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春早過去了,別的小孩的春雞也都扔了,林寶臣撿了好幾個,都玩的春雞上滿是泥灰了,坐在牆角把幾個春雞擺成一圈,說着話。見毛氏招手,也衝毛氏搖搖手。
毛氏見他不過來,咒罵一聲傻子,拿着一顆糖晃了晃,引他過來。
林寶臣還是認識糖的,指了指自己,問她是不是給自己吃的。見毛氏點頭,傻呵呵的跑過來,“糖!”
“想不想吃?”毛氏笑着捏着糖,就是不給他。
林寶臣伸手沒要過來,可憐兮兮的看着毛氏直點頭,“想吃!”
毛氏把糖放在他手裡,小聲囑咐他,“你把這顆糖給村頭那個小孩兒,八里鎮的小孩兒,讓他吃了這個糖,我在這等着你,你回來我就給十顆糖。”
“十顆糖?”林寶臣疑惑了,伸着手不知道十顆是幾顆。
毛氏看他連幾個數都不識,不屑的撇了撇嘴,又笑着掏出一個紙包,“你把這個糖給那個小孩兒吃了,回來這一包糖我都給你吃。”
林寶臣看一下子有那麼多,立馬樂的直點頭,拿着糖跑向村頭。
毛氏想悄悄的看着,又怕事情沾惹到自己身上,就遠遠看一眼,轉身回了家。那個小賤人太精明瞭,沒有的事兒都能按到她頭上來,她不能粗心大意了。這件事兒就裝作不知道等着看結果就是了。
林寶臣到了村頭,卻沒找到張俊卓。
張俊卓在外面玩了一會,想到瑾哥兒幾個該偷偷吃好東西了,就連忙又回去了。
林寶臣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不禁有些難過。這顆糖不給那個小孩兒吃了,那一包糖就不給他吃,可那個八里鎮的小孩兒根本不在村頭。村頭也沒有小孩兒,現在村裡的小孩兒都去學堂了,不念書的也在學堂那邊玩。
沒找到人,林寶臣看着手裡的糖,很想吃,又不敢吃,又想着把這糖給張俊卓,然後換那一包糖,就坐在村頭等着。
張俊卓卻沒有再出門,到堂屋裡找吃的,沒找到就到旁邊的房間裡去找。
各人的屋都是鎖着的,張俊卓進不去,就摸到內院去。
看內院還有一個和前面一樣的院子,也有很多屋子,張俊卓眼神發亮。她們家好吃的好玩的肯定都藏在這裡面了!還不給他吃,不讓他玩,他自己找!
王玉花拿着樹條子從堂屋裡出來,陰着臉,冷眼看着張俊卓。
張俊卓心裡一瘮,知道這是要打自己的,不滿的喊話,“你們弄好吃的不給我吃,我告訴我娘!”
王玉花拎着樹條子上來擡手就打。
張俊卓看她真打,嚇的哇一聲,轉身拔腿就往外面跑。
王玉花攆出來,用樹條子指着張俊卓,“想放肆就滾回你家放肆去!這是我家,你再放肆,我就打爛你的屁股!揭了你的皮!”
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張俊卓心裡害怕了,氣勢弱弱的,“誰讓你們藏了好東西不給我吃!”
“我們家的東西憑啥讓你吃?你算個什麼東西上我家翻箱倒櫃!?”王玉花最厭煩小孩子翻箱倒櫃,自家孩子走親戚不能翻別人家的,別人家孩子來自家走親戚也不能亂翻,她看着就想打人。
張俊卓憋着嘴又開始吸着鼻子哭,“我娘說你們家有好東西給我吃,還有好玩的!”
“你們家東西讓別人吃嗎?我們家東西又憑啥讓你吃?你娘說啥就是啥,她是天王老子啊!”王玉花氣的心裡冒火,一個個把孩子教成這樣,沒禮貌就算了,還一點不懂事兒,長大了指望啥?別人家孩子她不管,可王鐵花這是明着打算賴上她們家了。一個王祖生就夠頭疼了,再來個張俊卓,她們家直接開收容所算了!
