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該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饒是銀光一向淡定,但是這個時候也有點心慌了。
萬一真的想起了什麼,那事情可都糟糕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家少爺,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陸莫封瞧了一眼顧傾,就知道她在詐唬銀光。
他的寶寶聰明的很,尤其是心裡沒底的時候,詐唬人的神情永遠跟真的似的。
這麼多年了,銀光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每次跟顧傾對陣,總會慌神。
“銀光自小跟我在國外長大。”陸莫封不急不緩的說道:“你沒那個機會見他的。”
顧傾哼了一聲,冷笑道:“怎麼着,陸先生忽然就願意跟我說話了。你不是要冷戰嗎?來呀,咱們誰怕誰!”
“小刺蝟。”陸莫封擡手聊了聊她的髮絲,沒再說什麼。
這幅壞脾氣,真是他給寵出來的。
“我就是寬以待己,嚴於對你!”顧傾愈發的不講理了,蠻橫的說道:“以後別管是什麼淩小姐王小姐的,不許你跟他們親親我我的。”
剛剛凌雅菲居然還怕在陸莫封的肩膀上哭,如果不是這個老男人默許的話,借她十個膽子,她靠近陸莫封試試。
可是顧小刺蝟啊,你也不想想。爲什麼待旁人都是疏離有度的,偏偏跟陸莫封在一起之後,這脾氣是一天比一天的嬌慣了。
往日裡誰要是不理會顧傾了,她絕對立馬斷個乾乾淨淨的,不耐煩那些糾糾纏纏的事情。
可是今天呢,就鼻子不是鼻子的,處處跟陸莫封找茬,很明顯的是醋大了。
一旁的銀光總聽着這個驕縱的語氣有點耳熟,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還真想起一點端倪了。
小姐十歲那會兒性格最爲孤僻,而且喜怒不定,很難捉摸。
當時少爺身邊有個緋聞女友,有一次那個女人仗着有幾分背、景纏着少爺。
小姐瞧見了,直接給那個女人的腿上來了一槍。
嘖,這麼說來,小姐這些年的脾氣,真是收斂了不少。
“陸莫封,你難道不覺得應該跟我說說,凌雅菲來找你做什麼嗎?”顧傾擺出興師問罪的架勢,“瓜田李下,孤男寡女,我很難不聯想到什麼。”
銀光強忍着笑意,找了個藉口就退下了。
莫里斯奉上茶點,露出一個極爲欣慰的笑容,跟銀光一起悄悄地出去了。
熱騰騰的紅茶,飄着嫋嫋的熱氣。
顧傾此刻心情很不爽,她捧着杯子,小心的抿了一口茶水。決定先緩和緩和自己的心情,在跟陸莫封通知進行戰鬥。
陸莫封站在一旁,看着顧傾蔥白的手指,貼在紅色的雕花杯子上,透着一種難言的旖旎。
上次在一起的時候,她的手軟軟的搭在他的胸口,無力的想要抓着什麼。最懊惱的時候,抓着他的頭髮咬他。
在情事上受不得一點的苦,對她總得忍耐萬分,最後才能嚐到甜頭。
“陸叔叔……”顧傾的手指輕輕地在杯壁上劃了一下,半眯着看向陸莫封,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很容易讓人誤會。”
“抱歉,我在想你動情的樣子,實在很美。”陸莫封的目光在顧傾的臉頰上轉了一圈,淡淡的飄向了別處。
顧傾臉色漲紅,憋出一句,“我謝謝你的誇獎。”
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陸莫封這種男人,能把調情的話說的風輕雲淡。真是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事情,讓他想入非非。
那邊的莫里斯跟銀光湊在一起,兩個人臉上的笑容都帶着一點欣慰。
“小姐今天這脾氣,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樣。”莫里斯追憶一般的概嘆一聲,“初見她那會兒,冷冰冰的像個東方瓷娃娃似的。”
銀光笑道:“我初見小姐的時候說我叫銀光,小姐難得的開口說話,問我的哥哥是不是叫金光。”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會兒小姐開口同他說了好幾句話,把少爺高興壞了。結果一轉身的功夫,就把他打發出去了,明顯的是在吃他的醋。
……
顧傾慢慢悠悠的喝完了一整杯熱茶,整個人都舒坦過了。
她用餘光瞄了瞄陸莫封,那人正坐在對面,抱着一本厚厚的書翻看着。
半天都沒搭理她,真是反常的很。如果不是太相信陸莫封,她都覺得陸先生要藍杏出牆了。
“陸先生,過幾天我要跟着老頭子去盜墓,一星期之後纔會回來。”
顧傾這個時候氣勢十足,仰着精緻的小下巴,百分的女王範兒,“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把心愛的姑娘寵的無法不無天吧。
讓她驕縱着,驕傲着,嬌笑着吧。
這樣的話,整個世界,她只能投入你一個人的懷抱。
陸莫封忍不住勾了勾脣,抑制住嘴邊蕩起的笑容,低頭翻着書淡然的說道:“顧傾,祝你一路順風。”
額,就這樣一句?!
