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那是觀星崖,上面就是觀星府,閒人不敢靠近,你自行過去吧!”
李瀾清下了馬車,背起獸丹,道:“樑旺,有機會再請你喝酒,告辭。”
直到李瀾清走出很遠,年輕的車伕才駕着馬車飛也似地走了。
寫着“觀星府”的巨石立在石梯旁邊,李瀾清撫摸巨石,仰着脖子窺探觀星府。觀星府立於斷崖之頂,離山腳有百十米高,這斷崖不像自然形成,倒像是被生生從地底拔起,相比兩側地形格格不入。遠遠看去,房屋與巖體相融,不可辨析。屋宇繞崖而築,佈局精妙,有縹緲之感,玄妙自生,真如天人手筆。更爲引人注目的是斷崖之上那根斜插雲霄的石峰,像是一座山峰被人攔腰折斷放置於此,實在壯觀。崖體光禿禿的,寸草不生,崖頂偶爾跳出稀疏的綠色,惹人眼睛。
石梯很寬,攀着山體蜿蜒而上,直至頂端。見四周並無人員把守,李瀾清踏上臺階,一步一步靠近崖頂,走得不徐不疾,很是平穩。約莫到一半的距離,他擡起的腳縮了回來,因爲有一絲不尋常。
仔細觀看眼前的階梯和四周的情形,並無異樣,但心裡的奇怪感覺沒有消失,李瀾清放出神識覆蓋在臺階之上,也沒有發現不妥之處。四下無人,總不能一直等着,想了想,他繼續拾階而上。
就在李瀾清再上一個臺階時,滾滾雷音傳來:“大膽,何人敢闖觀星府?”
上面離着十個臺階的地方,忽地多出一個人影,李瀾清見此人鬚髮透紫,中庭飽滿,陽剛之氣十足,氣勢攝人,遠非凡人可比,心中好生稱讚,連忙道:“在下紅葉城李瀾清,完成舉薦考覈,特來複命。”
“紅葉城?”來人想了一下,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眼中的凌厲之意散去不少。
“可有通行令?”
李瀾清拿出通行令,來人目光如隼,似要將他看個通透。看了一會兒,來人道:“上面有人會接待。記住,觀星府內不可隨意動用神識,再有下一次,後果自負。”
“多謝。敢問如何稱呼前輩?”
“以後你自會知曉。”
再聞其聲,來人已消失無蹤,速度快到極致。
莫非五峰三府的人物都是這等風采?到真要好好見識一番。李瀾清看着不遠的崖頂,暗自想着。
剛纔無任何神識波動,紫發人能察覺他的存在,想來是有陣法無疑,再次打量四周,還是沒有發現異常之處,連陣紋都無法發現。他在藏書閣瀏覽無數低階陣法知識,竟也看不透丁點,也不知是何種高階陣法。
李瀾清如一個登山的挑夫,默默獨行。踩上最後一臺階梯,他回首俯望,山陵起伏,成片的房屋建築似沼澤中左一潭又一潭的河水彙集在一起,時而冒出一大片,時而隱匿在丘陵之後。極遠處,一條條雄偉的山脈向着四面八方衝去,消失在天際;更能看到摩天山峰,讓觀星崖顯得極爲渺小。
與別的城池不一樣,墜星城極大地保存了山林風貌,房屋建築如雨滴般融入山中,看不出違和之感,隨便挑出一塊地方,都可以看做一處隱世之所。
窺一斑而見全豹,這座“山城”在李瀾清心中留下很好的印象。臨川城是平靜,紅葉城熱情似火,在墜星城他感受的是和諧。只是這和諧的外表下,是否是一派和諧呢!
“你是此次完成考覈的人?”
李瀾清回過頭看到身着藍袍的一男一女走上前來。百川宗服飾以黑藍爲主,兩人的衣着是百川宗常見的藍色宗服,他還知道宗服上的百川二字是有區別的,依據不同的修爲和職級劃分。眼前的兩人便是天人境的修士。
上來崖頂,纔看見到處都有人影,總算有了一點人味。二人再走近兩步,李瀾清收回目光,攤開手中的通行令,回道:“正是。”
“跟我們來。”女子發出好聽的聲音。
李瀾清跟隨二人來到一處殿宇,名叫落星殿,路上引來不少人審視的目光。女子獨自進去,剩兩人在外面,男子看上去二十來歲,他略微靠近李瀾清道:“兄臺,你背上的東西就是考覈覆命之物?不知能否讓我看看?”
李瀾清放下獸丹,掀開黑布,做出“請”的手勢。男子倒也知趣,只是看了一圈,並沒有觸摸。
“鎖源陣,難怪呢!這是四階變異獸丹,還是少見的暗屬性。”男子突然看向李瀾清,問道:“大哥怎麼稱呼?”
