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越被提爲刑律司的官員沒有多久,騰城的城主便是差人送了一封信給夜晟。上面的字數不少,但是中心思想卻是隻有一個。
那便是投誠。
鳳無霜與夜晟都是有些沒有想到,他們知道許燁的膽子小並且貪生怕死,但是許燁身後的人乃是在大魏皇宮都還有一席之地的人。那樣的人夜晟雖是並不懼怕,但是對於許燁來說確實算得上是一個噩夢了。
而在鳳無霜與夜晟兩人得到了另外的一個消息之後,他們纔是明白過來這騰城的城主爲何會突然投誠。原因無他,只不過是因爲騰城的城主換了一個人罷了。
知道了前因後果的兩人也就沒了那麼多的顧忌,自然,這個顧忌指的是大魏皇室那邊。畢竟對於許凌這麼一個能夠親手殺了自己父親的人,夜晟是不認爲他還會爲大魏那人做事的。而這許凌會動手弒父,不過是因爲與大魏的人相比,他更畏懼夜晟罷了。
既然畏懼,那就該好生利用一番。否則豈不是浪費了這麼一個大好的人才?
“傳信過去,讓他好生準備,過幾日就啓程來漠城。”夜晟將手中的信件隨手的放在了一邊,隨後便是重新拿起了奏摺,“就說,他既然敢於大義滅親,那本王便爲他親自加冕。”
夜晟說着便是微微勾脣,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引起很大的風波,只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決定這般。畢竟漠北之中還有人在觀望,而夜晟,則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們,背叛者,只有死路一條。至於是如何死的,那誰也說不清楚。
也許是枕邊人下的手,也許,就是你的親兒子動的刀。
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自是驚起了驚濤駭浪,只不過誰也不敢將此事放在明面上來說。倒是漠北的子民聽說了此事之後紛紛表示了佩服,覺着這個許凌是個懂大義的人。這也不是說漠北的百姓們贊成這種做法,而是因爲瓷器那魚腹藏書,佛像落淚以及白狐悲鳴之事已經讓他們徹底相信了夜晟是天賜之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許凌爲了漠北的穩定而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卻也是可以理解。除此之外,甚至還有不少的人對許凌表示了同情。
“這許凌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鳳無霜與夜晟雖是沒怎麼出宮,但是這些流言他們還是知道不少的,“根據線人回報,這許凌可是口口聲聲的說着自己是爲了漠北,並且再殺了許燁之後還大辦喪事,等到喪事結束之後,還試圖一刀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聽說下手還是挺狠的,如果不是僕人發現的早,早就一命嗚呼了。”鳳無霜接過夜晟的話頭,隨後便是有幾分嘲諷的說着,“貌似還是割的脖子,不過這刀也是夠鈍的,居然還能撐到僕人來救。”
夜晟聽罷鳳無霜的話只輕聲一笑,隨後便是伸手捏了捏鳳無霜的臉頰,“總歸是在向我們投誠,就算此人狼子野心,就憑他這股狠勁兒,也是可以留下來用上一用。真的害怕還是假的臣服,其實並不重要。”
鳳無霜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此番她也是十分的贊同讓許凌來到漠城由夜晟親自加冕。這樣一來,好歹也是可以體現出夜晟對他的重視。除此之外,便是能夠好生敲打敲打這許凌。
兩人雖是不怕許凌搞些小動作,但是這麻煩處理的多了,總是會有些煩悶的。
令人意外的是,就在鳳無霜與夜晟的意思剛傳去騰城不足時日,那許凌便是風塵僕僕的來到了漠城。而讓鳳無霜兩人更爲吃驚的是,這許凌帶來的護衛簡直可以說是少的可憐。別說百人千人,這許凌只帶了十人!
“這許凌倒是比他那個膽小的爹有意思多了。”鳳無霜將手中的紙條擱到燭火上,等到它被燭火點燃之後才慢慢將其放入炭盆之中,“竟是隻帶了十人,我還以爲至少得是百人的護衛隊,如今看來,這倒是個有脾氣的。”
“暗中跟隨他的人也僅有五人,暫且看看他的動靜,若是能重用,倒也是可以給他些其他權利。”夜晟的眼神有幾分晦暗不明,語氣卻是一如既往地淡然。想來也是,這許凌在自己方纔成爲騰城城主,根基不穩之時就敢單刀赴會,也着實是值得讓人高看幾眼。
事不過即便如此,鳳無霜與夜晟也是不會就這般對他改變看法。無論如何,能夠親手殺了自己父親的人,都是不能夠小覷的。至於方纔說的重用,其機率也是小的可憐。
次日,許凌方纔從睡夢中醒來便是衣衫不整的接了聖旨。拿着聖旨的許凌也是有幾分怔愣,他本是以爲自己親手弒父多少會讓夜晟等人心中有些不適而推遲見面時間,可如今看來卻是他想多了。
說來也是,這夜晟是什麼人?其手段之凌厲,下手之狠絕,即便是他殺了許家上下,這個男人大抵都不會對自己的做法有所不適吧?
思及到此,許凌也是輕輕搖了搖頭,隨後便是迅速穿戴好了衣物走出了房門,“公公就等,道歉之禮,還望公公笑納。”
許凌說着便是從衣袖中摸出了一塊金錠子,接着又是不動聲色的塞到了那公公的手中。那公公自然是樂的收下這好處,所以也就沒有推辭。只不過即便如此,那公公的臉上依舊是一副淡然,似乎方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臣,見過王上,見過王后。”
這公公將許凌領到宣德殿的偏廳之後便是悄然退下,獨留許凌一人面對鳳無霜與夜晟。說起來許凌也是不知道夜晟是如何打算的,畢竟親自側封一個城主可謂是前無古人。
只不過許凌即便是心中疑惑,卻也是不會開口詢問。畢竟有些事情問了非但不會知道答案,反而還會引火燒身,讓自己後悔不已。加之夜晟這般的做法若是仔細琢磨,過些時日大抵也是能夠看出了端瑞來。
畢竟是漠北之王,其一舉一動都會讓人再三琢磨。
“起來吧。”鳳無霜只掃了許凌一眼,隨後便是直接將人喚了起來,“天氣正涼,若是將膝蓋傷着了,這騰城,許城主怕是會坐不穩的。”
許凌聽鳳無霜開口便是直接說到了騰城心中也是一驚,但是不過片刻便是平靜了下來。既然他們招自己進了王城,那就代表着自己的安全是無需擔憂的。至少,現在是不需要擔憂的。
“臣惶恐。”許凌不知道該如何將鳳無霜的話接過去,但卻也是知道不回話終究是失禮。若是因此引得鳳無霜對自己不滿,那他此番可就是白來了這王城一趟。
“說說吧,爲何弒父。”鳳無霜見許凌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也就沒有再繼續爲難,只不過她對這許凌弒父的真相卻是有幾分好奇,“可別說是爲了新王,這個理由,騙一騙百姓尚可。若是本後沒有看錯,你脖子上的上並未傷及根本,不過是看似嚴重罷了。”
許凌一聽鳳無霜這話身子便是一僵,隨後便是將衣袖之中的手狠狠的攥成拳頭。半晌,才聽見他說:“臣不想說謊,但也不想說出原因。”
將許燁送下地獄是許凌多年以來的願望,爲了實現這一天,他已經做了太多的準備。許燁是他的父親沒錯,可是當他在自己面前讓其他的男人玷污了自己母親之後,許凌對他便是隻剩下恨意。
只不過此事是許凌心中永遠的傷痛,所以他並不願意將傷疤再次揭露。
鳳無霜聽了這話之後看了這許凌許久,最後纔是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