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
砰
門被推開，陸續走進來幾人。
屋子裡，秦老章老正跟王老坐在一起，三人面前放着一杯茶，只是裡面的水早就涼了，沒有人去動。
看到進來的一羣人，章老眼皮微微一擡，然後繼續低頭，一副愛誰誰的樣子。
秦老也看了眼，尤其是在後面的人身上掃過，那些進來的人迎向秦老的目光登時脖子一縮，連帶着跟前面的老人拉開了距離。
倒是王老看到這羣人進來，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然後擡起二郎腿，找個舒服的姿勢坐着。
“喲，三位這是穩坐釣魚臺，喝喝水，聊聊天，悠閒自得啊。”
老人走到一旁坐下，大馬金刀的模樣，臉上卻是帶着一股子怒火。
“可我們這些人都快火燒眉毛了！”
聲音陡然變大，身後跟着進來的一行人聽了再次往後退了退。
別看他們肩膀上都有不少東西，但在這幾位面前，根本不頂用。
這時候上去，那是真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衆人心照不宣的往後挪着，直到靠近門口，這才停下，然後將目光投向屋子裡的四人。
“老張，別那麼大火氣，有事說事，沒事別呲牙。”
“老子來這裡，不是聽你吹氣的。”
王老冷眼看着，張嘴就懟了回去。
此刻的王老眼皮微壓，小眼睛裡都是精光，後槽牙緊緊咬着，哪怕是說話，下頜都往裡面收着，好像在壓抑着身體裡的怒火，努力不讓其跑出來似的。
哪還有以前的那種賴皮樣？
砰
聽到王老的話，張老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嘩啦
這一下，力量極大，桌上的三個杯子直接被震倒，裡面的水撒了一桌子，甚至順着流下，打溼了王老的鞋子。
可王老根本就沒動的意思。
“我吹氣？”
“我吹氣你丫的敢說話。”
“它吹氣，你丫的就只能在後面受着？”
“王賴皮，有本事就讓你的導彈追上去，別跟你一樣在這裡受氣，行不行？”
砰！
王老直接一巴掌拍在水裡，整個人變得兇殘起來。
“張娘們，你反了天了，跟誰呲牙呢？”
“老子的兵現在啥樣子，你他孃的不知道，老子還不知道？”
“起早貪黑，多少人累倒在崗位上，多少人連家都回不去，你現在跟我說這個，你他孃的還是不是人！”
砰！
“王賴皮你丫的別扯那些，論起來，誰也不是孬種。”
“老子這輩子，就沒這麼憋屈過。”
“八個區，上萬人在下面堵截，啊。就這樣從咱們頭頂上飛了個來回。”
“你跟我說吹氣，你丫的要是將他吹下來，老子以後見你都躲着，隨便你呲牙。”
“中不中！”
張老砰砰的拍着桌子，大聲吼着。
兩人就跟斗氣的公牛，互相瞪着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一起進來的人恨不得立馬低下頭，然後趕緊跑出去。
“拍，使勁拍。”
秦老這時候也冷冷的說着，“拍桌子，我也會。”
“你要是能將它拍下來，以後老子扛着桌子讓你們倆拍。”
張老睥睨一眼秦老，“呵呵，拍你桌子，老子沒那興趣。”
“整了這麼多年的飛機，連個像樣的都沒有。”
“飛上去，連人家尾巴都看不到，好歹人家王賴皮還能在後面吹吹氣，你們倒好，飛上去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不是我說你，老秦，你就是這麼當的？”
聽到秦老說話，張老立馬轉移目標，眼神裡的鄙視那是一點都不在掩飾的。
秦老呼吸急促，卻努力穩住心神，然後冷幽幽的說道，“老張，你嘴裡吃大便，就去洗洗，別在這裡噴糞。”
“噴糞，老子要是有那本事準噴你一身。”
“兩百多架飛機，愣是一個沒用的。”
“老秦，這是哪裡，你丫的不知道？”
“這次從這上面過去，下次扔下來個東西，你，你，還有我們，就是罪人，罪人。”
張老紅着眼，一字一句的怒吼着。
秦老呼吸加快，喘着粗氣，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章老依舊安靜的坐在那裡。
張老看了眼，張張嘴，最後還是啥都沒說。
屋子裡登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就是門口的那羣人，也都放緩呼吸，生怕引起裡面人的注意。
“飛行時速超過了三馬赫，相關部門預計達到了三點四馬赫。”
“飛行高度有兩萬多米。”
“就這兩條，就這兩個，咱們就是，束手無策啊。”
良久，章老打破了沉默。
張老再次張張嘴，但，這次還是說不出來。
差距，這就是差距。
他們這次用的導彈可是上次大出風頭的驚雷啊。
但就是這樣的導彈，仍舊無法阻止。
“驚雷的最快速度能夠達到三馬赫，但，但工作時間太短，而且我們的驚雷制導技術太差，對方飛機上有干擾，我們就很難提前鎖定。”
王老也開口，緩緩說着。