張俊卓想犟嘴,看王玉花陰着臉,拿着樹條子躍躍欲試,不敢犟,憋鼓着眼淚。
“別在我們家,馬上送你回你家去!”王玉花叫大門口的孟凱趕車,又想他不認識八里鎮去王鐵花家的路,又喊小蘿去叫江明。
張俊卓不想回家,可是又害怕王玉花打他,又想回家,摸摸兜裡的糖,最終還是不願意回家,“我不回去!我娘叫我來學識字唸書的!我不回!”回家他就吃不到好東西了!
王玉花非送他回家不可,張俊卓咧嘴就哭,“我不回去!不回去!”
“不回去就老實待着。”姚若溪從西院出來,沉聲道。
張俊卓不哭了,看看她,又看看王玉花,“我就不回去!”
“三丫頭!”王玉花不贊同的看着姚若溪。把張俊卓也留住在家裡,她會被他氣死的!
“留兩天再送他回去。”姚若溪給她使個眼色,安撫她。
王玉花只好罷了,嘀咕王鐵花送的禮,不像樣,卻一副她們家收了禮非得幫她教養孩子的樣子。
到下晌的時候,梅嫂做了槐花餅和桂花糕,泡了花果茶。
看到姚立幾個都去洗手,連瑾哥兒也到盆裡洗了洗手纔過去做好等着吃點心,張俊卓也過去把手放在水盆搓兩下拿出來。
“不洗乾淨手不能吃東西!太腌臢了!”王玉花看他小手黑乎乎的,指甲縫裡塞滿了黑東西,嫌棄的皺着眉。
張俊卓看都坐好了,他怕點心都被搶光了,着急的抓着香胰子在水裡搓兩下,急忙出來擦了擦,跑到屋裡伸手就抓點心。
方媽媽放了一個小碟子在桌邊,“小孩用碟子吃。”
張俊卓看瑾哥兒和小四王祖生都是小碟子,也端了小碟子,“太少了,再給我幾個。”
“下午點心只能吃這些,吃完就沒有了。”方媽媽解釋一句。
張俊卓看看瑾哥兒碟子裡,伸手就抓瑾哥兒的點心。
瑾哥兒急忙端了起來,指着張俊卓,“你再敢放肆,信不信我把你打的爬不起來。”
雖然張俊卓比瑾哥兒大,卻沒有瑾哥兒個子高,看他氣勢全開,張俊卓想到他踹自己一腳很疼,不敢搶他的了,不滿道,“我來你們家走親戚,你就得讓着我!”
瑾哥兒翻個白眼兒,端着點心到旁邊吃自己的。
張俊卓看真的只有一點,就捨不得全吃掉,留了兩塊裝兜裡。
潘令茹扯了扯嘴角,小聲跟姚若溪說,“這樣的親戚,總想着佔你家便宜,你們家還跟她來往什麼!”她從小到大見的雖然爾虞我詐,陰謀詭計不少,但也沒有那麼明目張膽的,不顧一點臉面。雖然不是啥大事兒,卻讓人煩不勝煩。
姚若溪聳動了下嘴角,真要一家親戚也沒有,再好也說不過去了。
潘令茹唏噓了下。
王祖生幾個吃完就鍛鍊了下,去練字了,張俊卓湊過來看了看,也要寫字。
“你沒有筆墨紙硯,先到一邊玩去,等你爹孃買給你了再學!”王祖生怕他搗亂,到時候他的課業沒有做完,姚若溪可是會罰他的。
王祖生在八里鎮學堂唸書的期間,經常去王鐵花家蹭飯,張俊卓跟他還算熟悉,就要用功他的,“我先玩玩你的,等我娘給我買了我再玩自己的!”
