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朗收到快馬加鞭的消息,得知柳瀲黛的死訊。上官雲朗深表遺憾,柳瀲黛不過也是柳丞相爭權奪利的犧牲品,在一定程度上,他與柳瀲黛區別不大。此時上官雲朗的心情就如同被撫平的皺紙,心裡始終留下痕跡,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這個一面之緣的無辜女子好好地活着。
皇帝的暗旨緊隨其後,有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安慰,更有一個君對臣的命令,不可被情緒影響了大局。
前來送旨的李公公是皇后一派安插在皇帝身邊的人,作爲可能會威脅到太子的皇位的人,九皇子自然暗地裡不受皇后待見。李公公說完皇帝的旨意後,又暗自斜視着上官雲朗,貶低地說:“皇后娘娘還叫小的帶句話,別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即便心有不滿,上官雲朗依舊謙遜有禮地回答:“自然不會,李公公大可叫娘娘放心。”
李公公細細打量了一番上官雲朗,見上官雲朗表情無異後,李公公這才放心離開,心中暗自說道這九皇子倒是一個識相省事的,只是這膝蓋怎麼突然那麼疼。
待人羣散去,上官雲朗看着角落裡待着的齊川。換上女裝的第二日,想盡法子的齊川如願換回男裝,上官雲朗對此深表可惜。
看着正在玩弄着石子的齊川,上官雲朗用傷心的語氣說:“怎麼,都不打算安慰我一下嗎?”
齊川冷漠無情的說:“九皇子心性堅韌,無需齊川多言。”關於上官雲朗讓自己穿女裝的這件事,齊川始終耿耿於懷,卻見不得他在太監面前忍氣吞聲的模樣。
上官雲朗攬住齊川,手圈住齊川,腦袋擱置在齊川肩頭說:“別忘了,我是你主子,現在你主子命令你不許動。”
齊川握緊拳頭不說話,顫動的肩膀告訴上官雲朗現在齊川的情緒很是暴躁,上官雲朗暗自輕笑,心情好了些許。
上官雲朗接着說道:“齊川,要不我命你去清月坊學幾隻舞?”
齊川悶悶地說了句:“殿下,我錯了。”齊川沒有做錯什麼,上官雲朗也不管齊川是否真做錯了,只說了句:“哦,知道錯就行。”
上官雲朗起身,拍拍齊川的肩膀吩咐說:“走吧,我們也需要快點把手頭的事情處理,然後回京城。”
齊川點了點頭。
這次回去,估計朝廷形勢又會有所變動。柳瀲黛的去世,意味着九皇子失去了柳丞相的助力。
這段時期,上官雲朗化名爲羅波,揮金如土,先是買了一套豪宅,然後又是明目張膽向縣令送金銀珠寶,這招果然引起了商人的注意,經過不斷地錯探,鹽商逐漸放鬆了警惕,開始與上官雲浪結交,誰會和錢過不去呢?鹽商想要拓寬進財的路徑,而這從京城而來的商人便成了他們的合適人選,上官雲朗也憑藉着自己對工農商的理解,讓鹽商們刮目相看,敬佩不已。
卻也有人除外。
朱富貴雖然是個俗人,目光卻不短淺,他一面與上官雲朗保持表面上的友好關係,另一方面又暗中派人監視上官雲朗一行人,無意間與太子一派的人取得聯繫,太子以朱富貴的家人性命爲要挾,逼迫朱富貴參與暗殺九皇子的計劃。
朱富貴沒想到因爲自己的心眼,在無意間捲入皇室之爭。爲了家人的性命,朱富貴只能被迫接受。
齊川注意到朱富貴看上官雲朗的眼神有所不同,沒有其他人對財富的那種慾望,反而是一種無奈。所以齊川待在上官雲朗的身邊,一直留意着朱富貴的動態。
當宴會上的人開始飲酒時,齊川與朱富貴的眼神正好對上,朱富貴眼神閃躲,虛虛地擦拭額頭的汗。站在上官雲朗旁的齊川直接用腳踹了上官雲朗。
這力度不輕的一腳,上官雲朗險些不能握住酒杯,收到齊川傳遞的信息,上官雲朗皺着眉頭,然後故作暢快喝酒,其實是把酒撒在自己的袖上。
宴會過半,上官雲朗的衣袖已經在滴酒了,實在受不了這種感覺,上官雲朗想要儘早結束,於是恍惚地撐起身子想要敬酒,結果一下子不勝酒力地跌倒在地。
周圍的商人取笑說:“羅兄弟,你這酒量在道上混可不行啊。”
離得最近那個商豪蹲下,用力地拍了拍上官雲朗的臉,俊俏的臉一會便有了紅印。在上官雲朗假裝倒下的瞬間,齊川不想被上官雲朗壓到腳,於是後撤了幾步。見有人在拍打上官雲朗的臉蛋,想到那小心眼的傢伙指定是要報復自己的,於是齊川並沒有上前阻攔。
若是離得近,或許能發現,上官雲朗緊繃着的手指在與地板抗衡,以此來控制表情。若是齊川在身邊,上官雲朗真想不管不顧地“撲”上去。
齊川不忘留意着朱富貴,見朱富貴坐立難安,卻始終沒有其他舉動,這讓齊川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看來羅兄弟醉的厲害,身上都是酒味。”拍打上官雲朗臉的商人說道,“連衣服上都是酒呢。”
“什麼?”
