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洛的手臂上還有傷,這幾天每天都在用藥,恢復的很快。
只是校醫的水平真的很差,那道傷疤橫在他的手臂上,難看的很。
“陸先生沒有可待我。”韓洛從地上起來,抓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他忽然擡手摸了摸顧傾的外套,“看來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你應該乖乖待在家裡的。”
外套上微微有着溼氣,陪着她來的人肯定盡心護着她。可是就這樣,她的外衣上還是沾了水汽,這就說明雨下的真的很大。
“跟陸莫封說的話差不多。”顧傾看了看只有一張牀的地下室,又說道:“他沒有苛待你,可也沒有怎麼優待你。”
韓洛拍了拍她的頭,一笑,“顧傾,我是階下囚,不是座上賓,這已經算好的了。”
“陸莫封讓你答應他什麼條件?”顧傾扭頭看他。
韓洛靠在牆壁上,半晌才說道:“讓我回美國,永遠不再見你。”
顧傾瞧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她沒問韓洛爲什麼沒答應,因爲有些事情一旦說出來,就永遠無法收回去了。
韓洛不承認自己是韓揚,她先前還心裡責怪他。她等了他這麼多年,想知道他是否平安,是否安康。可是卻等來他一句,他不是韓揚,心裡的失落與難過是難以言喻的。
可是聽伊蓮娜說了一點事情,顧傾就決定等着他願意說的時候,再說好了。
“走吧。”顧傾擡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語氣輕快。
韓洛一愣,“去哪裡?”
“當然是離開這裡。”顧傾過去握住他的手,不理會他詫異的樣子,拉着他往外走。
門外守着兩個保鏢,他們伸手攔住顧傾跟韓洛,公事公辦的說道:“小姐,沒有少爺的吩咐,誰也不能帶走他。”
“是嗎?”顧傾語調輕飄飄的,她鬆開韓洛的手,慢吞吞的往後退。
兩個保鏢警惕的看着她,似乎覺得下一秒顧傾就會拿出什麼殺傷性武器。
可是他們只看到顧傾眨了眨眼睛,然後頸側一痛,兩個人就昏了過去。
“不過。”顧傾豎了豎大姆指,“力道精確。”
用掌側擊打頸側會壓迫頸動脈附近的迷走神經,導致人的快速昏厥。電視劇裡常常演的畫面,也不全是騙人的。不過得經過訓練,不然太輕了沒用,太重了會劈死人。
像韓洛這樣的,簡單有效,快速直接相當不容易。
“顧傾,你放我走,陸先生會怎麼想。”韓洛跟在她的身邊,兩個人快速的往外走。
顧傾的腳步微微一頓,輕聲說道:“他想要殺你,爲什麼不想想我到時候該怎麼辦。”
伊蓮娜臨走前在她耳邊說的話,HelpLuo。救救洛,陸莫封的心有多狠,顧傾再清楚不過了。她去求他,又或者做些別的事情,都不如直接放了韓洛來得實在。
一出門就被外面的冷雨撲在了身上,顧傾戴上了帽子,拉着韓洛,“往這邊走。”
他們兩個迅速的行動着,不然到時候被發現了,走都走不成。
顧傾走到了房間的窗戶底下,從地上拿起一個防水的大揹包,抓出一件大外套丟給韓洛,“穿上,咱們得快一點。”
等到陸莫封回來,被抓住的話,那纔是死定了。
韓洛套上衣服,把揹包背在身上,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兩個人一言不發,顧傾打開手電筒,調暗了光,兩個人冒着雨走。
莊園很大,顧傾帶着韓洛抄小路走,走了將近半個小時,顧傾扒拉了一下樹,從其中的一個間隙擠過去。
外面的路上停着一輛吉普,“顧傾,在這兒!”
王銘降下窗戶,緊張的喊道:“快上車!”
韓洛跟顧傾上了後座,王銘深吸一口氣,發動車子往外走。他下午接到顧傾電話的時候,真被她嚇到了,一邊開車一邊說道:“顧傾,你到時候怎麼跟你男朋友解釋?”
那位陸先生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物,王銘開着車上山的時候,都被這一座莊園驚到了。這樣低調的富貴,在整個北城都是屈指可數的。
“該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顧傾從包裡拿出手機,然後發了一條信息,就掰了電池,把手機丟出了窗外。
新的手機上按着GPS,陸莫封很快的就能查到她的行蹤。
“你還真是心大。”王銘嘆了口氣,又從後視鏡看了看韓洛。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韓洛,最近幾天總從趙菲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這位學計算機的學長,還真沒有趙菲口中的,陽光帥氣,一堆亂七八糟的詞彙。
第一眼看過去,感覺韓洛很沉,他坐在後座上,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隨時迎戰的階段,手輕輕的搭在邊上,彷彿隨時都準備好了要保護顧傾。
唉,顧傾招惹的每一個男人都不簡單啊。
王銘一路開車去了火車站,“顧傾,你家陸先生要是來找我怎麼辦?”