有那麼大吸引力嗎?對方明顯是對獸丹感興趣,李瀾清說出自己的名字,靜待下文。
“在下卓兆玉,希望李兄將此丹賣於我。”
“這,不行吧!”李瀾清朝殿宇內看一眼,顯得爲難。意思再明顯不過,這獸丹還等着交任務,不賣。
“李兄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等你交完任務出來,再賣給我。”
“這不需要上繳?”
“宗門只是確認你是否完成任務,怎麼會收繳你們這種天子驕子所得之物。”卓兆玉不着聲色地吹捧一句,掏出五塊青石令,道:“這是兩千萬五百萬中品源石,李兄即將成爲三品弟子,我也不會讓你吃虧。”
如果不上交,李瀾清不想交易,因爲使用獸丹修煉可比源石好很多,只是他剛來這裡,也想了解一下觀星府,不好直接拒絕,於是道:“等交完任務出來再談,我也有事請教卓兄。”
“李兄請說。”
“交任務應該是去墜星院,怎麼會選擇觀星府?”李瀾清所說的墜星院便是五峰三府一院中的“一院”,三品弟子所在之地。
“這個我也不好說,再過幾日李兄就會知道,到時五峰三府一院都會派人到場。”
李瀾清只能換一個話題,“這觀星崖上房屋不少,觀星府的巡察使還真是多。”
“不過數百人而已,再怎麼多也比不上百川軍。”
本想再問,原先獨自進去的女子出來了,讓他進去。李瀾清對卓兆玉謝過之後,提起獸丹,跨進殿中。
“你又打什麼主意?”女子問道。
“也許那顆獸丹能助我領悟光意。”
“暗屬性的獸丹你不是嘗試過了嘛!你真覺得暗屬性獸丹能助你領悟光意?”見卓兆玉不出聲,看着大殿裡面,她又問:“你覺得此人如何?”
“能殺四階變異源獸,又是一個狠人吶!”
穿過大殿中的過道,一個頭發半白的蒙着黑麪紗的女人坐在殿中太師椅上,與她並排而坐的是一位陰翳的中年男子,兩人都穿着藍色宗服。李瀾清上前行禮道:“紅葉城李瀾清,完成考覈任務,特來複命。”
“不必多禮。”
女人說完一句,手中拿出一份文書,緩緩念起來,聲音略顯沉濁:“李瀾清,紅葉城城主楊羣山義子,消失十五年,以天才之姿迴歸,身具高階兇獸血脈,走上古體修之道,力壓天人,任務是限三個月內誅殺禍亂廣陵域的變異四階源獸狂魔牛回墜星城覆命。我念得可對?”
“前輩所說不錯。”
“我有一些問題問你。消失的十五年,你在幹什麼?”
“前輩見諒,這個不方便說。”李瀾清早有準備。每個人都有自身的隱秘,只要不損害宗門利益,百川宗不會追究太多,這些楊羣山都告知過他。
“如此的話,下面的問題我也不問,就讓我見識一下你體內的兇獸血脈。”
李瀾清再次行禮,雙拳一捏,全身頓時變成暗金色,長髮及地,尖牙突出,面目猙獰,可怖的氣息席捲大殿,掃過座位上的兩人。
座位上的兩人做出了相同的反應,一下起身,臉上充滿震撼之色。
“這是,聖品血脈?”女人帶着顫音道。
她的同伴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出現在李瀾清身旁,一拳打出。李瀾清手臂一擡,與陰翳男子的拳頭撞在一起,連退十多步。
男子追上去,女人出聲阻止道:“寧大人,何必爲難一個後輩。”
李瀾清忽感手掌一鬆,獸丹到了男子手中,心中巨驚,男子實力着實深不可測。女人走下臺階,對李瀾清道:“收起功法吧!你身上是何種血脈?”
二人只能從威壓感覺出這是聖品血脈,而不知出自何種源獸。
“兩位前輩,是金剛之血。”這無需隱瞞,也隱瞞不了,李瀾清說得坦蕩。
一時間,空氣中變得安靜,三人各有所想。
“難怪有如此之威,也虧你能吸收!”
女人感嘆了一句,目光移到男子手中的獸丹上,“這就是狂魔牛的獸丹。”
女人拿過獸丹,輕輕一拍,鎖源陣潰散,看得李瀾清心驚肉跳。只見這半老女人輕按在獸丹之上,閉上眼睛,李瀾清感覺到輕微的神魂波動。過了一會,女人睜開眼睛,對着陰翳男子點頭,又看着李瀾清道:“好了,已確認你完成任務,收好這塊令牌,過幾日會有一場典禮,到時再宣佈你的新身份。”
女人的動作讓李瀾清心底涌起不安,爲什麼她按上獸丹就能確認我完成任務?他臉上保持着平靜,接過刻着“一”的令牌,回道:“那晚輩告退。”
女人將獸丹扔給他道:“我讓卓兆玉安排你住下,安心等待即可。”
待李瀾清走後,女人詢問旁邊的同伴:“寧大人,你有什麼看法?”
“你從獸丹裡察覺到什麼?”男子答非所問,反問道。
“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