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知真相的時候,心裡有點失落。要真在警局留過案底,那倒是好事情了,起碼知道她以前是誰了。
估計女警官也是憋得厲害,跟她噼裡啪啦的吐槽了一堆,說話的速度比竹筒倒豆子還快。
林美鳳被關進去的第一天,就開始用各種五花八門的語言問候顧傾,以及她家的所有女性跟祖宗十八代。
語言豐富的程度,簡直想讓人錄下來。將來跟人對罵的時候,絕對不會輸、
警員警告了幾次沒定用,又不能對她用刑,久而久之的就隨她去了。
本來想着這位累了就會休息會兒,結果呢,她簡直是戰鬥機中的奇葩。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是在罵顧傾。
女警員講到這裡,忽然發現了一個邏輯問題,好奇的問道:“既然她是你阿姨,爲什麼還問候你全家女性。”
這樣的話,不是連劉美鳳她自己跟她老媽都罵了個遍嗎?
顧傾無力了,只能說道:“我跟她沒有血緣關係。”
這位警官的八卦之心真是熊熊燃燒,這樣的資質不去做娛樂記者都可惜了。
在激情澎湃的描述林美鳳奇葩史的時候,還有空整理思緒抓Bug。
“原來是這樣啊。”女警官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的說道:“剛剛我還在想,你怎麼會勾引林美鳳的兒子。”
要說林美鳳那樣的女人,教出的兒子也不會怎麼樣。
剛剛瞧見這姑娘,眉目清潤,氣質清華。看起來不像那種不入流的人,要是真的是林美鳳的侄女,那就可惜了。
一個好女孩,有那樣的親戚,自己的名譽先毀了一半了。
顧傾自動忽略了警官眼中的可惜之色,這種目光她都見過無數次了。
“她胡說八道的,嫌棄我沒有幫她出錢。”關於這一點她必須堅定的解釋清楚“我弟弟是個好孩子,警官請您別想歪了。”
女警官也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可能太過了,嘆息道:“你別介意啊,我可能說的多了一點。”
顧傾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她知道這位警官沒什麼惡意,但是她對這種同情真的毫無感覺。
念高中的時候,也有同學偶然得知過她跟林美鳳的關係,當着她的面兒對她一陣可憐。
結果一轉眼的時間,學校裡的人都說她阿姨是出來賣的,連帶着她的名聲都壞了,就連男生跟她說一句話,都有好多人竊竊私語,彷彿她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鬧到最後,居然連老師都找她談話了,絮絮叨叨的鋪墊了一堆,最後勸她千萬別因爲一些誘惑,毀了自己。
謠言止於智者,可生活中大部分都是蠢人。所以流言蜚語加諸在人的身上,纔像利箭一樣的傷人。
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她聽了三年,早就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
“你這小姑娘也不容易啊。”女警官對顧傾清者自清的態度挺稱讚嘆的。
顧傾終於聽到了想要的話,“走吧,我帶你去見林美鳳。”
終於能結束了,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女警官的八卦功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這麼大的一個房間裡,到處都回蕩着她氣勢如虹的聲音。
顧傾出門之後,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確定自己沒有失聰。
探視室在專門的房間,顧傾跟着女警官七拐八拐的才走到。
“劉美鳳已經在裡面了。”女警官幫她推開門,小聲說道:“她要是再罵你,你就狠狠罵回去。就算揍她也沒事,我們就當沒看見。”
真可算是大大的破例了,看來這段時間,警官的耳朵被劉美鳳荼毒太深了。
顧傾寫過了警官的好意,走了進去。
劉美鳳應該是等了有一段時間了,正一臉的不耐煩呢。
見到她走進來,立馬冷嘲熱諷道:“還沒當上少奶奶呢,架子倒是不小,居然讓老孃乾等着。就你那點本事,就別妄想嫁入豪門了。”
這個小賤人,居然有男人心甘情願的爲她擋刀子。而且看那個男人的穿着,一定不是普通人。
她想了這麼久,對顧傾是又恨又嫉妒。年輕就是好,隨隨便便扔出點甜頭去,就有男人願意爲她肝腦塗地。
這樣的好事情,她年輕的時候,也是經歷過的。
“我要是真嫁入豪門,你會不會氣的吐血。”顧傾拉開椅子坐下,笑眯眯的說道:
“本來我還想着今天來有沒有必要的,現在看看簡直太有必要了。能把你氣到五官都變形了,我覺得十分開心。”
劉美鳳立馬摸了摸自己的臉,抓住顧傾的手急切的說道:“快,給我一把鏡子!”
