”在材料方面，同志們對高振東有着充分的信任。
“你還別說，這東西比我們這個模型方便多了，而且可塑性強得多。”
“沒聽見高總工說嘛，甚至還能直接噴漆，看起來和真車一模一樣。這樣我們搞外形設計的同志，就沒有那麼吃力全靠想了。”雖然已經有了工業設計軟件，不過這年頭的工業設計軟件在表現力上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而且表現力再好，也不如真實的模型來得好。
高振東笑道：“你們還可以用這個模型，直接吹風洞，能爲汽車的空氣動力學設計提供不少的便利。”
他這話，讓同志們覺得實在是承受不起，風洞？
“高總工，風洞不都是飛機什麼的才吹嘛。我們搞個汽車用那東西幹啥？”久安機械廠的同志不懂就問。
“空氣動力學對汽車也很重要，汽車的發展方向，終究是要向更快、更省油、更穩定安全方向發展的，尤其是小型汽車。在這方面，沒有空氣動力學的加持可是不行的啊。”高振東在同志們的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在這方面，高振東有直觀的感受，上輩子他們家的車子加上車頂行李箱之後，高速油耗直接暴漲15%。
雖然在此時油耗看起來不那麼重要，但是高振東知道，等到石油危機爆發，油耗就重要起來。小鬼子的車在花旗能崛起，靠的就是這個！
同志們沒想到高振東想得那麼長遠，一個個嘴裡唸叨着“更快、更省油、更穩定安全”，覺得高總工這幾句話，算是把汽車除了舒適性和功能性之外的核心要求都說完了。
久安機械廠的同志在自己的筆記本上重重的寫下了這幾個詞，由此也成了久安廠造車的核心理念，只是在幾十年後，“更省油”變成了“更節能”，但是核心並沒有什麼變化。
當同志們在獲得了外商部這邊的專家許可，將這輛小車的模型往汽車展臺送的時候，汽車展臺那邊早就是人頭攢動，氣氛熱烈。
在這裡的，主要是白熊那邊來的。主要是汽車這玩意還是有點貴，不少國家的人有配額也買不起，哪怕是我們承諾負責運輸也是如此。
我缺的是那點兒運費麼？我缺的是買車的錢！這大概就是大部分人的心理寫照。
而毛熊就不同了，他們不少人來這裡，就是奔着這玩意來的。
雖然我們的汽車產品線裡，最小的小兄弟還沒趕到，但是它的幾位老大哥卻是已經在現場盡展風姿，吸盡人氣。
“我看到了什麼？汽車？？可以自由購買的汽車！”這是部分在展前沒有渠道獲得參展產品信息的人的第一反應。
而有辦法提前獲知參展信息的人，則是一種“百聞不如一見”的感覺，畢竟展覽資料上面那副小小的黑白照片，完全沒有現場這幾臺油光閃亮炯炯有神的實車衝擊力強。
相比他們國內買車排長隊，這幾臺濃眉大眼的小汽車無疑讓所有毛熊心動。
人氣最旺的，無疑是京城315，沒錯，就是那臺高振東從十年後的白熊那裡提前扒拉過來的仿拉達尼瓦，對白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出口轉內銷，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它人氣最旺的原因不難理解——夠好，但是又不太貴。
別看這車不到4米長，但是一個反直覺的事實是——這年頭的白熊，平均身高並不算高，空間大大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