“一邊玩去!”王祖生見他搶自己的東西就惱了。
張俊卓看他不給,還一臉兇相,氣哼了一聲,“你再去我家,不讓你去!不讓你吃我家的飯!”
王祖生白了他一眼,“別在這煩,出去玩去!”
張俊卓看都不搭理他,瑾哥兒的東西他不敢搶,王祖生的搶不來,而姚立那麼大,小翠和小巧把東西捂的很嚴實,覺得沒趣,裝着兩塊槐花餅桂花糕出門玩。
林寶臣等了半上午都沒等到張俊卓,他把糖裝進兜裡,回家吃了晌午飯,下午又出來在村頭等。
毛氏怕他弄錯了人,也等了好一會,遠遠的見張俊卓又出來,指給林寶臣看。
林寶臣拿着糖,高興的奔跑過去找張俊卓。
毛氏冷冷一笑,轉個彎兒回了家。
林寶臣卻沒有把糖給了張俊卓。
張俊卓看到他傻兮兮的樣子,頭髮瘋着,衣裳也斜掉着,“傻子!”以爲他要搶自己兜裡的點心,拔腿就跑了。
林寶臣想攆上去,把糖給他。張俊卓跑的快,一溜煙兒不見了人影。
“去哪了?去哪了啊?”林寶臣腦子不當家,行動要正常人慢,不穩。找了一圈沒找到,只能垂頭喪氣的走了。
張俊卓打草叢後面鑽出來,哼了哼鼻子,“一個傻子,還想搶我的東西吃!”
回到家,張俊卓就說了,村裡有個傻子想搶他的點心吃,幸虧他跑得快,纔沒被搶走。
姚若溪垂着眼看不清神色,筆下不停的寫着東西。
林寶臣拿着糖回了村裡,毛氏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就知道又沒送出去,咬牙罵了兩句,過去把他手裡的那顆糖要過來,拿了另外一顆給他,“這個給你吃,明兒個還在這等着,啊!”
得到一顆糖,林寶臣很是高興,拿着添了添,很甜,傻樂着點頭,“明兒個還來。”
天色漸暗,王鐵花鬆了氣。沒有送回來就是好事兒,那她兒子肯定會留在那了。別人家的都能一教就教個兩三年,又是管着筆墨又是白吃白學,憑啥她兒子就不能住個一年兩年的!她兒子她知道,好吃好玩,一定不願意回來!
晚飯擺上桌,張俊卓看着一桌子的菜,可比自己家豐盛太多了,還都冒着香氣,吞了下口水,早早的抓了筷子坐上桌,伸筷子就夾菜。
王祖生拽着他,把他拽到一邊來,“我們的桌子在這邊,你到這邊來吃。”
張俊卓看另外一張桌子也擺了飯,看着沒有這一桌上的好,“那個桌上的不好,我不過去!”
王祖生掐了他一把,硬是把他扯下來,到另一桌坐了。姚若溪這丫頭現在是縣主了,還有住在這裡的小姐,是啥安國公府的,很大很厲害的官家小姐,跟人家坐到一桌吃飯,今兒個不想睡了!
其實兩桌的菜都差不多,這邊桌子上多了兩樣潘令茹愛吃的菜。
張俊卓單挑好的吃,夠不着的就站起來,夾不住的就用勺子和筷子一起扒。
王祖生想到自己以前吃相跟這差不多,臉色漲紫,看了看姚若溪那一桌,踢了張俊卓一下,讓他吃飯注意點,小心夜裡被姚若溪整治一頓。
張俊卓絲毫沒注意他,大口大口的吃着菜,饃饃和米粥都不要,只往嘴裡不停的塞肉塞菜吃。
潘令茹很快吃完了飯,拉着姚若溪道,“你們家還是搬到京都去住吧!至少沒有這樣的,也清靜!”
