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這不快到幕後準備開演!”老漢瞪了她一眼。
“哎,好嘞!”凝香開朗的應了一聲,隨後便走到了幕後準備了起來。
“噹噹噹~”
幾聲鑼響,頓時吸引了一些圍觀之人。
老漢咳嗽了幾聲,對着衆人拱手道:“各位長安城的父老鄉親,小老兒姓陳,乃是這陳家班的班主。我陳家班乃是以表演皮影戲爲生,初到京城,爲大家獻上一出皮影戲。各位鄉親,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快要過年了,權當圖個熱鬧!”
“班主,這次咱們演哪段?”跟着老漢的年輕男子問道。
陳老漢笑呵呵地道:“諸位長安城的父老鄉親見多識廣,想必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皮影戲。可咱陳家班偏要與衆不同,別人演過的咱不演,要演就演沒見過的!今兒個,咱們就給諸位鄉親演一個新故事!”
“你們有什麼新故事?趕緊的開始吧!俺最喜歡聽故事了!”
“是啊!是啊!多久沒看過皮影戲了,沒想到今天給撞到了!”
人羣之中有人迫不及待地叫道。
陳老漢捋了下鬍鬚,呵呵笑道:“好嘞,那現在就開始演出!”
隨着一聲鑼響,皮影戲正式開始。
只見布幕上,先是出現一處宅院剪影,接着便是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看起來似乎是這家主人。
“老爺姓張單字遠,家住再來富貴園。家有良田千萬傾,妻妾成羣樂無邊。”
隨着聲音,布幕上的皮影做出誇張的東征,甚是惟妙惟肖。
“唉,老爺我家財萬貫,可近來卻遇到一件煩心事。要說爲何煩心,卻是說來話長。”
伴隨着鑼鼓聲,那皮影接着說道:“老爺我新娶了一房侍妾,想要給侍妾在莊園旁邊新蓋一間閣樓,可那塊風水寶地,卻是一個貧賤佃戶所有。老爺我若拿錢來買,倒也能夠買到手,但如此一來,老爺我豈不是掉了身份?唔,老爺我要細細思量思量,看看如何能夠不花一個銅板將這風水寶地弄到手。嘿嘿嘿。”
隨着一陣陰笑之聲,開始變幻起了場景。
一處農田的剪影,兩名身材矮小的稚童。
“姐姐,餓……。”男童咬着手指。
女童拍了拍男童,道:“弟弟乖,等爹孃回來就有吃的了。”
“餓……嗚嗚!”男童似乎餓的狠了,放聲大哭起來。
女童慌忙安慰男童,可男童依舊哭個不停。
過了好一會兒,女童好像想起了什麼,忙指着田地,興奮地道:“弟弟,我們去田地裡找田螺吃吧!”
聽到有吃的,男童立刻停止了哭聲,和女童手拉手跑進了田地裡,抓起田螺吃了起來。
……
場景一幕幕的變幻,圍觀之人也越來越多。
場景再次回到張家大院。
張遠坐在椅子上,男童和女童跪在地上。
“我問你,你可是偷吃了老爺家的大白鵝?”張遠問道。
“沒有……我們沒有吃鵝……。”女童聲音發抖。
“哼,沒吃老爺家的鵝,爲何老爺家的鵝不見了?小子,你說說看,你中午吃的又是什麼?”張遠甩了下衣袖,對男童厲聲喝問道。
男童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他近乎哭喊地道:“我……我……。”
可是,那張遠卻沒有給男童繼續說話的機會,他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獰笑道:“鵝?鵝?果然是這樣,老爺我就知道是你偷吃了鵝!來人,將這賊小子送去官府,老爺我要他給鵝償命!啊哈哈哈!”
看到這裡,人羣之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怒罵。
“這張遠分明就是故意找茬,那孩子不過說了聲‘我’,竟然被他扭曲成鵝?”
“他孃的,這姓張的太不是東西了!爲了得到土地,竟然冤枉一個孩子?”
“依我看,這故事還沒完,咱們接着看!”
……
場景再次變化,背景變成了一座祠堂。
祠堂前有幾許圍觀之人,而剪影除了男童,女童之外,還有一名婦人。
那婦人先是對着衆人行禮,再對着祠堂跪拜,哭道:“諸位鄉親,張家老爺冤枉我兒偷鵝,糊塗昏官收了賄,民婦有冤難伸,今在祖廟求神靈作主!我這兒若是真偷了張家大鵝,死不足惜!若是被冤枉,求神靈給民婦伸冤啊!”
那婦人說完,竟提起刀一刀剖開了男童的肚腹!
圍觀之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叫。
“天可憐見!小兒腹內只有螺肉,並無鵝肉,小婦人冤枉啊!”
一聲冤枉,那婦人竟提刀自刎。
鮮血,彷彿隔着布幕噴灑了出來。
那淒厲的喊聲,在衆人耳邊不斷迴盪。
林小妹直勾勾地盯着布幕,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此時竟流出了兩行血淚!
這出皮影戲,她最爲熟悉不過,這齣戲分明就是根據她之遭遇而編出來的。
曾經經歷過的一幕幕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林小妹心如刀絞。
她爬在桌面上,爲了不讓自己哭出來,她死死的咬着手臂,以至於手臂上咬出深深的傷痕,鮮血順着她那白嫩的手臂滑落,而她卻毫無反應。
“孃的!看不下去了!這張遠簡直禽獸不如!要是讓老子遇到,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嗚嗚……可憐的小妹,娘和弟弟死在她面前,真不知道她該如何生活?”
“爲何這世間總有這許多不公?林家遭此冤屈,難道就無處伸冤不成?”
……
故事還在繼續,終於,再來鎮來了一名大官,在聽到林家的遭遇之後,便爲其伸冤,併成功的將張遠捉拿歸案。
然而,令衆人沒有想到的是,那位大官並沒有處死張遠,甚至沒有讓他坐牢。
“班主,你這什麼破故事?你給我說說,爲何張遠沒有受到懲罰?”圍觀百姓之中,有人不滿的大叫道。
“這位看官有所不知,據說是張遠立了功,將功折罪,是以纔沒有關押他。”班主放下二胡,長嘆道。
“哼,這張遠如此可惡,立了什麼功,能抵消他這一身罪孽?我看就是那當官的收了姓張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