這些日子在這裡,她吃不好也睡不好的。拘留所從來都不提供鏡子,怕關押的人自殺。
劉美鳳已經好久沒看過自己的臉了,聽到顧傾那麼說。她的心裡一陣驚恐,就怕自己的臉真的不能看了。
“我出門不帶鏡子。”顧傾甩開她的手,對她的側重點相當無語。
她算是明白了,跟劉美鳳對陣。什麼髒話都不用說,只要說她又老又醜,直接就能把她氣死。
自古只見英雄遲暮,不許美人白頭。
年輕時候越美的女人,大概對歲月的流逝跟容貌的變化,越敏感。一朵花的凋零都讓人心生感嘆,美人的凋謝的確是一種遺憾。
不過像劉美鳳這樣的,簡直是病態了。
劉美鳳又是一陣嫉妒,扭曲的說道:“你當然不用帶鏡子了,年輕就是資本。你別以爲自己現在有多好看,老孃年輕的時候,比你好看一千倍。就是運道不好,嫁了一個短命鬼。”
“我倒是很好奇,當初陳叔叔也不是很有錢。你那麼愛慕虛榮,爲什麼會嫁給她。”顧傾忍不住問道,這麼些年了。聽劉美鳳總是罵人,倒是很少提起陳叔叔。
忽然聽她提到了,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
“別給我提那個挨千刀的,要不是他說他爸爸是……”劉美鳳說到這裡忽然住嘴,像是觸碰到了什麼禁忌的地方,死死地抿着嘴不在吭氣了。
依照劉美鳳的性格,如果陳叔叔真的一窮二白的話,她是不可能嫁給陳叔叔的。
顧傾仔細回憶了一下,陳子昂倒是提過幾次他父親。他說小時候他們住的不是現在的筒子樓,房子相當不錯的。
陳子昂說他六歲左右陳叔叔去世的,劉美鳳沒有經濟收入。生活日漸拮据她就賣了房子,帶着陳子昂到了老城區的筒子樓。
“你怎麼不說了,陳叔叔怎麼了?”顧傾看着她不自在的樣子,總覺得能挖出一點什麼消息。
“是不是跟爺爺有關係,陳子昂說過。爺爺是在陳叔叔去世後纔出現的,而且以你的脾氣,竟然不敢去找爺爺的麻煩,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她仔細的觀察着劉美鳳的神色,發現自己說起爺爺時。她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躲閃着,當人們聽到自己畏懼的事物,身體總會下意識的將內心的不安表現出來。
倒是發生過什麼事情,讓劉美鳳這麼怕爺爺。
劉美鳳似乎想擡手攏攏頭髮,可是手上的銬子很礙事。她不屑的說道:“別想套我的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還是清楚的。”
活到這個歲數了,她經歷過的事情不算少了。再怎麼犯渾,也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她一個小市民能碰的。
顧傾身子往後輕輕一靠,看着劉美鳳若有所思的想着。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警覺,這更說明她知道些什麼東西。
“看什麼看。”劉美鳳撇撇嘴,不懷好意的說道:“顧傾,你是不是想從我這裡打聽你以前的事情?”
她可是知道顧傾十六歲之前的記憶都沒有了,這事兒聽着都邪乎。好端端的一個人,以前的事情居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以前光看電視裡面演戲,有失憶這種事情,顧傾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
劉美鳳忽然就想起來,第一次見顧傾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估計還沒到十七歲,她買菜回來,就看到一個俏麗的小女孩兒站在樓門口。
穿着一條嫩黃色的裙子,容貌很美,皮膚白皙瑩透。普通人家的水,哪裡能養出這樣的女孩兒。
她安安靜靜的站着,看起來就像電視裡走出來的公主。
後來她才知道是老爺子的孫女兒,來這邊住的,林美鳳是一句不敢反駁就讓住下了。
顧傾好一會兒沒說話,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慢慢的說道:“你知道什麼。”
“不管我知道不知道,都不能說。”劉美鳳故意嘲諷的說道:“你不是找了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嗎,讓他幫你查查不就得了。”
不能說,還是根本就在故弄玄虛。
顧傾不想去探究什麼,她淡淡的說道:“今天來只是想跟你說,你要想陳子昂堂堂正正的做人。以後有個好前途,就別再去打擾他了。”
這些話彷彿是戳中了林美鳳的痛處,她臉色大變,聲音尖銳的喊道:“小賤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有我在,難道我兒子就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了嗎。要不是有你挑撥離間,我兒子怎麼好端端的會離家出走。”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似乎還不覺得解氣,更加放肆了,“你都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還敢教我兒子。指不定你是怎麼生出來的,別是你媽偷漢子……”
啪……
顧傾刷的一下站起來,狠狠地一個耳光就扇了上去。林美鳳的臉立馬就腫起來,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個小婊子,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