“家裡還有不少事兒做。”姚若溪不喜歡在京都那地方常住,沒有事兒她都不想過去。
潘令茹想,等姚若溪成親後,那就得住在京都了。齊國侯府的世子夫人總不能還住在鄉下。
到睡覺的時候,都沒有給張俊卓準備睡覺的地方,王祖生瞪大了眼,“不會是讓他跟我住一個屋吧!?”他不願意!
“你要不願意,明兒個你送他回家?”姚若溪反問。
王祖生臉色發黑,他送張俊卓回家?憑啥是他送?要是他把張俊卓送回家,四姐肯定打他。這種事兒他纔不幹!看了看張俊卓灰乎乎的樣子,“去洗乾淨了再過來睡覺!”
指望張俊卓自己洗,那是沒可能的。王祖生看不下去,黑着臉拉他去洗了手腳,洗澡他是不想伺候的。
睡到半夜,張俊卓要尿尿,把王祖生叫醒,“快點!我要尿尿!”
練武到很晚的王祖生真想不管他,讓他尿牀上等着明兒個姚若溪教訓他。想想他睡的是自己的被褥,姚若溪正對他不滿,再逮着機會教訓他一頓就不好了。爬起來帶他去了茅房。
結果下半夜的時候,張俊卓又起來。
等他上完茅房回來,王祖生還沒睡多大會,就又被小四敲響了門,要起來練武了,王祖生陰着臉爬起來穿了衣裳,看着睡的四仰八叉佔了一大半空的張俊卓,見了姚若溪第一句話就是,“今兒個把張俊卓送回他家去!誰他孃的有那功夫照顧他啊!”
姚若溪挑挑眉,沒有迴應他。
等到晨練結束,張俊卓起來的時候,連衣裳都穿不好,讓王祖生幫他穿衣裳。
“你都五六歲了,還讓別人幫你穿衣裳!”王祖生才叫惱,大步過來,隨便給他穿兩下,“今兒個你就回你家去,別在這煩人!”幸好吃飯不讓人喂,要是還讓他餵飯,他把碗蓋這小子臉上。
家裡的早飯都是隨便吃,而姚若溪家的早飯卻很是講究,薄皮包子,煎蛋,煎肉排,荷葉餅加上米粥稀飯。
張俊卓還沒見過這樣吃早飯的,一人一塊肉排吃,更加不想走了。
這邊吃了飯,沒多久,那邊姚滿屯和江明就拉着買的辣椒調料等物回來了。
孟凱和孟康,加上潘令茹的侍衛三人吃了飯就去山上挑了兩大缸山泉下來。
家裡要做豆瓣醬,這次的豆瓣醬又是送進宮裡的,王玉花絲毫不敢馬虎,等日頭升高了,才和方媽媽,羅媽媽,梅嫂幾個到西院去忙活。
王祖生和姚立幾個到東院的棚子下唸書學習。
張俊卓看王玉花幾個都進了西院,還關着門,趴在門縫邊,想看神神秘秘幹啥的。
潘令茹對豆瓣醬是咋做出來的也感興趣,她是安國公府的小姐,王玉花猶豫了下,還是讓她進去觀摩。
只是等了一會,蠶豆發黴,散開來揉搓開的時候,飛起一大片厚厚的塵煙,潘令茹就受不了了,“吃個豆瓣醬咋那麼費勁兒啊!”
張俊卓也嗆的不看了,到東院一看,那邊還有個院子,登登跑過去圍着看。
姚若陽和柳絮都不在家,院子自然是鎖上了,只是隔幾天,王玉花帶羅媽媽和方媽媽進去打掃一次。
轉了一圈,沒發現啥好玩兒的,張俊卓跑過來找潘令茹,“還有好吃的沒?給我點!”
