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面面相覷的嘀咕了起來,紛紛猜測究竟發生何事。
然而,並無人承認。
“既然無人承認,本官只好自己找出來了。”康緒威嚴的掃了眼一衆村民,轉身向保甲問道:“河頭村有多少漁夫?”
保甲忙低首回道:“回大人,本村因臨近洛水,靠水吃水,村中勞力有八成以上都是漁夫。”
康緒點了下頭,淡然的道:“讓所有漁夫出列。”
保甲雖不明所以,但依舊按照他之所說,讓村中漁夫全部站了出來。
康緒粗略的數了下,約有數十人之多。
那些漁夫也不知康緒爲何讓他們站出來,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起來。
“近十天未曾打漁者後退十步。”康緒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道。
幾名漁夫立即後退了起來。
“五天未打漁者後退三步。”康緒接着道。
衆人感到很是莫名其妙,但縣令大人之命,他們又不敢不從,只得跟着他的命令行事。
這次後退之人,較之上次多了十多個,剩下已不足十人未動。
康緒看着那未動的十人,摸着下巴,忽然換了種問法:“你們當中超過兩天沒有打漁的,站出來。”
那些人更加納悶起來,紛紛在心裡猜測,這縣令大人莫不是將我們當猴耍?
心中雖有些不爽,但他們依舊還是聽命行事。
щщщ⊙ t tkan⊙ Сo
這次站出來的只有三人,其中一人則是周阿六。
康緒看着那幾人,嘴角微微上翹,他一指餘下兩人,厲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犯了案子竟還敢裝傻充愣,企圖矇混過關,來人,給我捆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衆人有些猝不及防,站在康緒跟前的兩名漁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名衙役猶如餓虎撲食般給撲倒在地。
“大人,這……這是何故?”保甲愣愣地道。
“這二人與命案有關,本官要將他們拿回衙門,詳加審理。”康緒淡淡地道。
“他們與命案有關?大人,這從何說起啊?”保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滿臉疑惑地問道。
那二人則跪在地上。連聲大叫冤枉。
“冤枉?那本官就讓你們心服口服。”康緒冷哼了一聲,道:“三天前。你二人前去捕魚,在捕魚期間,你們從河裡撈出一具女屍。然而,你們並沒有前去報官,而是心生歹意,打起了屍體的主意,你們將屍體拖至岸邊,搜刮走了屍體上的首飾珠寶,而後再次將屍體扔進了河裡。本官可有說錯?”
那二人身體輕微的發起抖來,兩人沒有承認,而是大叫道:“大老爺,冤枉啊!小的只是普通漁夫,怎敢行此缺德之事?冤枉啊大老爺!”
“哼,事到如今,你們竟還想抵賴?來人。將證物呈上!”康緒劍眉一挑,威嚴的高喝了一聲。
當即,一名衙役拿着證物袋走了過來,將證物袋裡的半片漁網放在了他們面前。
“你們用漁網打撈屍體,在拖拽屍體的過程中,卻不小心將漁網撕裂。只要將這片漁網,與你們所用之網進行比較,結果如何自然知曉。事到如今,你們還想抵賴不成?”康緒盯着兩人,沉聲喝道。
兩名漁夫額頭上滲出冷汗,他們身體不斷髮抖。
“你們竊取死者財物,已是不敬之舉。更見屍不報,反而再次拋屍,此舉已觸犯了大唐律法,你們可知這是何罪名?”康緒厲聲喝道。
聽聞觸犯了律法,兩名漁夫哪裡還敢抵賴,頓時拼命的磕頭,惶恐地道:“大老爺饒命,小的承認大老爺所說,可小的們真的不知這會觸犯律法,望大老爺開恩啊!”
