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沒意見?不說話是麼意思呢。”這氣氛沉凝得,衆人都屏住了呼吸似的。並沒有種田文中那般,極品組合式家庭中,爭相恐後發言,深怕吃虧的心理。
簡臻想着,其實這纔是更真實的景象,某種程度上。表達反對,兄弟妯娌之間都不好看,後面還要不要相處了。表達同意,不說心底到底怎麼想,單這時候簡家二老的樣勢,可能是不喜的,拗着爹孃來也不是爲人子爲人媳乾的事兒。
說起來,利益相關也不相關,像簡老二說的那樣,兩個村各收各的,也相安無事。說相關呢,也就是這畢竟是簡家的來錢路子,就被這麼一哭一鬧就白白得了去,怎麼着也還是不舒服的。
“七小子,這法子是你試出來的,你來說說。不管怎麼說,阿爺都聽你的。”一直吧嗒着旱菸袋子的簡老爺子看大夥是真的不準備說什麼了,也瞭然。他的原意也是想着,以後這類親兄弟明算賬的事兒隨着日子越過越好肯定會多起來的,先讓衆人提前熟悉熟悉。
如果簡臻知道簡老爺子是這般想法,肯定又要冒星星眼了。她可是知道的,當好一個大家庭的掌舵者,可是太難了。
“阿爺,阿奶,我們家情況算是有些特殊,所以爹孃叔叔嬸嬸們可能沒意識到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今兒個我甄家舅舅也來要這個法子,明兒個我秋家舅舅也來要那個法子,我們如果有三個法子還好,如果沒有呢,給誰不給誰?難道爲了這個問題,我們自家人卻要開始亂起來嗎……”七小哥哥棒棒噠,簡臻小紅心已經飛過去了。
“七小子,這不是沒有三家嗎,所以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簡二嫂急急地打斷簡小七的話道。
“二嬸,就算沒有三家舅舅來要法子的情況,那也還是存在問題:如果今兒個香家舅舅要了一個法子,明兒個我們家有了新的來錢路子之後,是不是又來要呢?”七小哥哥言語間雖然還是稚嫩,但意思卻是表達到了。
“七小子,你這是在針對你香家舅舅麼?你二叔,你二嬸我平日裡對你不好麼?”簡二嫂聽到這裡,臉沉了下去。
“二嬸,你看,我們現在在這裡就已經開始爲了給不給這個法子的事兒鬧不愉快了。那就有可能明兒個爲了給不給第二個第三個法子而鬧不愉快。”簡小七說到這裡,也不對着簡二嬸了,而是走到進前一點的位置,使得自己的聲音能更清晰地傳達給衆人:“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們不答應香家舅舅的請求,而是怎麼答應。阿爺常告訴我們,無規矩不成方圓。我覺得,可以買賣方子,這樣雙方都你情我願就沒有許多爭端了。”
“七小子,別胡說了,親戚夥裡談錢傷感情。”簡二叔也沉下臉來呵斥道。
“二叔,二嬸,阿爺,阿奶,我倒是覺得七弟說的在道理。談錢傷感情,不談錢更傷感情。親兄弟還有明算賬一說,這親戚夥里長久下來,牽扯不清更容易親戚做不成成仇人。這樣發生的事兒十里八鄉的,還少麼。只是我們簡家老祖宗有嚴格家訓,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沒怎麼出現問題罷了。不過,說到這方子買賣,可以問問族裡族長爺爺,外面一般食料方子買賣多少錢,但我們按照親戚來說,只要七成就好。”
簡四哥很少在家人聚一起說這麼多話的,而且還說的這麼接地氣。簡臻覺得自己的小心心都有點不夠用了。
“四小子,你香家舅舅可沒錢,不正是沒錢纔想求着簡家嗎。”說到這裡,簡二嬸語氣幽怨中夾雜了一縷似有還無的怨氣。
“二嬸,所以我們纔是親戚呀。即使香家舅舅沒現錢買方子,我們簡家都會賣給他,而且比外面正規買方子價格低好幾成。所以,在契約中寫明,買方子的錢從每個月倒賣筍子的銀錢里扣就好。”簡小七接過話頭迅速總結,然後退了回去,告訴衆人他講完了。
“可……”簡二嬸還想說什麼,被簡老爺子的咳嗽聲打斷。
“嗯,事情到這裡就差不多了。七小子提的方法可行,具體章程等你爹孃和兄弟來了再說。老二媳婦,你要記住,靠人不如靠己,這是簡家老祖宗定下的家訓之一,你也好好琢磨琢磨。好了,大家今天都散了。”
