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春心裡叫好兒!朱縣丞踢鐵板上了,敢揍官差的人,一定是惹得起官差。
鍾離子均玩味地看着朱縣丞,這個倒黴催的,看起來今日自己的力氣是省下了。
鍾離子衍像看死人一樣看着朱縣丞,看起來自家大哥是沒有消遣的福分了。
朱縣丞大怒,對着衙役大吼:“一羣飯桶!給我立即制服他!”六個衙役蜂擁着上了,轉眼間就都變成了亂哼哼的豬,臥在地上喊爹。
“哈哈哈!”的笑聲,擠哄的叫罵聲,喝好的聲音跌宕起伏:“好!好!好!……”
“過癮!好玩兒!橫行霸道的衙役栽了!活該!活該!……”鬨笑的聲音不絕於耳,真叫熱鬧,比看大戲還開心。
朱縣丞的臉徹底成了鍋底。
衙役打不過人家,自己的算計落空,朱縣丞心生一計,主意來了:“肅靜!肅靜!用力拍了兩下手裡的破木板:“刺啪!刺啪的。”
朱縣丞的口才不錯,語言組織能力也強,片刻便胸有成竹,提高了沙啞的嗓門兒,端的那是威嚴:“攪鬧公堂,毆打辦案差官,罪等同造反,這個反朝廷的人,我會奏請縣令,出兵將他捉拿歸案,被這強人攪了,今日只有審案到此,沒辦法的事。”朱縣丞要逃跑,案子不了了之,就是他的完勝,朱縣丞的智慧可不一斑。
朱縣丞離開座位就走,也不顧人羣擁擠了,面子也不準備要,擠了兩下兒就冒了汗,也不用衙役開道,他比衙役跑得還快。
“站住!一聲斷喝,聲似洪鐘。在朱縣丞聽來就是千斤巨石砸了頭,“嗡!”一下腦袋就亂了:難道自己還要被這個老頭收拾,他敢拿自己報仇嗎?
“你……你……你這個……反叛……”朱縣丞語無倫次,卻迎來一個更讓他頭疼的聲音。
“朱縣丞好大的膽子,敢冒充皇帝!”說老頭聲似洪鐘,那麼這個聲音就是巨大的洪鐘,震得耳朵嗡嗡的,有好幾個人都捂了耳朵。
聲落人至,衆人更是震撼,一位少年。十七八歲,和老頭長得相貌相仿,就是比老頭大了那麼一圈兒。個子壯碩,面似美髯關公,方面大口,鼻如懸膽,丹鳳眼臥蠶眉。名副其實的一員虎將。
“哇!……”沒有一個認識的。
這人是誰?人人都在猜測:是老頭兒的兒子還是孫子?
姓甚名誰,哪猜得到。
見他身後的六名兵士仗劍而立,俱是威風凜凜。
在一邊看熱鬧的朱餘韻倆眼放光,這人長得太打眼了,真是她喜歡的那類,武將人又長得貌出奇。她喜歡,轉眼她的心又涼颼颼的,看這個郎君與那老頭長得像。要是他們是一家的可就壞了,爹已經得罪了老頭兒。
雨春看這個人長得怎麼像三國裡描述的關公,真威風,長得也真好,往這兒一站很壓衆。
鍾離子均也羨慕這位。比自己的體質強上百倍,自己是個文弱書生的樣子。沒有一點武人的影子,兩軍對壘,敵人都不會懼怕自己。
人家往那兒一站,一定會把敵人嚇趴下。
不說各懷心思,青年自報家門:“我柴榮,現任正陽縣尉,這是我的老父。”
語出驚全場,最驚懼的數朱縣丞。
沮喪的數朱餘韻。
朱縣丞的臉色慘白,心臟簡直成了催戰鼓,跳得他全身發軟,前兩天聽說來了個縣尉,縣裡離着還三十多裡,怎麼突然在這裡見到?
一聽是縣尉,朱餘韻心裡火熱,只是這好事被爹攪的,暗罵朱縣丞是豬頭,就沒看出來那老頭與衆不同?
失去這樣的良緣,她不甘心,想法挽回敗局,朱餘韻認爲自己是個聰明的,趕緊上前喚醒呆傻了的朱縣丞:“爹,您看縣尉大人風塵僕僕,一定又渴又餓,快快請到家裡,設宴接風。”
轉身又對着柴榮,深深拜下,笑語盈盈拋眉眼兒,弱弱的糯糯的,典雅的,俏語柔言喚了聲:“縣尉大人請到敝府小敘,可別累壞身子,休息好了再趕路。”
回身對上老頭,屈身萬福,兩靨含笑,嬌滴滴喚了一聲:“伯父,您老息怒,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恕家父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之處,望您大人大量,一同請到寒舍歇息,餘韻替家父請罪,還望伯父放過家父,家父與柴大哥是同僚,以後多親多近。”說罷,朱餘韻奉上了諂媚的微笑。
轉臉瞪向張仵作,刀子似的厲眼,要把張仵作捅一萬個窟窿,牙齒咬得咯咯響,聲音就不是剛纔的溫柔了:“張仵作你竟敢污衊我柴伯父,你就等着掉腦袋吧!”隨後狠狠地用眼刀子剜着張仵作。
張仵作立時就嚇趴下了。
“哇哈!”在場的人驚歎,朱餘韻真是嘴巧臉皮厚,叫上了柴大哥,還親近成了伯父,想要害死人家老頭兒,反過來就往家裡請,一個女子所謂的千金,竟在大庭廣衆之下坦然拉男人進府,有多不要臉就多不要臉。
小眼珠在柴榮身上梭巡,就像蒼蠅盯美味。
人人都在罵她不要臉。
老頭更不給他面子,聽朱餘韻的巧辯,認定她就是個勢力小人黑心肝的女人,盯着她兒子不眨眼,就是一個蕩婦,現在來巴結他,已經晚了,自己被冤枉的時候,她怎麼不出頭,看着朱餘韻媚眼兒狂飛嬌滴滴的假象,“呸!”一口痰就吐在朱餘韻腳前:“不奉陪!”