“中計了!”
……
上官雲朗備感無奈,原本想通過裝酒醉裝暈拖延時間等官兵來逮捕這羣貪商,結果沒想到有那麼位熱心善良的人給打破了計劃。
上官雲朗一個翻滾,躲過來人的攻擊,然後與齊川配合打算先出去。
齊川看着朱富貴突然離開,然後涌入一羣黑衣蒙面人。齊川對上官雲朗說:“殿下,一會有機會你先走。”
上官雲朗小聲嗯了一聲,卻沒有明確表明態度。
兩人背靠背交叉進行作戰,黑衣刺客佔數量優勢,不斷消耗着兩人的體力。
上官雲朗心裡估計着時間,聽着門外的動靜,暗數三二一後終於等到官兵突破大門,將黑衣刺客圍住。
“呼,剛好。”
黑衣刺客大部分逃走了,其餘的服毒自盡,這是上官雲朗已經預料到的結果。上官雲朗在新縣令面前擺出一副虛弱的神態,想讓齊川趕緊扶着自己去沐浴。
新縣令心中暗自感嘆,九皇子真是智勇雙全,用欽佩的眼神看着上官雲朗。
上官雲朗假意咳嗽,虛弱地說:“就勞煩縣令需要審問他們了,本王身子不適,不然定要陪縣令查個清楚。”
“殿下,查問清楚這些是屬下應該做的事情,還請殿下注重身子。”
“嗯,多謝縣令關心,本王心領了。”
這新縣令的人選卻也花了上官雲朗一番心思,既要能幹,又要有勢。羅忠大將軍的兄弟雖然沒有職位,可這親屬關係可以作爲背後的職稱,所以羅忠將軍的侄兒子便被他大材小用,挖來做縣令。
“齊川,要不是剛纔那幾個刺客服毒了,被我抓住的話,我可以讓他們體驗一番生不如死的感覺。”上官雲朗接着說道,“齊川,你說爲什麼那麼多人想要我死,想要看着別人死呢?”
柳小姐去世的消息還是有些刺激到上官雲朗,或許在上官雲朗心裡,以爲是和自己訂婚,所以柳瀲黛纔會被人迫害。
齊川一字一句地安慰說:”是,你最厲害了,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對手。還有,除了很多人想要你死之外,還有很多人想要你活着。”
用什麼東西敲打着心臟,上官雲朗認真地看着齊川,忍不住用手撫摸着齊川的臉,卻突然停頓,然後說:“蓮花清香,倒是想吃蓮花羹了,去準備吧。”
“對了,別忘了,朱富貴肯定有問題。”剛纔的慌亂一閃而過,齊川眼神清明的說。
“嗯,早看出來來了,我的腿還疼呢。”上官雲朗兇惡地說,“齊川,下次再那麼不知輕重,小心我把你的腿給打斷。”
“齊川知錯,還望殿下責罰。”齊川不慌不亂地右膝下跪,冷靜地回答。
“我沐浴結束後,就想吃到溫度合適、口感最佳的蓮花羹,不要弄錯時間。”上官雲朗甩甩衣袖,感覺酒都要乾了,於是抓緊時間去清洗。
“諾。”
齊川先去採摘蓮花、蓮子,然後到廚房裡尋來紅棗,進行燉煮。這紅棗蓮子蓮花羹特別滋養,好像還挺適合上官雲朗的。
周圍瀰漫着水蒸氣,上官雲朗起身穿好乾淨的衣服,感覺整個人都爽利了不少。
上官雲朗呼喚:“齊川。”
齊川在門口等候,聽到上官雲朗的聲音後,摸了下碗的溫度,感覺剛好合適,就端了進去。
沒有帶丫鬟出門,上官雲朗溼漉漉的長髮滴着水,齊川有些頭疼。上官雲朗嚐了下味道,對齊川問道:“你做的?”
齊川點了點頭,然後試探說:“殿下,需要我喚丫鬟來幫你處理頭髮嗎?”
上官雲朗微仰下巴說:”這不就有個現成的,就你了。”
於是,上官雲朗一邊品嚐着清淡的蓮花羹,一邊享受着齊川的服務。
至於處理商販一事,不過是起殺雞儆猴作用,後續還需要羅縣令去處理。
臨走前,上官雲朗整理好衣冠前去拜訪羅縣令,謙謙有禮地說:“朝廷對揚州的事件十分重視,也多虧有了羅縣令這樣的英才,繼承了羅將軍忠心報國。”
羅縣令深受鼓舞,也將自己的認知的利害關係一一向上官雲朗講解,上官雲朗聽後說:“羅縣令,此事無需擔憂,我會留下一人協助縣令,此人甚聰慧。另外你拿着我的信物,如有困難,向我求助。”
“下官遵旨。”羅縣令撩起袍子,半跪的姿勢接過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