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之急切，語氣之肯定，就好像生怕十七機部這邊聽錯一個字兒一樣。
沒辦法，實在是這東西太誘人了。
衆所周知，我們在幾年前能把十七個國家打回三八線，除了指揮、組織這些不說之外，我們傳統的近戰夜戰戰法也是功不可沒。
那時候的花旗佬，已經差不多到了一到夜晚就頭疼，聽見衝鋒號就轉筋的程度。
花旗佬後來連70萬刀一副的單兵夜視儀都不惜裝備，應該說與這時候被打出來的心理陰影不無關係，當然，“史密斯專員”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不小。
太痛了，哥！
而防工委領導非常明白，這種刻苦訓練、優秀組織得來的優勢，隨着技術的發展，在被慢慢抵消，終至有一天，如果我們不在技術上奮起直追，這無疑會變成我們的劣勢。
這東西里面一句“先期擬用於線掃描熱成像儀成像傳感器”，就足夠讓人激動了，熱成像儀是什麼東西，他沒聽說過，可是這個名詞的指向實在是太明確了，即使沒聽說過，第一次聽見的時候就能明白是什麼東西。
這就是漢語的妙處了，哪怕是個新東西，我也能用簡潔優美的語言給它起出一個一看就懂的名字。
再加上諸如多波段覆蓋、強輻射環境工作等等好處，這東西不要，那是傻子。
對面嘆了一口氣：“好吧，那我這邊馬上就給批。”
嗯？不對勁！聽見這一聲嘆息，防工委領導馬上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額外的東西在裡面。
從興奮中脫離出來，往深處一想，他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十七機部雖然不負責裝備，但是這個材料的意義何在，想必十七機部不至於看不出來，在此情況下，他依然需要由自己這邊確認了才批准這個計劃，這就有意思了。
對了，前面他的話很有意思，是“你覺得可以緩一緩”那“我就壓一壓”。
這說明兩個問題。
首先，他篤定防工委這邊是需要的，區別只是早點晚點的問題。
其次，他肯定是要批這個計劃的，區別也只在時間的早晚。
看來有內容啊，防工委這邊沒忍住：“老Y，這是有什麼疑難？我聽你這意思，好像事情不是很順暢？”
十七機部那邊倒是沒有隱瞞：“沒什麼，這東西是高振東提出來的，一開始想緩一緩的原因，是覺得他事情太多，想給他點時間休息，不過你也看得出來，這東西的重要性，實在是不低，所以還是先緊着工作需要來安排了。”
防工委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開口就準備改變主意：“那乾脆緩.”
說到這裡，話說不下去了。
緩有用麼？沒用！
以高振東的性子，你這個事情不批，他絕對有能力再給自己找個事兒來填上。
十七機部那邊聞言，哈哈一笑：“怎麼樣？知道我的難處了吧，哈哈。”
“是難啊！”
十七機部那邊聞言，反過來安慰他：“也不用太擔心，我看了，這個項目，負責落地具體事務的是我們的另外一個單位，高振東只負責領頭。從他搞前面這些成果的習慣來看，這個時間點，估計他已經把自己該做的原理設計部分搞完了，緩不緩，對他的區別已經不大了。”
這個話靠譜，單晶爐就是這樣的，從十七機部那邊掌握的情況來看，立項之後，除了最重要的原理和原始設計部分高振東在一開始就已經拿出來了之外，其他大部分的具體事務都是他帶領的其他同志在做，除非遇到問題，高振東干預得並不多。
也就是說，除開反坦克導彈這類臨時出現的課題之外，類似單晶爐、鎢鉬合金這一類高振東自己搗鼓的事情，當高振東提出這個項目的同時，事情在他那裡，其實是已經接近完成。
兩人在電話裡呵呵一笑，算了算了，糾結這個沒有用，至少高振東同志身體看起來還是不錯的，食堂裡一頓要吃三大碗。
他愛人不是要考醫科了嘛，等他愛人畢業，就更放心了，這兩老同志，都已經開始把希望放在四五年後的事情上了。
不論怎麼說，反正這個事情，是很快就批覆回去了——同意。
拿着部裡的，俞允成帶領的一個骨幹笑道：“人和人沒法比啊，高主任這申請，簡簡單單的，連過程什麼的都沒說，跟就寫個名字寫個介紹上去也差不多了，就這都能給批下來，佩服。”
俞允成哈哈一笑：“你要有高主任前面那些成就，你放心，你就算是在紙上隨便寫幾個字兒，也一樣會批的。”
