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靜賴,唯有瑩瑩的光芒在閃爍。
如同夜空中的星子般,靈氣環繞在雲軟軟四周。
眼前出現了一道明亮的光芒,但周圍瀰漫着霧,這使前方似乎看不到盡頭。
隱約浮現熟悉的身影,雲軟軟緩緩地睜開眼睛,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而煙霧也逐漸消散。
等光芒散去後一個可人兒的身影出現。
雲軟軟有些生疏地伸展手臂,然後將手掌攤開,只見原先軟肥的小手,變得纖長,春蔥玉指如蘭花。見此,雲軟軟莞爾一笑。
等到雲軟軟真實看清自己的容顏時,臉上不禁浮上一朵紅雲,雲軟軟將手指輕輕地觸上鏡面,裡面的人影亦是如此。
指尖微涼,雲軟軟縮回纖纖玉手。
雲亥欣喜地看着雲軟軟,細細地打量一番,然後撫着雲軟軟的小臉,欣喜地說:“我家軟軟真好看。”
與雲亥相比,這是另外的一種內斂的美。從頭髮絲到腳無一處不精緻,一身白衣簡單勾勒出輪廓,純淨的眼眸如同山間小鹿。
妖的一生漫長,生活中值得銘記的歲月卻也短暫,起碼這一刻,對於雲軟軟的一生而言,這是一個極爲重要的時刻。雲亥提議說,重新幫雲軟軟取一個名字。當時雲函瞎取了一個名字,得到了軟軟的同意,現在看來,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任由孩子們胡鬧呢?雲亥還是很想親自幫雲軟軟取個名字。
模模糊糊的印象裡,當她還是一隻小狐狸,這是他幫她去的名字,她很珍惜,也很喜歡,於是,雲軟軟擡起小臉拒絕了雲亥的提議,只說這名字用慣了。
雲亥只好作罷。
還有一個人,雲軟軟想要告訴他這個消息,於是告別衆人,匆忙地回去。
“晟……哥哥,在嗎?”
沒有迴應。
雲軟軟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
幾日後,雲崗帶着一些丹藥,前來看望雲軟軟。雲軟軟謝過雲崗,一旁的雲山有些遲疑地問:“軟軟,你知道,雲函最近怎麼了嗎?”
“六哥哥怎麼樣了?”雲軟軟問道。
“他總是三天兩頭向凡間跑。”雲山解釋說,“神色看上去不太好。”
“還有,他上次想要偷我的丹藥,被我逮到了,之前也有過,不過是些美容丹,可這次是用於治病的。”雲崗接着補充,“我們問話,他也不說。”
輕顰着眉頭,雲軟軟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後對雲山,雲崗說道:“大哥二哥,我大概知道些,不過還需要去凡間一趟才能確定。”
凡間,藥,這些讓雲軟軟想到了一個人,上次見過面的柳姐姐。
雲山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此事就麻煩軟軟了。”
雲軟軟搖搖頭,笑着說:“不麻煩的。”
恰好自己也無所事事,也聯繫不到蒼晟,雲軟軟心中不免有些牽掛與擔心。
雲軟軟憑着印象來到柳府,此時正值八月,風蕭瑟,莫名有種衰敗之感,不想上次那麼生機勃勃。當來到柳瀲黛的閨房時,雲軟軟有些無措地看着眼前的畫面,距離她修煉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可是柳瀲黛的身子卻更差了,悶聲咳了幾下,柳瀲黛便咳出了血,而云函似乎見慣了這樣的場景,熟練地扶着女子,喂她喝水涮口,然後又將手帕弄溼,擦去女子嘴角的血跡,接着又端藥喂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眼前的畫面,讓雲軟軟心中酸澀,莫名想哭,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柳姐姐的身子……
弱弱的哭聲自然沒有逃過雲函的耳朵,雲函一把抓住雲軟軟。
雲軟軟去除隱身,然後淚眼汪汪地喊了一聲六哥哥。
原來小丫頭已經修煉結束了呀,成了一個大美人,只是現在白淨的小臉上都是淚水,讓人不免心疼,雲函兇巴巴地說:“不許哭了。”
嗯,用鼻音拖出一個聲音,雲軟軟攥着袖擺,擦着小臉。
柳瀲黛發出微弱的聲響,詢問雲函發生了什麼,雲函領着雲軟軟來到柳瀲黛牀旁,對着柳瀲黛說道:“這是軟軟。”
與其他妖不同的是,雲軟軟有着半顆靈力充沛的內丹,並不需要耗費多大的力氣就能獲得其他妖多倍的效果,所以蒼晟在與雲軟軟“授課”時,主要針對理論知識方面。雲軟軟曾看過一本醫書,學藝雖然不精,還是有所收穫,於是雲軟軟看了一眼柳瀲黛的神色後,便暗自爲柳瀲黛輸送了一些純淨的靈力,做完這些後,雲軟軟乖巧地問:“柳姐姐你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柳瀲黛能夠感覺到身體內部涌上一股氣息,溫和地撫平了隱約的痛,讓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國色天香,形容的便應當是雲軟軟這般姿色的女子。柳瀲黛誇讚道:“軟軟真好看。”
猝不及防被人誇,雲軟軟不免有些羞澀。雲函“嫌棄”地說道:“好看什麼?那麼醜。”雲軟軟鼓着腮幫,不肯說話。
也因着這番戲弄,氣氛活躍了不少,雲函注意到,柳瀲黛現在的心情很是愉悅。
見此,雲函想到了讓柳瀲黛心情愉悅的方法了,於是再接再厲地說:“軟軟啊,你長的和蒼晟的審美恰好相反。”
聽到這句話,之前所有的一腔熱情彷彿被冷水撲滅,雲軟軟都不想再搭理雲函了。
柳瀲黛整個人精神都好了許多,也起了想要幫雲軟軟打扮一番的念頭,柳瀲黛看着雲軟軟愈發心動,溫柔地詢問:“軟軟,我想幫你打扮一番,可以嗎?”
