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古劍魚腸(四)
大唐西市是一座在唐長安西市遺址上重建的綜合性商貿旅遊項目, 大概是因爲初建的原因,裡面的遊人很少,開張的店鋪也不多。
任黎一行人從機場直奔大唐西市, 由鍾離修帶着左拐右拐的拐進了放生池附近的一家店鋪。
店鋪的名字叫天寶軒, 賣的無非是一些雕刻, 有木雕也有石雕。店裡除了個看不出年齡的老闆娘外再無他人。
老本娘見鍾離修帶着一羣人先是一愣, 然後調笑道:“呦, 鍾爺這次真帶了一堆人吶?”
鍾離修和老闆娘似乎也是熟人,毫不隱瞞道:“帶着家裡的幾個朋友下去走走,全當旅遊了。”
老闆娘笑着打量了任黎等人, 然後指了指店裡的一個角落,“喏, 東西都在那, 鍾爺早去早回哦。”
鍾離修不在回話, 背起了一個堆在角落的登山包就離開,伊安自然也是跟着鍾離修的, 任黎嚴揚見狀也去拿了屬於自己的登山包,三代等四人走出店鋪後纔不緊不慢的拿了登山包,然後繞有興趣的看了看老闆娘,淡笑一下離開了店鋪。
到了西安後三代就換了輛越野車於是五個人都坐在一輛車裡,鍾離修看了看窗外, 已經開到了去往臨潼的路上, 然後漠然道:“這次我們去的地方是扶蘇墓。”
任黎聽了鍾離修的話, 神色複雜的說:“扶蘇墓不是在綏德那邊麼?”
鍾離修道:“清順治的《臨潼縣誌》說:'秦太子扶蘇墓在縣東三十五里'。清康熙的《臨潼縣誌》卻說:'扶蘇墓在縣東谷北里藥水村'。而當地人說墓在今代王鎮南山坡上, 地名龍骨堆, 俗稱太子墓。這個東西,沒有開挖怎麼會知道是真是假。”
任黎想了良久, 說出了一句“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
嚴揚握住了任黎的手,任黎回以嚴揚淡淡一笑。
三代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嘴邊還掛着溫和的笑容,腦裡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車內陷入了平靜,沒有人再說話,任黎靠在嚴揚身上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龍骨堆
任黎睡醒的時候發現車內沒有一人,自己身上披着嚴揚的衣服,坐起來揉了揉腦袋推開了門走下了車。
嚴揚見任黎下車,略帶調笑道:“醒了?”
任黎臉微赫,最近自己貌似很愛睡覺……
往那邊一看,鍾離修已經打好了盜洞,或者說那盜洞本來就是存在的,三代看見任黎走過來,笑道:“任先生總算醒了,我們可就等你了。”
話沒有什麼惡意,可任黎聽着就是不舒服。
伊安聽了三代的話什麼都沒有說,卻皺起了眉頭。
鍾離修道:“跟着我下去,三代墊後。”
三代點了點頭,鍾離修淡然的鑽進了盜洞。
伊安拿下眼鏡隨手放在了口袋裡,然後也跟着鍾離修下了洞。
任黎看了眼嚴揚,嚴揚點點頭,任黎笑了一下鑽了進去。
墓底
鍾離修開着大功率照明器,講解道:“有的盜墓賊會將盜洞直接打到墓室,但是那樣在風水學上是破壞整個墓的格局的,會讓墓主人斷子絕孫,這個盜洞是我上次弄好的,我們現在位於墓道。”
任黎忍不住想笑,鍾離修的神情讓人有種錯覺——他們不是來盜墓而是來觀光旅遊的。
嚴揚頗有幽默感的說:“扶蘇應該是沒有子嗣的吧?”
