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鄉村月夜(六)
王毅嚥了咽口水, 心想這任黎還真是真人不露相,“死者的身份還未確定,初步得知是暈倒在街上然後被好心人送過來的。根據目擊羣衆所述, 死者是突然從她的病房裡衝出來然後自己拿小刀刮開肚子的, 小刀爲常見的水果刀, 死者是當場死亡的。”
嚴揚心中一凜, 暗暗看了任黎一眼, 見他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便對王毅道:“這事咱不管了,申請換人。”
“啊?!”王毅又傻了眼, “不管了?怎麼就不管了?頭兒,這案子雖然古怪了點……”
“我說不管就不管, 算了算了, 申請我寫, 你怎麼比女的還婆媽。”嚴揚擺擺手,不耐煩道。
王毅苦着一張臉,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任黎走到嚴揚身旁,低聲對他說了幾句,嚴揚點點頭,然後對王毅道:“愛幹嘛幹嘛去,我們先走了。”說完也不管王毅如何, 和任黎並肩而去。
院長辦公室 “是它?”嚴揚道。
“不太像, 但還是有它的味道。”任黎道。
“什麼意思?”嚴揚道。
“就是……”任黎在辦公桌裡掏着什麼, “有它的味道, 但我感覺它不是自願的。”
“還能有人強迫它不成?”嚴揚皺着眉頭, 看着任黎滿頭大汗的找着什麼。
任黎終於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嚴揚一看, 居然是支毛筆。
“誰知道呢,招來看看。”任黎抖了抖毛筆,在飲水機下沾了點水,然後蹲在地上畫着什麼。
“這也能招?”嚴揚坐在沙發上,看着在地上忙碌的任黎。
“本來不能,不過你在,就能。”任黎在地上畫的是個類似於六芒星的東西,嚴揚總覺得這東西和上次找熙熙時的很相像。
“要用血麼?”嚴揚並不是個笨人,能當上特種兵的有哪個不是聰明的?只稍一思考便知曉了。
任黎點點頭,從地上蹭了起來,“喏,六芒星的每個角角滴一滴血,中指的。小刀在這,你自己劃吧。”
任黎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
刀的樣式很是精美,它甚至有一個小刀鞘,刀鞘上雕刻着精緻的花紋,刀柄上有一顆黑耀石。
整個刀散發着銀色的光芒,雖小卻精緻異常。
嚴揚抽開刀鞘,看着刀刃上一閃而過的光芒,讚歎道:“好刀,從哪來的?”
任黎有點沾沾自喜的樣子,“你也覺得好吧?告訴你,這刀可是老頭子仿效魚腸的樣子做的。雖不及魚腸的十分之一,不過也是削鐵如泥的哦。”
嚴揚確實很驚了一驚,歐治子所造的每一把劍都是寶劍,可惜那些劍都丟失了,造劍的方法當然也都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裡,能仿效魚腸做出一把刀來的人決不簡單。
嚴揚輕輕的拿刀在左手中指上劃了一道,頓感一陣痛意而來,緊接着他看到血順着刀刃流了下去,最後居然被刀身所吸收了。
“認主。”任黎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臉上不知爲何有點微紅。
嚴揚也知任黎的好意,合了刀鞘便將小刀裝進了口袋,趁着傷口還未凝固,擠了幾滴血到六芒星的角上。
任黎見嚴揚擠完了血,便站在六芒星前默唸着什麼,不過五分鐘,頭上便佈滿了汗珠。
隨着任黎嘴脣蠕動的頻率加快,嚴揚也感到屋內的溫度逐漸變低,最後燈突然一滅,一團藍光出現在六芒星的中央。
這是嚴揚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鬼嬰。
相比任黎上次所見,鬼嬰這次的相貌正常了不少,除了過於蒼白的膚色以及那條長長的臍帶外,都與正常的嬰兒蠻像的。
鬼嬰的神情似乎有點痛苦,它緊緊的抓着臍帶,飄浮在空中。
“哥……哥……”鬼嬰的聲音不像一個真正的孩子一樣稚嫩,它的聲音甚至給人帶來一股寒意,可嚴揚就是能感覺到鬼嬰並沒有惡意。
“哥哥……”似乎是因爲沒有人所迴應它,鬼嬰又叫了一遍,語氣裡竟有些委屈。
嚴揚無措的看着鬼嬰,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鬼嬰,最後還是任黎先開的口,“喂,要想讓你哥理你,先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鬼嬰看着任黎,歪歪頭然後又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第一個問題呢,你上次爲什麼想要傷害人?”任黎可以肯定,馮古殉是鬼嬰第一個想要傷害的人。
“他……知道了……哥……哥……的……秘密……不能……只想……記憶……”鬼嬰很不擅長說話,但任黎也能聽懂鬼嬰所想表達什麼。
“那我看見了你,你爲什麼不傷害我?”任黎道。
“有……哥哥……氣味……”鬼嬰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語氣非常認真。
任黎看着鬼嬰,突然同情起它來,它也只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第二個問題,那個女人是你殺的麼?”任黎道。
鬼嬰的面色顯得痛苦,“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任黎這次沒有弄懂鬼嬰的意思了。
“是你殺的,但不是你自願殺的,對麼?”嚴揚道。
鬼嬰見嚴揚對它說話,立刻點了點頭,“哥……哥……”
嚴揚輕輕的“恩”了一聲,卻使鬼嬰興奮不已。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你爲什麼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任黎奇怪爲什麼鬼嬰在這個時候出了狀況。
“奶……奶……竹……花……”鬼嬰磕磕絆絆的答道。
“花?什麼意思?”任黎問嚴揚。
嚴揚知道竹大概是指的奶奶家院子裡種的竹子,可花卻不能理解了。
“奶奶家院子裡……沒有花……”嚴揚思索着。
“哥……哥……回……回……”鬼嬰急切的想表達着什麼。
“回?回哪?”嚴揚一個頭兩個大,回是什麼意思?
“不……殺……哥……回……”鬼嬰的身型越來越淡,“不……殺……哥……回……”鬼嬰又重複了一遍,話剛說完,整個身型就消失了。
燈閃了閃,又重新亮了起來。
嚴揚這才注意到任黎是滿身的汗,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小黎!”嚴揚緊張的叫道。
任黎擺擺手,深吸一口氣,“我沒事,鬼嬰它封印了自己,它控制不住自己。”
“還有很多沒問清楚……”嚴揚苦惱道。
任黎把自己攤到沙發上,“能問出這些已經不錯了,要知道鬼嬰應該是殺人之後就把自己封印了,我是強行將它拉出來的,它難受,我也不好受。”
嚴揚嘆了口氣,也坐到了沙發上。
兩人並肩坐着,誰也沒有說話,夜晚的寂靜在此時突現了出來。
“對了,奶奶有沒有給你留什麼?”任黎苦思冥想,最後還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嚴揚的奶奶身上。
“留什麼?奶奶並沒有給我留什麼特別的東西……對了,奶奶走後那間院子留給了我。”嚴揚想着鄉下的院子,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麼異常。
“我想,鬼嬰的意思會不會是讓你回奶奶的院子裡?難道是奶奶的院子裡出了什麼問題才影響到鬼嬰的?”任黎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
“很有可能,要不我們回去一趟看看?”嚴揚也覺得是奶奶家的院子裡出了什麼問題,鬼嬰……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殺人。
任黎看了眼表,“回去的話你的工作怎麼辦?你最近請假有點多了吧。”
“唔,”嚴揚靠在沙發上,眯着眼,“我嚴家爲他做了這麼多年事,我請幾天假他還能吃了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