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事就好辦。
熱茶與點心招待着,生意慢慢談着,價錢仔細地商榷着,這單買賣就成了。
副廠長眉開眼笑,和那十熱情握手。
“貨什麼時候能運到?”那十說,“我們着急用。”
“今天就可以提貨!”副廠長拍着胸脯保證。
“送到城東林場就好。”那十說。
“什麼?”副廠長怔住,以爲自己聽錯了。
“城東林場。”那十又說了一遍。
“這……”副廠長陡然一驚。
“怎麼,還有疑問?”那十問。
“怎麼是城東林場?”副廠長一臉的呆滯。
“城東林場怎麼了?”那十身後幾個工人不幹了,皺眉發問。
“沒什麼……”副廠長急忙搖頭,看着那十說:“你不會就是那個帶人從約城過來的……”
“那十。”那十說。
廠里人都吃驚不小。
“這個恕我先小人一下了。”副廠長的臉色變化,不再有先前的恭敬。他身子靠向椅背,說:“按理說呢,貨款是可以先付一半定金,然後在一週內結清的,但是……”
他微微一笑:“您的情況特殊,所以……得一次性結清全部貨款才行。”
“爲什麼?”一個林場工人不高興地問。
“話非要說得那麼明白嗎?這事啊,其實咱們彼此心裡都有數。”副廠長冷笑。
“還是麻煩您將話說得再清楚點吧。”那十一臉誠懇地對副廠長說。
“說得再清楚點?”副廠長笑容更加冰冷,“你們大老遠從約城逃難來的窮鬼,手裡有個狗屁的錢!真難爲你們了,想發財想到要瘋,竟然敢到我這裡玩空手套白狼?你們還嫩了點!”
那十看着他笑:“您就認定,我們沒錢?”
“你們要是有錢,我就是聯邦第一富翁了!”副廠長說,“行了,聽好——要麼立刻一次性結清貨款,咱們再繼續談,要麼……”
他眼睛一瞪:“我叫保安過來,請你們離開!”
一個個車間主任的臉色也都變化得極快,瞪大眼睛,雙手叉腰,凶神惡煞。
“我本以爲,都是非優聯盟關照之下的兄弟,會更好說話一些。”那十嘆了口氣。
副廠長冷笑:“拿錢來,一切都好說。沒錢?那就滾!”
“保安,保安!”有車間主任自作聰明地大叫,立刻,外面就跑進來二十幾個穿着制服,膀大腰圓,腰裡彆着電棍的保安。
保安隊長又高又大,腰裡還有槍。
“怎麼回事?”保安隊長手按在腰間的槍上,威風八面地用目光掃過那十一衆人,厲聲說:“敢在我們廠裡生事?也不打聽打聽老子……”
“難不能麻煩您……說話請文明一些呢?”那十膽怯地提意見。
“文明?”保安隊長冷笑,“對你們這些劣種,哪裡用得着文明!”
那十身後的工人們大怒,但那十擺手,示意他們不許說話。
他驚訝地看着保安隊長,問:“怎麼,您竟然是個優等人?”
“比起你們這些劣種,就優等得多了!”保安隊長說。
“同樣是非優的兄弟,卻自視高人一等。”那十嘆了口氣,“你這種人啊,活該一輩子只能當個小小的保安。”
“小小的保安?”保安隊長眼放兇光,刷地一下拔出了腰間的槍。“你再說一遍試試?”
“哎呀,有槍啊!”那十看着那槍,嚇了一跳,臉色蒼白,直往椅子裡躲。
保安們一陣冷笑。
副廠長滿臉鄙夷,車間主任們滿眼輕蔑。
“怕了?”保安隊長一臉猙獰。
“他有槍啊!”那十回頭,驚恐地看着工人們說:“他有槍!”
“場長,咱們也有槍啊。”一個工人認真地回答。
“對啊!”那十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咱們也有槍!”
一個眼神過去,身後十來個工人反手向身後一摸,就從後腰拔出手槍。
十來把槍指着保安隊長,十來個黑洞洞的槍口,再加上十來雙無所畏懼的眼睛,保安隊長嚇得一個哆嗦,手裡的槍差點掉地上。
保安們嚇得急忙往後退,副廠長和車間主任嚇得想站起來跑掉,但在那十突然變得兇悍的目光注視下,又乖乖地坐下。
“你……你想幹什麼?”副廠長一臉驚恐地說,“搶……搶劫可是重罪……”
“對,是重罪!”一衆車間主任急忙幫腔。
那十打量着這羣小丑,一陣冷笑:“搶劫?別開玩笑了,我們都是正經人。”
“正經人裡最正經的人。”身後一個工人冷冷地補充。
“補充得好!”那十認真地衝他鼓掌。
另一個工人斜眼看着保安隊長,問:“你小子剛纔說,我們是劣種?”