老爺子的意思很明顯,這句話是糟踐朱餘韻的,不是同性,陪這個字可不好聽,一個老頭子都不陪你,還惦記人家的兒子,讓人家鄙視極了。
朱餘韻臉皮雖厚,卻是也成了紅布,讓她巴結的人強硬的拒絕,還是當着認識的幾十人,不窘纔怪。
柴榮卻是不搭理朱餘韻,直接就坐了下來。
這一下兒,朱縣丞的位置讓柴榮佔了。
朱縣丞還在發傻,他就不明白自己怎麼這麼倒黴,審個案子,先是鍾離家的搗亂,最後眼見要收場,就來了個柴榮催命鬼,風聞這小子身世不簡單,朝裡有人不說,還挺頂事的,真是踢了鐵板,自己是不是老了,兩眼昏花,沒看出老頭兒不像莊稼人。
都是鍾離子均,陶三春這羣人氣的,自己亂了方寸,不知道把罪名往誰身上安,抓個替死鬼卻抓住了閻王爺。
最恨的就是陶三春,賤民是他最敢恨的。
他深感到了末日的悲哀,極靈的女兒都對付不了柴榮,也恨這個女兒惹的禍,要不自己怎麼會對付陶三春,轉眼她又喜歡上了柴榮,要不與那陶三春爭,柴榮來了好好謀算一下兒,以女兒的聰明,怎麼還俘虜不了柴榮,多好的事情辦砸了,美滿的姻緣也打了水漂。
朱縣丞又想到了希望,柴榮比他也不官大,頂多就是給老頭子陪個禮,道個歉。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纔是這裡的現管,他一個帶兵的,沒權利審案。
想到此他又振作精神對着老頭低語,他怕給老頭道歉降了他的身份,只好到了老頭身邊:“伯父,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是我莽撞,要知道是您,下官哪敢。”
誰他們惜得烏龜王八賠禮,老頭慍怒,什麼東西?“不是我你就隨便陷害?你名副其實的一個贓官!哼!”老頭可不惜的理他。
朱縣丞落個沒趣兒,點頭哈腰地僵在那兒。
雨春早就震驚了,這裡是後周的天下,柴榮是郭威的養子,以後的後周皇帝,是不是那個柴榮呢?天底下同名之人甚多。突然又打了一個激凌,想到自己的前身叫陶三春,陶三春可是鄭子明的老婆。鄭子明和柴榮、趙匡胤是拜把子哥們兒。
只是這個陶三春是不是嫁給鄭子明的那個,這個她更想不明白了,陶三春已經死了,她變成了林雨春,那嫁給鄭子明的一定是別的陶三春了,絕不是這個陶三春。
沒讓她繼續想下去,柴榮的聲音一出,拉回了她的思路,也讓全場一片死寂,有很多人期盼柴榮能扳倒朱縣丞,收拾了兩個仵作,爲民除害。
鍾離子均他們明白朱縣丞和柴榮只是平級的身份,奈何不了朱縣丞,只是要爲他爹出口氣罷了,畢竟他沒權處置朱縣丞。
人人都沒想到,柴榮的話是:“把朱縣丞抓起來!”衆人都覺得耳朵聾了,震驚地望着柴榮。
朱縣丞驚怒:柴榮敢針對他,禮也陪了,好話也說盡了,柴榮竟這樣張狂,抓他?他沒有那個權力。
朱縣丞氣急敗壞叫着:“你,哪來的膽子?敢抓朝廷命官?”
“你算他媽哪門子的朝廷命官?抓起來!褪去他的官服,關押起來!”柴榮的喊聲才落,上來兩個軍士,一下子就把朱縣丞踹倒。
朱縣丞慘叫一聲,朱餘韻見勢不妙,慌忙要搭救她爹,也不顧得裝嬌媚了,出言卻是顫抖的:“柴大哥,我爹沒罪,看在我的面子上,饒我爹一次。”
雨春差點兒笑噴:朱餘韻臉皮真厚,好像她是人家小妾似的,看她的面子,在人家眼裡,她不知有什麼面子?
這一會兒,連楚離、鍾離子均都成了看熱鬧的,不用他們費心了,看這柴榮準是有把握扳倒朱縣丞,不然他不敢這麼幹。
雨春看柴榮的膽量,真懷疑柴榮是那個將來的皇上。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