“他要是找你麻煩,你就說我回來之後,一定哭給他看。”顧傾跳下車去,跟韓洛一起隨着人潮進了火車站,很快的就被淹沒在了人羣中。
北城的火車站永遠都是那麼多的人,韓洛緊緊的握着顧傾的手,防止兩個人走散了。
中途有個小偷撞上來要摸韓洛的包,韓洛忽然扭頭看向那個小偷,小偷訕訕的一笑,也就走開了。
顧傾看了一會,找一個黃牛買了兩張黃牛票。
“去江城?”韓洛看了眼票上的地址,問了一句。
“不去,到中途就下車。”顧傾看了看票上的站點,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說道。
江城太大了,越大的地方陸莫封越容易找人。她陪着韓洛走一陣子,然後再回來。先讓陸莫封知道知道厲害,等他態度變化了以後,再讓韓洛回來。否則陸莫封發起火來,到時候韓洛無論如何也是活不成的。
“顧傾!”韓洛忽然低喝一聲,猛地把顧傾抓到懷裡,狠狠地擰住一個低個子的男人。
低個子的男人手上一吃痛,叮的一聲,他手上的刀子就丟在了地上。
這一下子驚動了很多人,邊上的有個女人嚇得臉色都白了,尖叫着,“救命啊,殺人了!”
顧傾一皺眉,戴上了帽子,拉着韓洛迅速的跑了進去檢票通道,等上了火車才鬆了一口氣。
找到了座位坐下之後,顧傾低聲說道:“那個人是衝着我來的嗎?”
韓洛思索了一下,“應該不是,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在這麼人羣密集的地方下手,也不怕認錯人,顯然是有備而來的。當時刀子是衝着顧傾去的,動手的人大概也沒想到,在那麼吵嚷擁擠的環境中,韓洛的反應會有那麼快,幾乎是那人拿出刀的一瞬間,他就察覺了,這份警惕性的確是很恐怖。
顧傾一開始懷疑是馮五的人,可是如果馮五想抓她的話,也是綁架她去幫他堅定文物,何必要殺他。再說了他忌憚陸莫封,躲着還來不及,怎麼會主動找上門來。
左思右想,她都想不到是誰。
“別想了,睡一會兒吧,今天你夠緊張的了。”韓洛看着皺着眉的樣子,點了點她的眉心。
顧傾靠在座位上,沒再說話。
火車上的環境很糟糕,到處都是人,吵吵嚷嚷的,過道上站滿了人,味道也夠複雜的。
她四處看了看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坐火車,你呢?”
“坐過幾次了。”韓洛看着她的臉色有點白,知道是凍到她了。
顧傾在北城這幾年,雖然到處打工賺錢,其實沒有實實在在受過苦。這樣坐着擁擠的火車,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頭一次。
她看着窗外,黑壓壓的,全是雨水,想着陸莫封。
等他回去之後,發現她帶着韓洛跑了,還不知道會怎麼生氣。估計氣的想殺了韓洛,然後揍她一頓,把她關在房間裡一輩子。
……
王銘開着那輛借來的吉普,還沒動呢,窗戶就被敲了敲。
他的心咯噔一聲,降下了窗戶,就看到外面站着一個長相溫和的男人,在對他微笑着說道:“王先生把。”
王銘咬牙,知道對方肯定是陸先生的人,他立馬說道:“我不知道顧傾去哪兒了,你別問我。”
銀光看着他的反應,笑了笑,卻不說話。
“顧傾說了,你們要是爲難我,等她回來之後,就哭給陸先生看。”王銘心裡緊張的要命,這纔想起顧傾說的話。
“王先生路上小心。”銀光有禮的說了一句,就離開了。
王銘靠在座位上,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悄悄地看過去,看到銀光走上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心想着,這人特意過來一趟,該不會就是想聽聽顧傾留了什麼話吧。
銀光坐在副駕駛上,將王銘剛剛說過的話,轉達了一番。
陸莫封的手裡拿着一款白色的手機,被顧傾扔到車外淋了半天的雨,性能卻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他開了機,看着上面的屏保,表情冷然。
回來之後嗎?顧傾,你這算是安慰,還是承諾。
屏保上的照片是一隻被託在掌心的小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