潘令茹嗤了一聲,讓他出去玩去。
張俊卓看她腰間沒有帶荷包,撇了撇嘴,摸摸兜裡還沒吃完的糖豆,見都不跟他玩,就自己出門去玩。
林寶臣拿着一顆糖照舊等在村頭,看到張俊卓,眼神頓時一亮,急忙跑過來,“小孩兒!你過來我給你糖吃。”
張俊卓看了看他,又是那個傻子,“你想騙我的糖,就不過去!”
林寶臣拿着糖過來,伸手遞給張俊卓,“這顆糖是給你吃的!”
看他手裡的飴糖已經開始要化了的樣子,張俊卓是有了好的就不要賴的,兜裡裝着好吃的糖豆就看不上眼了林寶臣給的糖了,“我纔不要,你自己吃吧!”
“你不要?你爲啥不要啊?你不要我就吃不上那包糖了!”林寶臣聽他不要就急了。
張俊卓翻個白眼兒,轉身要走,他想去學堂瞅瞅去。
林寶臣拉着不讓他走,“你不能走!你把這顆糖吃了再走!”
“你那個糖不好吃,我不要!”張俊卓哼了一聲,甩開他繼續走。
林寶臣又抓着他不鬆手,“你不把糖吃了不能走!”這小孩兒不把這顆糖吃了,他就得不到那一包糖了。他都等了好久纔等到他到村頭來玩。
張俊卓見他非得要自己吃糖,心裡奇怪,看了看他拿着的糖,上面都沾到灰了,堅決的搖頭,“不要!”
“你吃不吃!?”林寶臣惱了。
“不吃!你的糖是臭的,沒有我的好吃!我纔不吃!”張俊卓也來勁了,掙着要擺脫他。
林寶臣縱然是傻子,腦袋不太當家,可他畢竟一二十的大人了,力氣還是有一把的,抓着張俊卓就不鬆手,拿着糖就往他嘴裡塞。
張俊卓張嘴咬他。
村頭有路過的人,見林寶臣抓着張俊卓,再不喜歡,張俊卓也是王鐵花家的兒子,跟姚若溪家是親戚。而林寶臣是村裡的傻子,林宗還想搶走里正當,以前竟然還想過要把姚若溪娶了給傻子做媳婦,就大聲喝了一聲,讓林寶臣放開。
林寶臣嚇了一跳,手上被張俊卓咬的疼,就連忙鬆開了張俊卓,手裡捏着糖,眼裡噙着淚,“你爲啥不吃?你不吃我就吃不上了!”
“傻子!”張俊卓呸了一口,罵完就往學堂跑。
林寶臣很傷心,很難過,看着張俊卓跑遠,看看手裡的糖,忍不住眼淚直掉。
因爲林寶臣是傻子,村人倒是很理解他拿着糖非得讓別人吃的行爲。
有人逗林寶臣,“把糖拿來給我吃吧!”
林寶臣不願意,忙抓緊在手裡不給。
從林鳳娥死後,啤酒廠的分紅包括村裡的活計都沒有林偉和趙氏家的,家裡進項少,只能年年的眼熱別人家分紅拿銀子,趙氏心裡又後悔又忌恨,閨女學不成雙面繡,兒子唸書又要不少束脩,唸的又不好,乾脆不讓他再去學堂了。林旺就天天遊手好閒的在村裡逛遊着玩。
村裡開了學堂,還以爲是姚若溪拿了束脩,別人就不用再交了,沒想到還要交,不少人還擠兌他們家要臉就別去人家學堂唸書。村裡的孩子閒着的都去學堂了,林旺沒人玩,沒事兒幹,看林寶臣一會硬塞給人家吃,一會不讓吃,嘲笑的罵了句,“傻子!把你的糖給吃!”
“不給你吃!”林寶臣瞪着眼林旺就不給。
看他不給,林旺逗逗他,結果逗出氣來了,“你給不給!?”
