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天生盲瞳

小孫小心翼翼地扶着丫丫慢慢走回宿舍,丫丫的手卻始終沒有從眼上拿開,小孫更加擔心起來:“丫丫,你怎麼還捂着眼?還沒好嗎?快讓哥哥看看!”,說着就上前拉扯她的手臂。丫丫像着了魔一般一把將他推開,叫道:“不要看,你會害怕的!我沒事!”。小孫愣了一下,想起昨夜的見聞,突然明白了什麼:“沒事的,傻丫頭!你不就是害怕你那隻生病的眼睛嚇到我嗎?”。丫丫驚訝地擡起頭:“啊?你怎麼知道的?”。小孫感覺不好意思起來:“我昨晚趁你睡着的時候偷偷看到的,說實話當時確實有點害怕,但我現在不怕了!”。丫丫:“啊?你偷看我?你這個壞哥哥……我……嗚!”,她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小孫一下手足無措了,趕緊辯解道:“對不起嘛!好妹妹別哭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爲你整天帶着個墨鏡,我才忍不住好奇!你打我兩下消消氣好不好?”。丫丫的哭聲戛然而止:“算了!我知道遲早會被人發現的,也怪我一開始就瞞着你,你昨晚肯定嚇壞了吧,都是丫丫不好!”。小孫:“沒有!我妹妹好看着呢,讓哥哥看看你的眼到底怎麼了!”。丫丫:“不要啦!不好看的,醜死了!”。雖然丫丫很堅持,小孫還是溫柔地強行拉開了她的雙手,一剎那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隻大的離譜的右眼現在更加的大,圓圓地瞪着自己,先前好好的墨鏡卻爆碎了整片,眼角還掛着一顆紅絲絲的血淚。小孫:“你的眼睛怎麼了?昨晚不是還好好地嗎?怎麼都流血了?”。丫丫:“你一點都不記得剛纔的事了嗎?”。小孫:“剛纔的……啊?對了!我剛纔嚇傻了,忘了問你了,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有那麼大的力氣接住那塊鋼板的?”。丫丫:“我說了你可別害怕啊?剛纔的事情都是我的這隻眼睛做的!”。小孫:“什麼?你的眼睛?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剛纔快被砸到的一瞬間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藍光籠罩着我,然後我一伸手就接住了鋼板,不會吧?你的眼睛難道有超能力?我的天吶!”。丫丫:“是的!我不想再瞞着哥哥了,那到藍光就是從這隻眼睛裡射出去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超能力,反正當時看你有危險,我一着急,這隻眼突然射出一道藍光,連眼鏡片都震碎了,然後我感覺自己就跟你變成了同一個人,好像我就是你,好像就能控制你的身體一樣!”。小孫徹底陷入了震驚中的沉默,他想不到在這個科學至上的社會裡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但事實確實如此,他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這種荒誕的說法,他的思緒飛速地旋轉着,突然想到自己不是也能靠寫出的文字完成一些事情,那人家丫丫有點異常之處也是可以理解的,誰允許這世界上就只許自己一個人有超能力,想到這裡,小孫的內心寬慰了許多,回頭哄道:“沒事的,我就說老天是公平的,既然給你這個怪異的眼睛肯定有它的用處!丫丫太厲害了!哥哥太喜歡你了!”,說着將丫丫緊緊地摟在了懷裡。丫丫此刻害羞得像只小貓咪一樣呆在小孫懷裡蹭來蹭去,撒起了嬌:“哥哥不嫌丫丫醜啊?小鵬哥哥最好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丫丫也很喜歡哥哥的!非常非常喜歡那種!”。從小到大,丫丫就是因爲這隻與生俱來的眼睛,讓她受盡了冷落與嘲笑,沒有朋友夥伴,所以她就把自己深深地藏起來,把這隻帶給她無數屈辱的眼睛遮在墨鏡之下,所以她特別迷戀網絡,只有在虛擬的網絡空間,那些看不見她真面目的人才會跟他推心置腹地交流,這也就是她網絡遊戲玩的那麼好的原因,現在見小孫竟不因自己的怪異而遠離,她暗暗發誓從今往後一定好好珍惜這個上天賜給他的好哥哥。