“我這不沒有嘛，所以看着稀罕，嘿嘿。”
“知道沒有還不趕緊幹活！你通知家裡，可以做準備了。”
至於他自己，他還要和高振東先溝通下一步的工作內容，到現在爲止，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弄。
看見他過來，拿着碲汞鎘的報告，高振東笑道：“批下來了？那先幹幾天的老本行吧，拉晶體。”
俞允成有些詫異：“這玩意不是說難搞麼？直接就能拉？”
高振東笑了：“美得伱，先拉石英管，拉一批出來，用作試驗容器。”
碲汞鎘的體晶體制作，基本上都離不開這一步，先整個東西把材料給密封起來，先做碲汞鎘多晶，不密封？不密封你連碲汞鎘多晶都搞不出來。
而高振東選擇的這個，就更極端一些，後面所有的操作，到合格晶體形成之前，都是在對這個密封管進行操作。
至於什麼東西才能扛得住製造過程中的高溫還有汞蒸汽壓？同時又不引入其他稀奇古怪的雜質？最好還是透明的方便觀察？
看來看去，就你了。
——二氧化硅。
所以搞碲汞鎘的第一步，先去搞點兒高純二氧化硅晶體做石英管吧。
繞得過去麼？也許能繞過去。代價大不大？效果好不好？那就難說，爲什麼選來選去，大家在這條技術路線上都是選用這種方式，不是沒有原因的。
至於具體的碲汞鎘晶體的拉晶過程，單晶爐就派不上用場了，主要原因是，現在的單晶爐是CZ直拉法，拉不了碲汞鎘單晶。
1761所還沒有單晶爐，所以這個事情，自然暫時還要在三軋廠搞了，好在拉這東西對於俞允成來說是駕輕就熟，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俞允成也沒問後面的事情，拿了石英管的規格要求，招呼上自己的人，轉頭就拉SiO2去了。
這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高主任交代事情，一向是目標明確，砍掉細枝末節的，彷彿知道這條路一定會成功一樣。
送走了開開心心的俞允成，高振東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單板機搞完了，可以放一放，這玩意用處大，想辦法爆產能降成本就好，暫時不用再去管。
剩下的軟件改進的事情，自然有運算所的同志在操心，至於爆產能本身，這不正在和1274廠搞着呢嘛，好在高盧雞雖然打仗拉垮，但是做生意還是實在的，。
哭泣國：你說啥？實在？5顆導彈都扣留的貨色。
這個，就不能不說國與國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還大這個事情了。
操作系統，自己一直在家寫着呢，多用戶多任務帶網絡的，還是比較花時間的。
所以這個時候，高振東上班時候真正在做的，就是導彈和筒子的事情了。
好在導彈的發動機圖也畫得差不多了，等長劍廠把推進劑驗證之後，高振東就能確定發動機裡藥柱到底要長什麼樣了。
主要是雖然知道配方，也知道大概的性能，可是自己這邊做的X12和花旗佬的X12性能上有沒有區別，誰也不知道，這東西和工藝也是密切相關的。
不同的燃溫、燃速、爆熱，在發動機的設計上，以及裝藥形狀的設計上，區別還是挺大的。
現在的固發，是按照手上的X12原版性能定的，沒準等自制的X12搞出來，這些東西會有一定的修改。
所以高振東轉手就搞另外一個東西去了——筒子的戰鬥部。
這個他沒有任何修改，就是直接照搬89筒子的外形和尺寸，雖然沒有明確的尺寸，可是89彈的總長數據和正側面剖視照片他是有的，用這些就能把戰鬥部的尺寸推斷得八九不離十。
高振東只畫了戰鬥部本身，至於一些連接件、固定銷之類，他反而沒有畫，這些東西別看簡單，可是和實際生產以及使用聯繫非常緊密，這玩意他自己設計起來，比之長劍廠，是有所不如的。
他的想法很簡單，這玩意直接造出來，如果威力達到預期，上面這些零碎的事情就交給長劍廠了，估計長劍廠對這種事情是求之不得。
搞個反坦克導彈還能順便下個崽，換誰誰不樂意。
圖畫得很快，然後高振東叫來了劉榮國，雙鉑銠熱電偶的電極他已經燒好了，熱電偶老樑這邊在做組裝、測試等工作，劉榮國自己是有一些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