沒等雲軟軟回答,雲函率先說:“確實,這丫頭穿得太過素淨了,纔多大點,就穿這些衣服。”
柳瀲黛瞪了雲函一眼,有了夥伴的雲軟軟對着雲函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對着柳瀲黛乖巧地說:“柳姐姐,那就麻煩你了。”
正是中午,天氣變得有些暖和。
雲軟軟雖然看上去很瘦,不過還有的肉一點也沒有落下,整個人都是軟的。柳瀲黛忍不住輕輕捏了捏雲軟軟的臉頰,已經把柳瀲黛當作嫂子看待的雲軟軟撒嬌躲過。柳瀲黛春夏新定製的衣服對於雲軟軟而言,略微大了一些,不過以此卻起了意外的效果,整個人更顯嬌小。
雲軟軟綢緞般的烏髮分散成兩部分,上面挽成一個髮髻,下面的髮絲則柔順地披散。衣服是件對襟襦裙,淡橙色的長裙看上去十分明媚,讓人想要將此與溫暖掛鉤,再配上白色銀紋繡百蝶度花的上衣,雲軟軟配合地拿起圓扇,在東窗邊眉眼彎彎的一笑,剎那間,柳瀲黛覺得青蔥的樹變成了花綴枝頭。
雲函被攆了出去,閒來無事,來回走動。
不知過了多久,柳瀲黛推開房門,對雲函柔柔一笑,說:“可以了。”
雲函進門便看見,好看的像畫裡走出來的人,一時間感慨真是人靠衣裝,現在看雲軟軟,雲函覺得順眼極了。
東窗處,陽光照了進來,柳瀲黛壓抑住想要咳嗽的衝動,只是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人。雲函注意到了柳瀲黛的視線後,降低了聲音,柔聲詢問:“你怎麼不換一套?”
覺得自己多餘的雲軟軟有點想要溜走,還特別想去找蒼晟。
柳瀲黛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等到七夕,我們一起去街上逛逛吧,如何?”
離七夕沒有幾天了,兄妹倆點點頭。特別是雲函,還是蠻期待與柳瀲黛獨處遊玩,於是心中暗暗地想,把雲軟軟安置好後,自己帶着柳瀲黛去玩。
當然最佳人選是蒼晟,可蒼晟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擾。一時間,竟也思索不出什麼合適的人或妖。
蒼晟這邊,正在追捕趁機逃脫的豹妖。原先通過裡應外合一舉拿下了企圖造反的豹王,可是其中豹族的中心人物逃了,日後反撲則會很是麻煩。同時,蒼晟選拔出幾個可靠人選暫時接管豹族的事務。
在妖族之中,此番大的舉動,除了起威懾作用之外,還有一些負面影響,所以蒼晟又需要適當去某些族裡溝通。
等到事情處理差不多時,蒼晟這才注意到銅鏡有了反應,在長期的疲倦中,聽到雲軟軟聲音那一刻,恰如久旱逢甘露。
只是,蒼晟也注意到,小姑娘的聲音與以前相比,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以前的聲音,總帶着一股奶味兒,整個人都軟軟糯糯的,讓人喜愛。現在的聲音,像銀鈴般清脆悅耳,也像泉流般沁人心脾,都好聽。
問雲函關於蒼晟的事,雲函總是之乎者也,不肯告訴她蒼晟在哪裡?做什麼?雲軟軟只能守着銅鏡,許多天過去了,總歸等到了蒼晟。
蒼晟率先說道:“軟軟真厲害。”
雲軟軟整個腦袋埋在臂彎間,帶着點委屈勁兒悶聲說道:“晟哥哥,我想你了。”
這是一個始料未及的回答,卻也是一個令人喜悅的回答。蒼晟一時沒有作聲,過了一會才略帶嘶啞地說:“我也是。”我也想你了。
原本,蒼晟想要通過銅鏡看雲軟軟現在的模樣,雲軟軟始終不肯答應,只說:“七夕節如果晟哥哥也去,就可以看到我了。”
看來這個七夕節,蒼晟必須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