兩人與衆不同的可憐人兒靜靜地相擁在一起,溫暖的陽光充滿整個房間,小孫漸漸地有了睏意,想想等下還要去上班,強打起精神問道:“丫丫,你這個眼睛能看得見東西嗎?”。丫丫:“看不見的,只是能模模糊糊看見各種顏色的光!醫生說是瞎的,我一直覺得不瞎,就像今天我就看見了,而且看的比左眼還清楚咧!”。小孫:“嗯!丫丫的眼睛肯定是好的,只是它的能力與一般人不同罷了!你應該慶幸自己有這麼好的眼睛!”。丫丫:“真的嗎?這是好事情嗎?反正哥哥說是那就是了,嘿嘿!”。小孫一直看着丫丫甜甜地睡着才輕輕地抽出痠麻的身體,他還要去上班,畢竟兒女情長這種事情和餵飽肚子比起來顯得那麼渺小。

自上午躲過一劫之後,小孫工作起來變的格外小心,畢竟好好留着小命享受人生纔是最重要的,回到宿舍後,丫丫並沒有像前幾日那樣第一時間跳出來迎接自己,小孫不禁納悶起來,屋裡空蕩蕩的,看不見半個人影,一種隱隱的失落感涌上心頭,難道這小丫頭不辭而別了?不死心地小孫又四處尋找了一番,最後索性跑到工廠外去找,他想到的最好結果是丫丫不小心迷路了而不是自己一開始猜想的那樣,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發現自己已經對丫丫產生了一種依戀,畢竟只有在丫丫面前,他才能感覺到自己不顯得那麼渺小,這小丫頭確實給了他很多的自信。最終一無所獲的他無比落寞地走回宿舍,在推開宿舍門的一剎那,他多麼希望丫丫能像往常一樣歡喜地跳出來,但他還是失望了,失望到連晚飯都沒心思吃,早早地便躺在牀上,他現在只想早點睡着,或許睡一覺醒來後,丫丫依舊靜靜地躺在自己身邊。

“小鵬哥哥又睡懶覺啦?快起來吃早點啊!”,早上八點多,丫丫輕輕地推開門走進屋內。小孫猛地坐起身,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稍微清醒了一下後,發現自己確實醒了,很不高興地吼道:“你跑哪去了?一晚上都不會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個死丫頭!”。丫丫起初怔了一下,隨即甜甜一笑道:“嗯!丫丫害小鵬哥哥擔心了,丫丫不乖,別生氣了哈!嘿嘿!”,說完將手裡的豆漿油條放在一邊,走上前討好地捏了捏小孫氣鼓鼓地臉龐。小孫:“你老實說你一晚上跑哪兒去了?不說清楚就不理你以後!”。丫丫:“嘿嘿!你先吃東西嘛!我慢慢告訴你啊!給你!”。小孫將丫丫遞過來的早點隨手扔在一邊,瞪着眼睛聽她解釋。丫丫:“好吧!我還是先將清楚吧,我找到工作了,替我高興吧!”。小孫:“高興你個頭,什麼工作要一晚上不回來?你是不是學壞了你?”。丫丫:“學壞?怎麼會呢,丫丫纔不學壞呢!我昨天下午在網吧找了個網管的工作,上夜班,怎麼樣?現在可以笑一笑了吧?嘿嘿!”。小孫:“網管?你一個女孩子去當什麼網管啊?我又不是養不起你!”。丫丫:“沒有啦!我就是想着反正閒着也無聊,這樣不是稍微能賺點錢嗎?我總不能讓哥哥養一輩子吧!”。小孫這下沒話說了,仔細想想他有什麼理由干涉這個認識不久的女孩的生活呢,隨即口氣一改:“好吧!不過當網管太辛苦了吧!一熬就是一晚上的!”。丫丫:“不辛苦的,而且還能隨便玩遊戲呢!老闆還預支了我半個月的工資,這個老闆可好了呢!”。小孫輕輕摘掉她的眼鏡,看着她深深地黑眼圈,憐惜地說道:“還說不辛苦?你看看眼睛都熬腫了,都不好看了!”。丫丫:“沒事的!習慣一下就好了,哥哥你的眼圈也黑黑的啊,是不是晚上一直擔心我沒有睡好啊?”。小孫:“你還說?臭丫頭!我餓了,我要吃東西!”,說着便去取被自己丟在一邊的早點。丫丫開心地笑了起來:“嗯!多吃點,這可是丫丫第一次給哥哥買的早點!”。小孫大口地嚼着油條,看見丫丫靜靜地坐在一邊看着自己傻笑,不禁納悶道:“你怎麼不吃啊?”。丫丫:“你吃嘛!網吧裡有管夜宵的,我吃飽了!”。小孫也不再客氣,因爲他此刻確實太餓了,吃完後抹着嘴說道:“好了,你早點睡吧!我去看看車間裡今天有什麼其他任務沒有,搞不好還能賺點外快!等發工資了哥帶你去買身新衣服!”,今天本來是休息日,小孫想着反正也沒事,便想去找點零活幹幹,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麼變的那麼勤快了,這一項都不是他的風格!