張老默不作聲。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飛機攜帶導彈，然後實施空中攔截。”
秦老將他們考慮的方案說出來。
張老這次撇撇嘴，“說的好，但怎麼做？”
“對方什麼尿性，那是屬蒼蠅的，嚐到了甜頭，還不得天天來？”
“隔三差五的來一趟，後果如何，你們自己想。”
張老說完，雙手抱胸，滿臉沉重。
三人聽了，默不作聲。
“都在門口乾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呵斥。
四人回頭，就看到門口的人呼啦啦的讓開，然後走來了一個國字臉的老人。
見此，四人猛地站起來。
“首長好。”
來人點點頭，然後走到一旁坐下，順便將手上的照片扔在桌子上。
身後門口的人見了立馬出門，然後輕輕的將門關上。
老人拿起桌上的杯子擺好，王老趕緊拿起暖壺倒上水，老人也不怕水燙，直接一口喝下去。
四人見了這一幕，心頭都是一跳。
“我從那邊過來，對這次事件，很是憤怒。”
“我們已經照會過對方，禁止這種挑釁行爲。”
老人指了指杯子，王老又倒了一杯水。
這次老人只是喝了一半。
“以那些人的尿性，佔便宜的事，從來不會落後。”
“所以，後面搞不好還會來。”
老人說完，四人都攥緊拳頭。
老人卻是將目光看向四人，“我這人還是那脾氣，豺狼來了就得打。就是拼光家底，也給我把命留下。”
“你們四個，我也不要你們立什麼軍令狀。”
“以後，他們來一趟，你們就給我在辦公室的牆上掛一張照片，我看看，你們能不能將牆貼滿。”
說完，喝掉杯子裡的半杯水，起身離開。
門再次關上。
四人看着桌上的照片，面色鐵青。
良久，章老起身拿起桌上的一張照片，慢騰騰的往外走。
隨後是秦老，王老，最後是張老.
桌上的照片還有很多，但他們要一張就夠了。
七機部。
王老回來後就將照片貼在正對面的牆上。
屋子裡，錢老、冉父、韓三鳳等七機部的骨幹都坐在旁邊，神色凝重。
“這是首長給的。”
王老臉上帶着笑，但任誰都能感覺出來，這笑容裡充滿了苦澀。
“他說，以後，有一次，就送一張給咱，看咱們啥時候將這牆鋪滿。”
話音落下，衆人臉上都浮現出一股怒色。
這是，打臉啊。
而且還是用燒紅的烙鐵，要烙在臉上啊。
“同志們！”
錢老見衆人模樣，便開口冷靜道，“照片貼上去了，就揭不下來了。”
“但我們能做的，就是將這照片牆上，留下一張對方殘骸的照片。”
“那樣纔是結束。”
“那纔是我們該做的事。”
錢老說的斬釘截鐵，王老聽了也是點頭。
“老錢說的對，先好不是好，笑到最後纔是好。”
“同志們，這照片牆不僅是恥辱，更是我們今後的動力。”
“我希望，它能成爲我們未來的，榮譽。”
話音落下，屋子裡的人眼神都變得銳利起來。
沉默片刻，錢老便開始主持會議。
“同志們，對方的這款飛機速度很快，快到我們的導彈都只能在後面吹氣。”
“高度很高，高到我們最好的驚雷，只有不到十秒的反應時間。”
“而且本身具備強大的電子干擾設施，咱們在這方面很是薄弱。”
錢老將當前的問題指出來，下方衆人立馬開始小聲討論着。
良久，冉父開口，“首長，按照我們的方案，需要用空對空導彈進行攔截。”
“但我們現在使用的霹靂一號，明顯不能滿足這方面的性能要求。”
“至於霹靂二號，如今也已經研究到一半了，現在想要改變研究方向，只會事倍功半。”
“老冉說的對！”
旁邊的一名頭髮花白的設計師突然開口，他是空空導彈工作的主持者嚴主任。
衆人看過來，嚴主任便開口解釋道，“首長，我們現在使用的霹靂一號射程短，速度慢，抗干擾能力差，想要用一號來，根本做不到。”
“就是面對一般的飛機，能夠打中也很難。”
這話雖然有點打擊士氣，但在場的都是明白人。
諱疾忌醫的事，在這裡不存在。
“至於霹靂二號，雖然模仿聯盟的R-3空空導彈，雖然做了一些改進，但跟聯盟那款R-3S導彈比，還是略有不足。”
“R-3S導彈都不能達到要求，我們的二號就不用說了。”
衆人聽了都瞭解，聯盟要是有能力解決對方的黑鳥，早就出手了。
還讓這些小黑鳥在門口晃悠啊。
“不過我們的霹靂三號已經立項，這次我們準備使用固體發動機與新型渦輪噴氣衝壓機結合的辦法，速度應該可以提上去，但具體效果誰也不清楚。”
嚴主任將想法說出來。
其實上次驚雷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有這方面的探索，只是還沒提出來罷了。
沒想到這次小黑鳥的出現，讓他們不得不提前說出來。
錢老聽了略加思索便問道，“原則上是沒有問題的。”
“飛機的高速可以爲固體衝壓發動機提供高速氣流，可以爲導彈增加射程和速度。”
“如果用固體衝壓發動機的話，導彈的分量與體積會大大增加。”
“你們考慮過沒有，這麼大導彈，咱們現在的飛機可帶不起來。”
錢老的話讓嚴主任眉頭緊鎖，周圍衆人也意識到問題，沒有飛機拉起來，說啥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