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對你個頭啊!
搞導彈的同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剩下的就簡單了?
你說的這個事情,恰好是最不簡單的之一!
一個精度夠高,而且還夠小的陀螺儀,這玩意恰好就和前面提到的,已經看到解決曙光的超高能固體推進劑一樣,都是那種基礎性的、而且是繞不過去的難題。
不過想一想,這位同志說出這種話來也不算是奇怪,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裡極爲出色的同志,也許在看其他專業的時候不太能領略到其中的難處,會把事情想得簡單,這也無可厚非。
不能怪人家,不能怪人家。
防工委領導卻像是想起了什麼,好像記得高振東那兒是有個什麼事兒和這個有關來着,不過時間有點長了。
這小子手上神神秘秘的事情有點多,跨度也不一致,想要一下子理清楚他乾的課題非常難,特別是這些課題的起源,還不是任何單位發的任務,而是人家自己搞的項目的時候,就更想不起來了。
所以搞導彈的同志在心裡給高振東的“大話”找理由開脫的時候,就聽見防工委領導問起了一句讓他極爲開心的話。
“你那兒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這話非常匪夷所思,對面的同志在化學方面可能非常出衆,但是陀螺儀這東西完全是物理上的玩意,領導這是不是有點病急亂投醫了?
沒想到對面的回答,卻讓搞導彈的同志心情一下就興奮了起來:“是的領導,你應該記得,在很久以前,我們啓動過一個基礎性的研究項目……”
不是,你居然還真有啊?而且還是早就啓動的?
搞導彈的同志興奮無比,正想聽聽到底是什麼研究項目的時候,防工委領導卻一下子就把對面的話頭給掐斷了。
“停!停!你就說說大致情況就行,具體項目名稱什麼的在這裡不用說了,如果有需要,回頭會有同志去找你的。”
這話聽起來很掃興,但是卻讓其他同志的心放了下來,看樣子,這事兒能行!
如果這個事情完全不靠譜的話,那防工委這邊斷然不是這個態度,吹牛逼嘛,大家一起聽一聽,反而是真正靠譜的課題,他們的態度纔會這麼審慎。
雖然完全不知道這位同志爲什麼能從有機化學一大步跨到物理上面去,但是有門就好啊。
“嗯,行。讓我想想怎麼說啊……這麼說吧,我們正在研究一種陀螺儀,單體爲底邊長不超過25cm的三角形,厚度不超過8cm,但是靈敏度和精準度可以達到……”
在搞導彈的同志們期盼的神情裡,電話裡傳來了幾個數字。
搞導彈的同志瞠目結舌,如果說靈敏度和精準度單聽起來雖然高,也許還能通過某種手段慢慢打磨的話,但是這麼高的參數,能做到單體25cm大小的三角形盤裡,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真的,現在他們的感覺就是這樣,天方夜譚。
這他媽不科學!
脾氣再好,再是文明,他們心裡也開始爆粗口了。
可是對方顯然沒有停下給他們一點震撼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陀螺儀狀態建立時間不超過5秒……”
5秒?這就更是扯淡,對於大型高精度陀螺儀來說,這點兒準備時間甚至根本不夠陀螺儀達到工作旋轉速度,更遑論建立狀態。
他看向防工委領導,想看看他們對這種超級大衛星是個什麼態度。
沒想到防工委領導也看向他,問出一句話來:“這些參數對你們來說,夠不夠用?”
毫無防備的同志們被整不會了,不是,這話你真的相信?