保甲見兩人承認,心中不覺詫異,他實在不明白,康緒是如何在這麼多人中找出他們兩人的。
“大人,您怎麼知道他們兩人打撈屍體,而非其他人呢?”保甲小心翼翼地問道。
康緒淡淡地道:“本官起先也並不知曉,究竟是何人打撈了屍體,不過經過方纔的篩選之後,結果就一目瞭然。陶昭雪死亡至今不過三天,屍體在昨天被發現,但是在發現之前卻是在河頭村下游,有過屍體存留的痕跡。本官根據漁網斷定屍體必然被人打撈過,而本官在驗屍時,在陶昭雪身上並沒有找到任何值錢之物,結合斷裂的漁網,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定是有人在打撈屍體時,弄走了屍體上的首飾。”
“可是大人,那天打漁之人尚有七八人,您如何確定是他們兩人啊?”保甲始終想不通這個問題。
“陶昭雪乃陶家千金,身上所佩戴的首飾自然價值不菲,這兩人在洗劫屍體之後,發了一筆橫財,自是不願再去捕魚,受那風吹日曬之苦。”
保甲恍然大悟,他總算明白爲何康緒最後會讓,五天之內打過漁,但近兩天卻沒有出船之人站出來了。
“本官可有說錯?”康緒盯着兩名漁夫,質問道。
兩名漁夫早已是冷汗涔涔,他們連連點頭:“大老爺說的一點也沒錯,正如大老爺所說那般。”
“既然如此,還不快從實招來!竟然連死人身上的財物都不放過,本村的臉面都給你們丟盡了!”保甲怒聲喝道。
兩名漁夫苦着臉,近乎苦求般地道:“大老爺饒命,小的願意全招,都是我二人心生貪念才招惹出這番是非。三天前,我們出船打漁,碰巧遇到周阿六拿着一枚玉佩,我二人見那玉佩玲瓏剔透,似乎值不少錢,便向他詢問從何處弄來。他道,那玉佩是他打漁時所撈出來的。我二人幫人撈過沉船,一眼就看出那玉佩乃新沉入水,想到還可能會有其他寶物,便順着周阿六所說之處進行打撈,不曾想竟在村尾撈出了一具女屍。”
說到這裡,那漁夫縮了下脖子,他嚥了口唾沫,接着道:“當時,我二人嚇了一跳,本想着前去報官,但見到屍體上所戴金銀首飾,頓時升起了貪念。心想,反正此人已死,不如搜了她的首飾,再將其沉入河底。如此一來我二人既發了筆橫財,還不會惹上麻煩。於是我二人便將屍體拖至岸邊,搜了首飾之後,將屍體再次扔進了河裡,不曾想這一切竟被大老爺識破,大老爺目光如炬,萬望大老爺開恩吶!”
康緒摸着下巴,他認真的聽着兩名漁夫的訴說。
直到兩人說完,他才沉吟道:“你們撈出屍體時,屍體情況如何?”
“屍體被麻繩所捆,下面還墜着巨石,我們猜測,可能是村尾下游河牀較低,這才使得屍體從上游村頭滾到了下游村尾。”那漁夫不敢撒謊,老老實實的回道。
“既然屍體被麻繩所捆,你二人爲何要將麻繩割斷?”康緒臉色嚴肅的問道。
“回大老爺話,我二人雖說貪財,但搜刮死者財物,畢竟心中有愧。便想着不如割斷麻繩,扔掉巨石,讓屍體隨波逐流,或許能夠被人發現,這樣我二人良心上尚且好受一些。”那漁夫嘆了口氣,很是誠懇的說道。
康緒詫異地掃了他們一眼,心道,這兩人竟還有這等心思。
不過,也多虧了兩人割斷了墜着屍體的巨石,否則陶昭雪的屍體只怕會永沉河底,餵了魚蝦了。
“你二人雖心有不軌,但好在良心未泯,本官就放過爾等一馬,將搜到的所有首飾全部交出,日後莫要再妄生貪念,再有此事,必將嚴懲不怠!”
說着,康緒揮了揮手,命人將兩人放開。
“多謝大老爺開恩,我二人以後絕不敢再生貪念,多謝大老爺!”
“多謝大老爺!”
兩人對着康緒猛磕了幾個頭後,才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
康緒轉身看向周阿六,周阿六見狀頓時嚇得渾身直髮抖,想到昨日自己剛捱過板子,他的屁股就一陣鑽心的疼痛。
“周阿六,本官問你,他們所說可是如實?”康緒問道。
“是,是事實。”周阿六顫兢兢的回道。
“本官問你,你從何處撈出的玉佩?”康緒沉聲問道。
周阿六縮着脖子,道:“回大老爺,是在村頭上游。”
“帶本官前去。”
周阿六點頭應是,忙站了起來,在頭前帶路。
康緒揹着雙手,邊走邊沉思,松獅犬則搖頭晃腦地跟着他,不斷的蹦跳着,似乎心情不錯。
結合兩名漁夫的供述,以及章合璧,周阿六的說法,他目前可以確定屍體的拋屍處就在河頭村附近。
如今,整個命案猶如籠罩在一團迷霧之中,有關兇手的線索少之又少,康緒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到拋屍處,再從拋屍處尋找線索。
周阿六帶着衆人來到了村頭上游,上游靠近岸邊的地方,生長着一片蘆葦。
“大人,我發現玉佩之處,就在這片蘆葦前方兩丈的河流之中。”周阿六指着蘆葦後的河面,恭敬地說道。
康緒眯着眼睛看去,稀稀落落的蘆葦之後,則是一片浩渺水域。
“此處水深如何?”康緒問道。
“回大人,此處有丈許深度,且此處河牀頗爲陡峭。”周阿六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