“就不給你吃!”林寶臣看他兇惡的瞪着眼,氣勢弱了。
“拿來給我!”林旺伸手從他手裡奪過來,一看一顆飴糖還沾了灰,不吃又覺得可惜,是他奪過來的。吃吧,又沾上灰了,看林寶臣可憐巴巴的樣子,沒好氣的問他,“你吃不吃?”
林寶臣想吃,可是他不敢吃。毛氏警告過他不準自己吃。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我咬你一半!”林旺看他想吃還搖頭,不屑的嗤了一聲,張嘴咬掉一半,把另一半扔林寶臣身上。
林寶臣沒接住,掉在了地上。
林旺哈哈笑,“撿起來吃了!這一半是你的!”
林寶臣看看林旺,又看看地上的糖,這只是一半,他吃了應該沒啥的,就撿起來,添乾淨,塞嘴裡吃了。
看見的村人說道林旺又欺負林寶臣傻。
而村裡的另一邊,已經不少人知道,毛氏對自己孫女不好,經常虐待,有了糖給傻子也不給自己孫女吃。
林寶臣吃完了半顆糖,想到還沒到手的那整包的糖,對林旺氣憤起來,“你吃了我的糖!這不是給你吃的!”
林旺的半顆糖早嚼碎嚥下去了,看林寶臣要鬧,轉身就溜達着回家。
“你別走!”林寶臣叫喊着,跑上來拉他。
林旺伸手甩,林寶臣死死拉着不鬆手,林旺惱了,要打他。
看倆人打起來,以爲鬧一下就過去了,沒想到眨眼,倆人都吐了血,頓時把人驚着了。
林旺也嚇壞了,還以爲自己把林寶臣打出血了,沒想到自己張嘴也吐出了血來,臉色一下子煞白了。
村裡人一聲叫喊,不少人就出來聚集過來,有人去喊趙氏和林偉,有人跑去叫林寶臣家人過來。
林寶臣和林旺也不打了,直接都嚇壞了,捂着肚子疼的嗷嗷叫着在地上打滾。
“這是中毒了!快…快去叫張三叔來啊!”
“叫啥張三叔,快去請縣主來,縣主是國醫聖手的徒弟,醫術很厲害!”
亂糟糟一片,有人跑着過來叫姚若溪。
“吃中毒了?誰吃中毒了?”王玉花一聽有人中毒,驚訝的不行,忙追問。
姚滿屯急忙就開始找張俊卓,“上哪去了?”要是張俊卓吃了啥撿的東西,吃中了毒……
“是傻子和林偉家的林旺!”來人解釋了一句,急切的看着姚若溪,“縣主快去看看吧!”
聽不是張俊卓,姚滿屯鬆了口氣,“小溪快去看看吧!不管咋說都是兩條人命。”
姚若溪身上還穿着圍裙,頭上繫着頭巾,當下洗了手,就跟着出來。
老遠就傳來林寶臣和林旺痛苦慘叫的聲音,林偉和趙氏已經趕了過來,抱着林旺哇哇的哭。林宗一家人也都來了,看林寶臣這個樣子,都嚇的不行。
“快讓開!縣主來了!讓縣主看看!”姚若溪一來,立馬有人開道。
林宗這會也不顧着啥心裡的仇恨了,讓姚若溪趕緊給林寶臣看看。
趙氏不願意了,拉着姚若溪,“先給我兒子看!他們家是傻子,救回來也沒啥用!給我兒子看!”
林宗父子都氣惱的不行,林寶臣的娘撲上來就要打趙氏。
姚若溪蹲下迅速點了林寶臣的幾處穴道,給他把妹,“砒霜!快點去熬綠豆水拿來灌!”
一聽是砒霜,衆人都吸了口氣。
趙氏兒啊命啊的哭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林宗瞪着姚若溪,“你不是醫術很厲害,是國醫聖手的徒弟,你咋快點救人啊!”