“夠用,完全夠用,非常夠用,有這參數,我敢初步保證把精度壓縮到500,乃至300米以內,問題是這東西聽起來不靠譜啊,領導,這些參數結合到一起,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甚至其中部分參數單獨拎出來,都已經是天方夜譚了。”
高振東這這邊聽見了對面的話,不過一點兒都不在意,他自己知道,剛纔他說的那一串參數和數字在別人眼裡會有多麼離譜。
激光陀螺儀嘛,和傳統陀螺儀完全是兩回事,別人不相信是正常的,相信的反而不正常。
比如防工委領導,就屬於不太正常的,他就真信。
而他的不正常,主要原因是因爲高振東自己不正常。
非常人行非常事,這個道理防工委的領導戎馬半生,經歷無數,還是很清楚的。
“現在進度怎麼樣了?”他轉過頭,在電話裡問高振東。
高振東罕見的用上了“很久以前”這幾個字,說明這個東西難度是有的,而且他很重視。
振東同志做事情是有規劃的,早早就把埋伏給打下的那種,他都提前這麼久,要說他不是爲了這一天準備的?防工委領導不信。
只不過高振東說的“很久以前”,實際上在常人看起來也不會太久,他的時間觀念有點急。
搞這種重器,別說一年兩年,就算是十年八年,也都能算得上是快的。
果然,高振東的回答很是有信心,感覺很對得起他這句“很久以前”。
“嗯,進度很不錯,現在在技術上已經沒什麼問題了,細節上還在打磨。”
激光陀螺儀開始的時間之早,和程控交換機有一比,過程中原研所的同志也來找過高振東很多次,研究過程中發現的問題,也在這些溝通中被高振東一一解決。
所以高振東說起這個話來,是非常有底氣的。
“那就太好了!”搞導彈的同志情緒高漲。
固體,精度能至少有300-500米,這東西要是能搞出來,可以說是能將國外一些不太好的想法直接掐滅在苗頭之中。
固體彈道導彈的生產、存儲、運輸、使用相比起液體導彈來說,那提升都不是一星半點的。
這個道理,所有的同志都知道。遠的不說,防工委就知道,仿製544的液體反艦彈相比最新的固體反艦彈,在反艦效能基本一致的前提下,後者比起前者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好,那我們就一邊用現有技術搞着,一邊等你的新型陀螺儀。”兩條腿走路還是很有必要的。
——
京城某傳染病醫院,一名身形瘦小面容枯槁,帶着棉布口罩的的病人正在一邊劇烈咳嗽,一邊忐忑不安的等着檢查結果。他的身後,一名中年婦女面色焦急,攙扶着他。
帶着口罩的醫生拿着病人從X光室帶過來的檢查結果,掛在了燈箱上,這種白色的燈箱在後來大醫院裡少見得多,但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幾乎是每個診室的必配。
功能說起來也很簡單,把片子往燈箱上一掛,能夠更好的觀察醫學影像圖片。
這年頭也沒有CT這些東西,主要就是看X光片。
醫生眉頭微皺,看着燈箱上的X光片,和後世不同,他們現在沒有專職的影像學診斷醫生,X光片都是醫生自己看。
幾乎剛掃了一眼,他就明確了:“嗯,你這就是肺結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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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結核?”
“嗯,以前叫肺癆。”
如果說肺結核對這年頭的普通羣衆來說是一個新奇的名詞的話,那“肺癆”就一聽就懂。
病人劇烈的咳嗽起來,想說什麼又一時之間說不出來的樣子,但是眼睛裡露出的全是絕望。
在後面攙扶着他的中年婦女,身體肉眼可見的軟倒,人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坐。
“大夫,會不會搞錯了?他可不能得這個病啊,他要是走了,我們一家老小可沒法活啊。”肺癆,流傳了幾千年的絕症。
自家男人只要還在,不論能不能幹活,他的單位上總還有一份保障,自己再做一點零活,一家人擠一擠節約節約,日子再是緊巴,也總能過下去,最重要的是,一家人都在。
要是男人沒了,她都不敢想象這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沒有搞錯,這很明顯的肺結核影像特徵,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個,是痰培養的結果,也證明了就是肺結核。”
醫生同志指着他們帶來的另外一張紙條,語氣和煦,但是說出來的話在病人聽起來卻是無比的寒冷。
女人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眼看着這些年日子好過起來,可是自家男人卻又得了絕症,想着家裡的老小,兩口子都禁不住悲從中來。
“你們別哭別哭,哭成這樣幹嘛?”醫生連忙擺手,示意他們別急。
“大夫,這個病我知道,沒救的。你就告訴我,我還有幾年?能基本正常幹活的那種時間。”肺結核的病程是相對較慢的那種。
雖然聽說現在技術比以前要好很多,但是纏綿病榻幾乎是必然的結果,最終還不見得能救回來。
他不想那樣,他只想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能盡力爲家裡人準備下多少錢財。
醫生擺擺手:“你別自己嚇自己,你這想法,沒病都得弄出病來。可別病沒怎麼着你,你自己把自己給嚇死了。不要怕,現在有辦法治了,效果很好的,你只要運氣不是特別差,治好的把握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