丫丫一直睡到傍晚才醒過來,草草地吃完飯便趕去上班,小孫閒着沒事認真地整理着房間,畢竟現在有個女孩子跟自己住在一起,弄得太不像話也不好看。一切收拾妥當後,他也累得不想動了,就橫在牀上舒坦地睡着了。凌晨兩點多,小孫醒了過來,他並不是真的睡飽了覺,而是這兩天在強迫自己戒菸,廣大煙民都知道,戒菸的人在起初的幾天裡那是各種難受的,因爲你的身體早就習慣了那種煙熏火燎,猛然間斷了就會感到不適應,這種時候已經不是你的精神上的需要,而是身體需要從而給精神上施壓,小孫盯着爲了以防萬一準備着的香菸,猶豫了好大一會兒,內心劇烈地掙扎着,最後他的精神還是向肉體妥協了:“就一根,最後一根!抽完了就睡覺!”,小孫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迫不及待地把香菸塞進嘴裡。今天的第一根菸抽的他有些暈乎乎,過後還是感覺不夠過癮,不過這次他忍住了,說什麼他也不願一而再地食言。雖然他強迫自己閉上了眼,卻怎麼也睡不着,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最後索性決定不再睡覺了,去網吧玩會兒順便看看那個小丫頭當網管當的怎麼樣。

一路披星戴月來到廠區門口,門衛老王靜靜地坐在值班室裡看着光碟,見小孫悠哉地飄了進來,笑道:“這麼晚了溜達什麼?”。小孫禮貌地婉拒了老王遞過來的香菸,苦笑道:“戒菸睡不着覺,去網吧坐會兒!開一下門唄!”。老王:“戒菸,呵呵,多大會兒回來?我等下沒事睡覺去了!”,說着按下了遙控,電動門緩緩地打開了足夠一個人過去的空檔。小孫“沒事,我天亮了再回來,你該睡頃睡了,走了啊!”。老王“哦”了一聲,看着小孫走出去後再次將大門關上。

