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孟同眯着眼睛,長長的吸了口氣,臉上竟出現一絲坦然。
“大人所說,我全部認罪。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在我死後,可以將我與玄真葬在一起。”呂孟同兇殘暴虐的眼中,難得地浮現出了一抹溫柔。
李滄海看着他,點頭道:“本官答應你。”
聽到李滄海的話,呂孟同嘴角頓時揚起一絲欣慰的微笑。
自辰時開堂,至午時,經歷兩個時辰的審理,攪動正陽城的命案終於真相大白。
午時三刻,呂孟同被帶上了法場。
依舊是那個法場,不同的人,卻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王不全如此,呂孟同亦是如此。
監斬臺上,李滄海捏着手中令牌,心中無限感慨。
不管是王不全,還是呂孟同,他們都是利慾薰心,才走到這般下場。
可在這期間,又有多少像常琳、陶昭雪那樣的無辜之人受害?
殺了一個王不全,或者呂孟同似乎解決不了問題。
但,這並不妨礙他堅持心中正義,反而讓他更加堅定自己所走的道路。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隨着李滄海手中令牌落地,劊子手鋒利的鬼頭大砍刀,自空中迅速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刀過,頭落。
呂孟同帶着一抹笑意,結束了自己一身的罪孽。
“青天大老爺!”
“青天大老爺!”
“青天大老爺!”
……
不知何人開了個頭,法場周圍的百姓紛紛齊聲喊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李滄海就是天神下凡,是來拯救他們的神仙。
“大人替小女報了仇,這份恩德老夫無以爲報,請大人受老夫一拜!”隨着一同前來監斬的陶悠然,在看到害死自己女兒的兇手伏法之後,老淚縱橫的對着李滄海跪拜道。
李滄海忙扶住他,道:“陶公快快請起,此乃本官份內之事。倒是陶公,還望節哀順變。”
陶悠然擦了擦眼淚,說道:“大人放心,老夫還頂的住。自從上次被大人訓斥之後。老夫就認識到了己身之錯。老夫已經決定收冬梅爲義女,以後她便是老夫的女兒。”
李滄海略感詫異地看了陶悠然,又看了看冬梅,微微點頭道:“冬梅,望你日後能夠如你家小姐那般好生孝順陶公。如此你家小姐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
冬梅忙跪在地上,哭道:“奴婢謹遵大人教誨。奴婢蒙老爺不棄,收爲義女,自當視老爺夫人爲親生爹孃……奴婢會帶着小姐的那份孝心,一起孝敬老爺夫人。”
陶悠然彎腰將冬梅扶起,老淚縱橫地道:“好孩子,快快起來,以後不要再以奴婢自稱,你現在是我陶家的大小姐了啊。”
看着陶悠然與冬梅,李滄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欣慰。
陶昭雪之死對陶氏夫婦來說。必然是個很大的打擊,好在冬梅自幼在陶府長大,也算是陶氏夫婦的半個女兒,如今又收了她爲義女,對他們來說,也算是種安慰。
“今晚老夫要在家中設宴,以回報大人恩情,還望大人勿要推辭啊。”陶悠然對着李滄海道。
李滄海擡頭看了看天,一臉歉然地道:“陶公盛情,本官理應赴宴。不過。這是本官最後一天穿這官服了。日落之前,本官就要返回洛陽。”
陶悠然聽到他說最後一天穿這官服,頓時有些吃驚:“難道大人要辭官不成?”
狄晴嘻嘻一笑,插話道:“滄海如今已是大理寺正卿。自然不能一直待在正陽,這是他最後一次穿縣令官服。”
陶悠然等人驚訝的合不攏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紛紛對着李滄海恭賀起來。
“本官此次前來,就是爲了將陶昭雪一案真相公諸於世,如今案件已了。本官需要立即趕回洛陽。新任正陽縣令,不久之後就會到來。”李滄海說道。
陶悠然嘆了口氣,說道:“只怕正陽的百姓,不願放大人離去啊!”
李滄海淡然一笑,道:“陶公無需擔心,本官會自行離去,只要不驚擾到百姓即可。”
行刑臺上,小五在幾名衙役的幫助下,將屍首分離的呂孟同擡上木架。
“大人,呂孟同的屍體已經裝殮,如今該當如何?”小五上前問道。
“本官答應過他,要將他與玄真葬在一起,便遂了他的心願吧。”李滄海深深地道。
小五點了點頭,隨即帶着衙役離開了法場。
“滄海,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要回去洛陽?”狄晴問道。
李滄海眯着眼睛,意味深長地道:“再等一等。走,回縣衙收拾東西。”
回到縣衙,李滄海便開始張羅衆人收拾東西。
花花是要帶走的,花家老夫婦決定留在正陽,而小虎則要跟着張懸命回到秦嶺。
除此之外,還有粉兒,她也被張懸命帶回秦嶺,進行醫治。
粉兒是樑修交待給他的,他答應過樑修,要治好粉兒,而張懸命醫術精湛,跟着他回秦嶺,說不定能夠將粉兒治癒,這是李滄海很願意看到的。
臨別之時,花花和小虎還相互約定,以後長大了要一起行俠仗義。
這是近來,李滄海在一幕幕陰謀之中,所看到的最爲溫馨的一幕。
縣衙花堂,李滄海端着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茶水灑在衣領上也不自知,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腿上放着的花名冊之上。
自從得到花名冊,李滄海還沒有仔細看過,這翻看之下,李滄海才知道‘逆鱗玄武’滲入朝廷的勢力是何等驚人。
霧隱道人當時說大唐近乎三分之一的官員皆爲他們所用,原本李滄海只當是誇大之詞,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霧隱道人所言非虛。
大唐自上而下,或直接或間接與‘逆鱗玄武’的官員,有百人之多!
可以說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查起來,整個大唐的官場就要徹底的進行清洗。
如今的大唐已是風雨飄搖,對官場進行大規模清洗顯然不太可能,那樣只會使天下變的更加混亂。
李滄海想來想去也沒有個好主意,索性甩了甩腦袋,不再去想。
除了諸多官員之外,花名冊上還記錄着‘逆鱗玄武’各個堂口的位置,以及每個堂口的情況。
從花名冊看來,‘逆鱗玄武’絕非普通組織,他們有自己的產業,或經商,或跑鏢,每年固定上交錢財,用以支持造反之大計。
“能將如此大的組織經營的有條不紊,這個麟主確實能力非凡!”李滄海將茶水一飲而盡,忍不住稱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