“放肆!寧安縣主身份尊貴,給你們看病已經是仁慈了,你一個升斗小民,還敢喝令寧安縣主!”隨後跟着姚若溪的孟康上來冷喝一聲,目光凌厲的看着林宗。
不止林宗嚇了一跳,連圍着的衆人也嚇了一跳,然後紛紛指責林宗。
“快去熬綠豆水灌下去,晚了就救不回來了。”姚若溪眉峰微動。
趙氏哭着吆喝讓人給她熬綠豆水。不過她平常人緣不好,誰也不願意白白幫忙,再一個,要是熬了綠豆水人沒救回來,賴上他們家了咋辦!?
林宗看了看,吩咐林婆子趕緊回家熬綠豆水來。
林婆子慌慌張張的跑回家,林宗父子擡着林寶臣,想回家,又想讓姚若溪也跟着去。剛剛纔被喝斥了一通,只能拉下臉來求姚若溪。
姚若溪沒說話,擡腳跟上。
“憑啥給他看,不先給我們看!”趙氏哭喊着,讓林偉揹着兒子林旺,也跟着去林宗家裡。
衆人都聚集到林宗家裡,門裡門外圍了不少人,有看不到的還爬上隔壁兩家的牆頭,一旁的樹上。
有人幫忙去給林婆子熬綠豆水。
姚若溪拿銀針給林寶臣和林旺紮了針,倆人不那麼痛苦,卻依舊難以忍受。
這時候衆人開始關注倆人是咋中毒的。
林寶臣和林旺在村頭的事兒不止一個人看見,就說‘倆人掙着吃一顆糖,吃完沒多大會就出事兒了’。
林宗沒給孫子買糖吃,問了家裡的人都沒有給,怒指着趙氏和林偉,“你們拿有毒的糖來毒死人!”
趙氏氣恨的跳起來,“啥我兒子拿有毒的糖!明明是你孫子拿了有毒的糖來毒死了我兒子!是你們下的毒!”
“我家寶臣就沒有糖!他又不會買,不是你們拿的是誰給的?”林宗認定了林旺拿毒糖害死他孫子。
“林旺也中毒了!要是他拿的有毒的糖,他自己還吃!?又不是傻子!”有人忍不住提醒一句。
林宗臉色鐵青。
“哎!是毛氏!昨兒個就見毛氏拿了糖給寶臣吃,今兒個還聽人在說她虐待自己孫女,有糖給傻子吃都不給自己孫女吃!”村邊的媳婦突然道。
這話一說出來,不少人應和,都說毛氏虐待孫女,還有人看到她拿糖給林寶臣。
趙氏恨的咬牙切齒,破口就要罵。
綠豆水煮好了,幾個人幫着林婆子舀出來在冷水裡浸過端來。
趙氏抓過水瓢,舀了就往林旺嘴裡灌。
那邊林宗父子也抓着林寶臣給他灌綠豆水。
早就聽到動靜的毛氏心裡刺啦一下,像是撕碎了一樣。她猩紅着眼,恨恨的咬着牙,心裡的仇恨如壓制不住的狂風暴雨一樣。肯定是那個小賤人!肯定又是她!如果不是她,王鐵花的兒子肯定要死在她們家了!到時候不用她出手,王鐵花就會鬧的天翻地覆,鬧的讓那小賤人一家不得安寧!現在中毒的人變成了那個傻子,還有林偉家的兒子,這肯定是那個小賤人下的手!
毛氏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卻不知道村裡早就知道了是她給林寶臣糖的事兒。
楊巧麗抱着兒子擠到林宗家外面看熱鬧,心裡滿是幸災樂禍的感覺。那有毒的糖竟然是毛氏那個賤人給的,這下那個老女人怕是活不成了!
好一會,熬的綠豆水都給林寶臣和林旺灌了下去,姚若溪又施了針,倆人卻沒有救活過來,“中毒太深了。”
村裡的幾個人就等着消息,一聽林旺和林寶臣救不活,立馬就要去抓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