畢竟不是休息日,再加上這裡是郊區外的郊區,網吧裡顯得十分冷清,偌大的房間裡零零散散坐着幾個忙碌的少年,雖然這個夏天已近尾聲,夜裡溫度下降了不少,但這也無法冷卻大家對網絡遊戲的執着與熱情,還有一個躲在最貼牆角的少年額頭竟然滲着閃閃發光的汗珠,不用猜這傢伙肯定沒幹什麼好事,光從他那偷偷摸摸的猥瑣眼神和始終放在桌下瑟瑟發抖的左手就能看出來,小孫忍不住想笑,但是想起自己曾幾何時似乎也幹過這種猥瑣的勾當,頓時感到一陣羞愧難當。“呀!哥哥,你怎麼跑出來了?”,丫丫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麪從裡間走出來,一眼就看見傻呆呆站在別人身後看人家玩遊戲的小孫,不禁好奇地問道。小孫聞聲轉過身來,故作慍意道:“你個小丫頭會不會說話?什麼叫跑出來了?弄得跟我是住在精神病院一樣!”。丫丫:“嘿嘿,我哪有那個意思?都是哥哥你喜歡瞎想!”。小孫見丫丫端着滾燙的碗跟自己貧嘴,生怕不小心燙到她,趕緊上前去接:“給我,給我,泡個面倒那麼多水乾啥?燙着你嘍一會兒!”。兩人走到吧檯後,親密地坐在一起聊起了天,沒有人在意他們,因爲大家都很忙。小孫:“你說的夜宵就是這個?你不會天天在這吃泡麪吧都是?”。丫丫切換着屏幕上的監控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異常,回頭漫不經心地說道:“嗯!挺好吃的啊,這包中獎了,裡面有一根小香腸,等下給你吃啊!”。小孫把臉一扭,嘟囔道:“我纔不吃呢!”。丫丫:“怎麼啦?哥哥平時不是最喜歡吃香腸的嗎?”。小孫:“誰喜歡吃?我就是不吃,別問我爲什麼!”。丫丫嘟了下嘴:“不吃拉倒,我還真不捨得給你吃呢,嘿嘿!”。丫丫不以爲意,小孫胃裡卻翻江倒海,他怎麼敢告訴丫丫自己剛纔在那個猥瑣少年的電腦屏幕上看到一個金髮碧眼的女人也在吃香腸,想象力過於發達的他此刻不免很是忌諱別人跟自己說什麼吃香腸之類的話。這樣,接下來的短短時間內,丫丫胃口很好地吸溜着泡麪,小孫則拖着下巴坐在一邊歪着頭看,當丫丫把那一小節贈送的香腸輕輕含入嘴裡的一剎那,小孫臉紅了一大片,呼吸都有些粗重起來。丫丫喝了幾口湯後,捏過一張紙巾擦着嘴轉過頭來,小孫趕緊收回自己直愣愣的目光,尷尬得手足無措,他生怕丫丫發現自己的不安,趕緊起身說道:“我去上個廁所!”,說完便大步朝衛生間走去。

過了挺長一段時間,小孫平靜地走了出來,一邊甩着溼漉漉的雙手一邊低頭檢查一下自己的褲子是否乾淨整潔,最後還舒坦地吐出了一口長氣,好像這泡屎拉的還挺辛苦的說。丫丫跑過來,笑嘻嘻問道:“要不要玩會兒遊戲啊?你挑個機子我給你開!”。小孫這次破天荒地拒絕了人家的好意:“不玩了,沒意思,在這坐會兒就好了,天亮了再回去!”。丫丫:“那好吧,咱倆去吧檯看電影去!要是困了你就睡會兒!”。小孫:“嗯,我纔不困呢,就是戒菸睡不着才跑出來的!”。嘴上說着不困,可沒多久他便趴在吧檯上睡着了,丫丫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突然興奮地嚷道:“哥哥,你看這個二蛋傻乎乎的像不像你……睡着啦!那我不吵你,嘿嘿!”,丫丫回頭看見小孫睡得嘴角都流下了口水,趕緊伸手捂住嘴噤聲不語!只是一個人在那看着電視劇笑得渾身發抖。

天很快就亮了,奮戰了一宿的少年們打着哈欠陸續離開,小孫被丫丫喚醒後久久不願睜眼,他感覺自己剛剛睡着,爲什麼天這麼快就亮了,他顯然已經忘了自己昨晚是幾點才睡着的。準時來接班的小夥兒好奇地看着賴在吧檯裡的小孫,丫丫趕緊把他拉起來,解釋道:“這是我哥哥,他昨晚來陪我的!嘿嘿!”。小夥子揚起嘴角微微一笑,便去清理那些用過的電腦。丫丫把小孫拽出網吧,一直拽到賣早點的攤位前,小孫這才醒的差不多了,兩人就着胡辣湯隨便吃了幾個包子便朝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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