顧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要去外地一週的時間啊,陸叔叔居然就跟她說一句一路順風?
她的陸叔叔該不會被什麼人附身了吧!
情況發展的方向,似乎沒有按照她的劇本走,這個問題
“那,那好吧。”顧傾有點彆扭的說道:“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儘量每天給你電話。”
“嗯,我會的。”陸莫封的聲音很淡泊,足夠譜寫一首田園詩了。
顧傾下意識的蹙了蹙眉,跟他說了句再見。
出門的時候故意走的很慢,卻沒有聽到陸莫封挽留的聲音,只有莫里斯在前叫了司機過來。
她坐着車子,看着外面倒退的風景,終於明白了從剛剛開始,那種不自在的,彆扭的心情是怎麼樣的了。
是陸莫封的態度,他的態度變了。
三年前,她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是什麼樣的呢,顧傾從記憶裡翻找着。
她有心思仔細打量這個男人,是在初夜的第三天。
午睡過後,她起身,看到陸莫封坐在牀邊看書。
他的姿態優雅帶着清冷的矜貴氣質,歲月留給他男人的沉穩與睿智。
這是個強大到無可挑剔的男人,他很淡泊,也很無情。
他冷冷的講着電話,說,讓她去死好了。
那個時候她在想,這個世上,有什麼值得這個男人在乎的。
三年後,陸莫封強勢的逼迫她,深情繾綣的樣子,讓顧傾產生了一種錯覺——這個男人的血也許是熱的。
所以,是錯覺啊。
顧傾輕輕地在窗戶上磕了磕腦袋,她真是讓陸莫封慣壞了,忽然變得這樣疏離,都讓她難以招架了。
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結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陸莫封根本就沒接招。
顧傾氣哼哼的想着,等她盜墓回來,再跟陸莫封好好算賬。
可是此刻的顧傾卻沒意識到,她心已經靠近陸莫封了。
愛是寬容,卻也是佔有。
當她對陸莫封有了佔有慾的時候,愛字已經書寫了一半。
“以退爲進。”
陸莫封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
……
傍晚的時候,韓洛回自己在學校一旁的單身公寓。
他開門進去,看到一個女人搖晃着紅酒杯,坐在沙發上。
韓洛蹙了蹙眉,不耐煩的說道:“Delia,你可真是陰魂不散!”
Delia抿了一口酒,嬌笑着說道:“怎麼,嫌我煩了嗎?洛,你的時間可不多了,打算什麼時候動手呢。”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韓洛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美其名曰Delia是來幫助他的,其實根本就是個監視器。做什麼事她都要指手畫腳的,拿個雞毛當令箭。
“可是隻有你早日完成任務,我才能交差啊。”Delia纖細的手指撫摸着晶瑩的杯子,試探的說道:“那位顧小姐的確是美人兒,你要是顧念舊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韓洛輕蔑的說道:“Delia,我的脾氣可是不怎麼好。下次在這樣猜測我,小心你那纖細的脖子不小心斷掉了。”
Delia表情有點微妙的變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她連忙討好的笑道:“洛,何必這樣無情呢,我也是爲了你好啊。”
韓洛沒再搭理她,摔上門進了自己的臥室。
他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貼在胸口,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上天從來都不是悲憫的,它喜好看着蒼生掙扎,所以他如今才落到了這樣泥濘的境地。
就像是落入了沼澤地,掙扎與不掙扎,都會被收割掉性命。
如果有個人能伸出手,救他於危難之中,該多好。
最絕望的時候,他這樣想。
可是當有人伸出手了,他卻覺得,也許死在那一刻更好。
人生總是處在不斷矛盾中,所以才這麼痛苦吧。
韓洛仰躺在地板上,眼前一片黑暗。
……
顧傾第二天上學精神不濟,走在學校裡的時候,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昨晚又做惡夢了,從夢中驚醒的時候,趴在窗口看了一整晚的星星。
哼,都是陸莫封影響到了她的心情,不然的話她怎麼會做惡夢。
“顧傾!”韓洛看到一輛疾馳的自行車從一邊衝出來,幾乎要跟顧傾撞上了,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衝過去將她護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