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結巴撿呆瓜,只能看不能巴

說起這光芒吧,簡臻也有些哭笑不得。小簡臻出生時,右腳腳底有一顆五角星胎記,指甲大小,但形狀卻分明的很。這也是簡家上下寵小簡臻的另一緣由。這第三重緣由就是,小簡臻年畫娃娃一樣,太招人稀罕了,誰還不是個顏控呢,古今皆不例外。

說起這顏值,就不得不提簡家老祖宗一條不成文的家規,就是簡家娶媳婦兒,只要滿足兩條就可,一是品行好,二是顏值高。品行好還好判斷,顏值高則有些邊界模糊了,所以睿智的老祖宗又說了,娶媳婦兒的簡家後輩相中媳婦兒之後,簡家其他人都表決顏值是否擔當,少數服從多數即可。所以,經過兩三代的努力,簡家男女老少的顏值平均值還真是村裡最高。而簡大山老爺子這一院,三個兒子以長子顏值最高,劍眉星目,鼻樑高挺,就是長年農活導致皮膚黝黑。簡臻氏作爲簡家長媳,當年老爺子和老太太千挑萬選,定了十里八鄉最水靈的孤女作兒媳婦,可想而知,小簡臻的顏值則低不到哪裡去了。

小簡臻挑着爹孃好的地方長,比如爹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閃着光芒一般,爹的鼻樑,顯得小臉兒輪廓鮮明,再比如孃的新月眉,溫婉靈然,孃的微笑脣和白皮膚,嗯,還有鵝蛋臉,小簡臻自創的。只是唯有一樣最是可惜,小簡臻三歲纔開口說話,長至五六歲了,說話還是不太利落。所以村裡熊孩子們會取笑小簡臻小結巴撿(簡)呆瓜,只能看不能巴。能巴是這裡的鄉言鄉語,是說姑娘家能幹的意思。小簡臻雖然癡傻了些,但還是本能感覺到了來自孩子團的惡意,所以平日裡要麼待在院子裡不出去,要麼自個兒跑山裡去找哥哥們,村裡老槐樹下她幾乎不去,會繞開熊孩子們跑走。爲此,簡老太太不知站在老槐樹下跳着腳叫罵了多少次,指桑罵槐的那種。簡老爺子平日裡不爭不搶那麼和氣的一人,這回卻是沒有壓下自家老婆子的叫罵,默認了似的。

小七哥被懲罰在柴房裡閉門思過了,還連帶晚飯不許吃。誰叫留在家裡待臻寶的他,午睡時候竟然睡沉了,沒及時注意小臻寶跑出去了呢。簡臻覺得內疚極了,她趁大傢伙在飯後收拾的當兒,握着半截煮地瓜摸進了柴房。

已經八歲多看起來卻不過六七歲模樣的瘦骨伶仃的小男孩正忙着,將柴房裡的粗柴細柴分邊整理,眉眼間沒有任何怨懟。

“七,哥,吃。”簡臻將還溫熱着的地瓜遞過去?“臻寶乖,七哥不餓。臻寶吃飽了嗎?”小男孩寵溺地摸摸小簡臻毛絨絨地小腦袋。簡臻:……這是傳說中的摸頭殺麼。有些尷尬中,又有點莫名暖。“吃。”簡臻“倔強地”堅持着。見狀,七小哥哥終究是接了過去,也明白小臻寶“偷摸着”過來其實是在簡家上下默許下過來的。要不然,作爲簡家上下的珍寶,哪有那麼容易悄默聲地幹啥呢。

簡臻看七小哥哥啃着地瓜,伸手往罩衣兜兜裡掏了掏:“蛇,泡,沒,毒。好,吃。”小七擡頭愣了下,經過明爺爺的確認,臻寶確實沒事。那麼,爲何村裡老人會殷切告誡後輩們蛇泡有毒,是蛇的食物呢。蛇能吃,不是因爲蛇有毒所以不懼怕有毒的果子,而是這果子沒毒?老人們說蛇泡有毒,有沒有可能是因爲蛇泡周圍經常有蛇,人去摘蛇的果子會被蛇咬,中毒而死?那如果摘蛇泡的時候,用樹枝多敲打呢,是不是就可以摘下果子,也多了一樣食物?

簡臻沒想到誤打誤撞,因爲一次蛇泡果子事件開啓了自家七小哥哥的思考之旅。看着眼睛裡光芒越來越亮的小男孩,簡臻納悶中,被小少年一把拉住小手:“臻寶,走,我們去見阿爺。”

待至堂屋,小七將之前猜想條理清晰地陳述之後:“阿爺,明天是不是可以讓哥哥們多摘些回來?”飯後收拾後,各房都自去燒水洗漱。伙房的大鍋燒不及,在等水的當兒也有院子裡晾曬的傢伙什兒要整理,東邊菜園子裡澆水鬆土追肥,有的是些零碎活兒幹。堂屋裡只有簡老爺子吧嗒吸着旱菸,整理着所剩不多的陳年菸葉子。簡老太太在裡屋就着還沒全黑下來的微光整理着老倆口晾曬好的衣裳。而堂屋另一側是收拾出來的一半作雜物房一半作書房,簡家長房次子簡樂正在挑燈夜讀,聞言也走了出來。

“阿爺,小七說的有道理。蛇泡兒山上山下田間地頭到處都是,但幾乎沒有人去採摘,都是老說法傳下來,吃了會中毒。但都是老人們傳下來的,也沒見有人真的因爲吃了蛇泡中毒過。待明兒早,臻寶沒什麼事兒的話,就讓小五小六多摘些回來,小八小九還小,萬一碰見蛇也反應不及。”才十歲左右的小少年,言語間已經有了不同於農家子弟氣息的風華,自信且從容。

簡老爺子吧嗒了一口旱菸,放下煙桿子,看了看自家不俗的孫兒們,又朝一進門就看着自家哥哥們發花癡的簡臻招了招手:“臻寶,哥哥們說的好不好啊?”“好。”沒有猶豫,趕緊點頭。“臻寶聽得懂哥哥們在說什麼嗎?”簡老爺子發現最近幾天小孫女好像精神了很多。以前大傢伙說話時,小糰子都在一旁默默玩些哥哥們整的玩具,現在則更多時候是仰着小腦袋認真聽着大夥兒說話,聽得可認真了,有時候小腦袋還一點一點的,好像真聽懂了似的。

“四,哥,七,哥,說,蛇,果,子,摘,回,吃。”簡臻儘量表達“清楚”一些,說完還仰着腦袋,扶着老爺子的膝蓋,一臉求表揚的樣兒。

“噗嗤。”簡老爺子還沒說什麼呢,一旁的讀書郎小四輕笑出聲,緊接着小七也忍俊不禁。

簡老爺子擡起粗燥的大手,摸了摸小臻寶的毛絨絨。看來,摸頭殺古今皆不例外,相比哥哥們的摸頭殺簡臻的些許不自然來說,簡老爺子的摸頭殺讓簡臻從靈魂深處涌上一股暖流。原來,祖孫的天倫之樂是這樣子的,暖洋洋,讓人想睡覺,然後也就真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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