面對那十來個槍口,保安隊長立刻慫了,搖頭說:“不不不,我纔是劣種,我是劣種裡的劣種。”
“這種混蛋就該打死。”一個工人說,“那些優等人罵我們是劣等種就算了,他身爲我們中的一員,竟然也用這種稱呼污辱我們,實在是人渣!”
“我是人渣!”保安隊長驚恐地點頭,把槍放到桌上,舉手求饒:“各位,我就是個人渣,不值得你們動手殺……”
工人們看到他這慫樣,一陣冷笑。
“那……那先生。”副廠長顫聲說,“這裡有誤會……”
那十冷着臉站了起來,擡手示意工人們收起槍。
“我們是來談生意的。”他說,“不是來搶劫的。”
然後搖頭嘆息:“奈何有些蠢貨,有錢不賺,卻非要惹我生氣。算了,兄弟們,不是還有兩家工程機械製造廠嗎?咱們把錢給他們送去吧。”
“是!”一個工人故意提了提錢箱子,讓副廠長看了看。
副廠長一時傻了眼:這幫遠道來的窮鬼,難道真有錢?
那十擡手,接過了箱子,在桌上打開後,轉了個圈。
副廠長和車間主任以及保安們看到了滿箱的聯邦幣,一時間,都傻了眼。
竟然真有錢?
這麼多錢!?
這……這怎麼可能?
他們一臉呆滯地看着那錢,彷彿聽到了冥冥中傳來的打臉聲。
“這些錢啊,本來應該歸你們賺。”那十嘆了口氣,一臉沉痛地合上了箱子,遞給工人。
“可惜,錢跟你們無緣啊。”
他站了起來,嘆息着往外走。
副廠長望着他們的背影,一臉的愁苦。
“等等,等等!”
那十等人剛走到廠房門口,一個胖大的男人就疾奔了過來。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攔住了那十後,一個勁地喘。
“幹什麼?”
一個工人一瞪眼,反手就要拔槍。
“別別別!”副廠長帶着車間主任們追了出來,急忙擺手:“各位別誤會,這位是我們的廠長。”
胖大的男人喘息着,擠出一張笑臉:“那先生怎麼說走就走呢?您看,我緊趕慢趕,差點沒趕上……”
那十冷着臉說:“你們廠裡的人不歡迎我,不喜歡我的錢,又要打又要殺的,我當然得走了。”
“混賬!”廠長瞪着副廠長等人,破口大罵:“一羣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最沒用的廢物,該死的劣種!你們眼睛都是瞎的嗎?這是誰?這是那十先生!是帶領上千兄弟,從約城一路來到咱們德城的英雄!你們怎麼敢對他無禮?我真替你們感到羞恥!”
那十冷冷看着他表演。
“那十先生。”廠長滿面笑容,過來要拉那十的手,一個工人一瞪眼,他又把手縮了回去。
“他們不懂事,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廠長認真地說,“生意歸生意,咱們進去好好談?”
那十翻了翻白眼:“不開心,不談了。”
“這樣——這樣!”廠長一咬牙,說:“所有機械,全打九五折,我再額外贈送四臺拖拉機,您看怎麼樣?林場那邊都是山地,運貨拉木頭什麼的,拖拉機是最管用的了!”
“您可真有誠意。”那十笑了,拉住廠長的手:“早見到您多好?”
廠長咧着嘴苦笑:“可……可不是?”
“走,裡面談。”那十滿面春風,拉着廠長往裡走。
經過了新一輪極爲誠懇的討價還價之後,那十終於以全部機械打九折,以及額外獲贈五臺拖拉機及一系列伐木工具爲條件,談下了這筆生意。
而那箱聯邦幣,也大部分留在了這家工廠裡。
天黑之前,工廠的運輸車隊將所有的東西都運到了林場。等這些東西缷下車後,本來開闊無比的林場,一下變得擁擠起來。
約伯又喜又憂,望着那些東西,自言自語:“這場地太小了,還得再擴啊!”
“明天有活兒幹了。”一個工人笑着說。
“明天?”約伯瞪眼,“年輕人,人總閒着是會閒出病來的!時不我待啊!只爭朝夕啊!在這裡閒了一整天,你不羞愧嗎?來啊,一起除草擴地!”
轉眼間,在約伯的帶領下,大家熱火朝天地忙了起來。
第二天,那十再次入城,這一次採購的是建築材料。
有了錢什麼事都好辦。
帶着千人大隊來到德城的大英雄那十,同時也是一個有錢闊少爺的消息,也如春風一般傳遍了德城,再出門採購,一切就都簡單得多。
許多商家看出這是機會,蜂擁而來,不用那十主動去找,就搶着來毛遂自薦。
如此一來就形成了競爭,於是,大家就不斷給那十降價。
最開心的是那九。
因爲這一下又省了不少錢。
一天的工夫,建造林場應有的物資就已經籌備齊全,第二天,約伯非要那十主持着開了個動工儀式,然後,城東林場大工程便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