任黎嘆了口氣,“扶蘇的老婆是大將軍王翦的孫女,他就算有子嗣也應該都被胡亥殺光了。”
任黎還想說什麼,可墓裡的一陣陰風成功的讓他閉上了嘴。
“怎麼會有風呢……?”任黎嚥了口口水,小聲的問道。
他們已經順着墓有了有十分鐘,盜洞早已被甩在身後,黝黑的地底只有幾個手電筒提供着光源。
伊安回頭似笑非笑的看着任黎,“你難道不知道話不能亂說麼?在人家的墓裡說人家的老婆孩子被殺光了……”
任黎一個哆嗦,再不敢亂說話,可那陣陰風依舊颳着。
走在最後的三代忍不住了,“鍾離先生,您看這風……”
鍾離修沒有理會三代,倒是嚴揚回答道:“這裡的通風做的蠻好。幾百年下來也能保持空氣流通。”
三代這才鬆了口氣,任黎知道自己被耍了敢怒不敢言的看着伊安。
伊安的背後彷彿長了一雙眼睛可以看到任黎的動作。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當沒有人說話時地底下就顯得格外安靜,衆人的一舉一動彷彿都被放大了很多倍,就連一腳踩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墓道一副沒有盡頭的樣子,讓任黎無端的想起了他和嚴揚在紋石村裡的墓時所遇到的“鬼打牆”,不過這次的帶路人是鍾離修,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可是,這墓道也太長了吧……
任黎忍不住擡頭往前看了看,這一看,就看出了問題。
由於墓道並不窄,任黎和嚴揚是並排走着的,他們的後面是三代,前面是伊安,伊安的前面則是鍾離修。
這個問題就出在,任黎看不見鍾離修了。
鍾離修拿着的是大功率照明器,他走在前面可爲是照亮了衆人前行的路,如果鍾離修不在的話墓道里絕對不可能這麼亮。可是現在,鍾離修確實不見了。
任黎看的真切,伊安的前面空無一人,可是伊安的前面就如同鍾離修在時一樣的亮。
這就如同是個死結,是個解不開的東西。
任黎膽子不小,他也不怕鬼,畢竟是天天和鬼魅打交道的人了,可他就怕身在墓裡的鬼。
說怕也不完全對,應該說是怯。這就好比兩個人打架,在我的地盤我自然不怕你,可是在你的地盤就不好說了。
任黎拉了拉嚴揚的手,示意他往前看。
嚴揚先是不明白怎麼回事,看了之後也發現了問題,他皺着眉拉過任黎的手,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你覺得前面的人還是伊安麼?】
任黎盯着伊安的背影看了良久,然後在嚴揚的手上畫了幾下。
【你覺得後面的人還是三代麼?】
嚴揚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笑,然後對着任黎做口型。
【你覺得,我還是嚴揚麼?】
任黎木着臉看着嚴揚,然後點了點頭。
嚴揚眉眼間滿是笑意,揉了揉任黎的頭,道:“也不知道還要有多久。”
任黎也開口,“就是,表哥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到啊?累死我了。”
嚴揚也不等“伊安”回答,公然和任黎調情道:“要不要我揹你,恩?”
任黎搖了搖頭,“要你背?算了吧,話說這墓道走的人真無聊。”
嚴揚道:“對了,你剛剛說的'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是什麼意思?”
任黎嘆了口氣,“扶蘇啊,歷史上有名的倒黴蛋,趙高李斯不是僞造秦始皇遺詔說要賜死他麼?他也不反抗,說了句'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就自殺了。”
嚴揚狀做理解的點了點頭,“我光知道他自殺了,到不知道他自殺前還說了這麼一句話。”
兩個人一唱一喝,好像絲毫沒有發現墓道里奇怪的地方一樣。
嚴揚又道:“哎,當初如果是扶蘇繼位的話說不定大秦帝國可以存在上幾百年,可惜了那麼一個鐵血的帝國只存在了幾十年。”
任黎呵呵一笑,“說的對,可以這個世界不存在什麼如果,真是可惜了。”
“你們是說,大秦只存在了幾十年就滅了?”
任黎嚴揚的身後傳來了一個不屬於三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