簡二嬸回孃家後,把這事兒一說,引起了怎樣的不滿,又如何壓着不滿,隔了兩天再登門的,自是不必細說。倒是簡二嬸心裡,對大房,到底存了個疙瘩。
這第二次的筍子是和菜園子裡的菜還有簡老太太的雞蛋鴨蛋一起賣的,簡老大父子主要負責筍子集市上和貔貅酒樓售賣,簡老三父子主要負責集市上賣菜和給江府送菜,這次跟着去幫着“長見識”的是小六哥和臻寶。
簡臻這次決定“攛掇”着大夥兒吃餛燉兒,反正古代的美食她要一一嚐遍的。掙大錢總要花小錢的嘛,要不然延遲滿足太延遲了,渴望就消失了呀。
一行六人賣菜賣筍都很順利,得知今天帶來的四百斤筍子賣了一兩二錢,今天的蔬菜賣了八十多文。簡臻覺得大山老爺子真的很會教兒子,上次自家老爹再三婉拒了江府的賞錢,這次作爲小福妞的簡臻,跟着簡三叔去送菜,也是堅持拒收賞錢。
當然,小禮物還是可以的啦,比如上次的水果糖,這次的綠豆糕。老夫人又拉着她的小手手一問一答,聊了老半天。簡臻立刻小簡臻附體,各種呆萌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臨走不僅把她的小兜兜裝滿糕點,還爲了“不讓她爲難”,多帶了兩盒普通的綠豆糕。簡老三看老夫人吩咐下人給整的不是什麼幾兩銀子一盒的精緻糕點,也就安心地接受了。一味拒絕也是很失禮的行爲。
簡臻如願地吃到了夢寐以求滴古代版小餛燉,且又和賀小男神面對面。賀少年也是和舅舅一起集市上賣獵物,然後附近的小吃店吃點東西,所以遇到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兒了。
簡老大還記得上次賀家小哥送給自家閨女的香皂呢,堅持請餘獵戶兩人吃餛燉,餘獵戶也沒多拒絕,坦然受了。
往年餘獵戶不怎麼和村裡人來往,一是住的雖然也是村西頭,簡家院子起碼還是挨着黑水潭,東邊是簡二爺家,但隔着個黑水潭的距離後,對面遍是老張頭一家,然後都往東纔是村子的中心地帶。
也就是簡家住村西,也是正兒八經的西邊掉尾來着,但餘獵戶家則是往黑水潭上游走,也就是草溝子方向快到瀑布潭底下,靠山位置。
平日裡,餘獵戶經常進深山,有時候打到大的獵物,也就不經過村裡去鎮上賣,反而是走不經村路的繞山路去縣裡。所以經常不見餘獵戶,要麼在深山狩獵,要麼去縣城賣獵物。
餘獵戶的媳婦兒餘娘子因爲沒有兒女伴身,也沒有妯娌需要相處,所以平日裡餘獵戶進深山或去縣城,她也回孃家走走。
據說餘娘子的孃家是縣城外區的農戶,家境也不差,總是衣着乾淨整潔,人也溫婉有禮,就是和誰都和和氣氣,但卻沒幾個深交的媳婦子走動。
簡臻吃了六個小餛燉就吃不下了,哎,託大了。她有點不好意思的左瞄瞄,右瞄瞄,趁人不注意,偷偷扯了扯自家七小哥哥的袖子。七小哥哥照顧她最久,一個眼神兒他就能懂她的意思滴。
可惜這次失算了,簡小七彷彿沒注意到,沉浸在自己的美味中。其實簡小七是想給自家妹子一個小教訓,貪多嚼不爛。點餛燉的時候,他就提醒過要不她吃小碗的,免得肚子吃撐了,像上次那般難受。
可簡臻喜歡的是,大碗餛燉的壕感呀,誰知翻車來得猝不及防呢。於是她又扯了扯正埋頭苦吃的簡三哥,這個大胃王哥哥應該可以接她的碗的罷。
不料,簡三哥擡起頭,茫然地看了臻寶一眼:“臻寶還要餛燉呀?你這碗裡還沒吃完呢,吃完再和三哥說哈,三哥再給你叫。”
這是把她當豬嘛,這個豬頭三哥,不靠譜。簡臻憋得小臉蛋紅紅,她好想抓頭髮啊啊啊。
小星星:……笑得真跺腳,星主你被自己作哭了吧,哈哈哈。
一旁看戲看的歡樂的,還有我們的賀少年,他就想看看,這個時而狡黠,時而呆萌,時而乖寶寶,時而小精靈似的小丫頭,怎麼處理自己“製造”出來的問題。
“爹~”簡臻直接開啓簡單粗暴模式了哇,撒嬌奶音一起,然後手捧大碗,委屈巴巴看向自己的老父親。
果然,雖然老父親不像七小哥哥那樣細心陪伴,但父女心性是相通滴呀。老父親秒懂,話不多說,直接操起簡臻的碗碗,倒進了他的大碗,留了點湯:“喝兩口原湯,消消食。”
簡臻笑眯眯,乖巧點腦袋,可樂極了。
一旁看戲的某少年:……轉折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