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在建中的建築前，秦春城停下了腳步。
“建設的基礎不正是破壞？”她說，“我們要挖開地表，摧毀青草，讓蟲子的家毀於一旦，然後纔可以建立起高樓大廈。”
那十沒說話。
他已經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秦春城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已經與他無關。
秦春城或許意識到那十其實有自己的原則，而有原則的人，不會輕易被別人說服。
所以她突然又笑了起來：“這些只是我的個人看法，不代表非優聯合會的看法。”
“我明白。”那十說，“不然你也不會這麼想跟我聯手了。”
“加入非優聯合會總沒有問題吧？”秦春城問，“憑你的能力，我保證立刻就可以得到一個議事員的位子。”
“議事員很了不起嗎？”那十認真地問。
“當然。”秦春城說，“非優聯合會裡一共有十位議事長，三百位議事員。”
“聽起來也不是很了不起。”那十說。
“可非優聯合會卻有兩千萬會員。”秦春城說。
那十着實被嚇了一跳：“這麼多？”
“這還不是聯邦中非優的全部人數。”秦春城說，“許多人還在幻想能委曲求全，又或者認爲自己應該當聯邦的順民。如果大家能全部加入進來……這世界會是另一種樣子。”
“加入加入，那一定得加入。”那十笑着點頭，“這一點沒什麼問題。”
秦春城笑笑，沒再說什麼。
往回走的路上，那十問：“加入聯合會後，應該會有一些責任吧？”
“是的。”秦春城點頭，“權利與義務是一件事物的正反兩面，加入聯合會後，你會得到整個聯合會的支持，比如你在聯合會控制下的其他城市做生意時，能得到許多優惠與扶持，再比如你受到聯邦政府的不公正對待時，會有聯合會爲你出頭，等等。義務則是……”
她望着林場，說：“第一是每年要繳納會費，第二是聯合會有需要時，你要出手幫忙。”
“這都沒問題。”那十點頭。
“溫和派。”秦春城小聲的嘀咕。
那十假裝沒聽見。
他知道秦春城這樣的人，不可能在自己面前做出無意義的舉動，那麼這一句小聲嘀咕，其實就是故意要讓自己聽見，要讓自己反駁。
然後，她就可以拋出她的道理。
引出你的思想，我反駁之——這有點像兵法，引蛇出洞，一網打盡。
溫和就溫和唄，你說啥就是啥，我就是不搭茬。看你怎麼辦。
秦春城也沒再說話。
快走到小樓時，秦春城突然問：“你是不是將古武道教給他們了？”
“是。”那十回答得極乾脆。
“爲什麼？”秦春城問。
“因爲需要。”那十說。
秦春城看着那十，說：“如果他們中有人超過了你，怎麼辦？”
那十笑：“這個不在我考慮之內。”
“你還是太年輕。”秦春城皺眉，“我善意地提醒你一句——要有所保留。”
“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那十說，“也不是每個人都不懂得算計。”
秦春城看了他好久。
分別的時候，大家表現得都很熱情友好，姑娘們不住衝秦春城揮手，那九連連說：“秦姐姐有空要再來啊！”
秦春城笑容燦爛，與衆人揮手告別，然後遠去。
她前腳剛一走，那十就將大家召集到了一起。
韋德也被叫來了。
除他之外，還有一位壯實的漢子，名叫古達夫。他是所有人裡內外功練得最好的，那十視其爲得意弟子，讓他擔任格鬥教頭。
木巖當然也在場。
“說吧，誰最先開始欺負那兩位護衛的？”那十皺眉問。
韋德膽怯地舉了舉手：“我。主要是他們太張狂了，上來就一副高手作派，評論這個評論那個，我就想吧，都是非優兄弟，我得給他們提個醒，不能讓他們再這樣下去，這樣下去對他們不好。我如果縱容，不讓他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們就會一直狂，然後就不會進步……”
“行了。”那十擺手，“照你這麼說，我還得給你發個獎狀唄？”
“那就不用了。”韋德搖頭，“做好事不留名是我的人生準則，再說都是非優兄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那十瞪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韋德嘿嘿地笑。
“還有你！”那十瞪着古達夫，“他們玩槍玩了半天，也沒見身上多兩個洞，怎麼到你那裡走了一趟，就變成豬頭了？”
“這不怪我呀！”古達夫一攤手，“他們非裝出一副高手的作派來，害我們以爲他們真是牛得一塌糊塗的高人，就沒敢手下留情。誰成想他們這麼不禁打？”
“韋德和古達夫都是老實人。”肖婷說，“他們會收拾他們，一定是因爲他們太過分了。”
“還是小婷小姐英明！”倆貨一起豎大拇指。
那十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這位議事長來訪，到底是什麼意思？”約伯問。
“拉我入夥。”那十說。
“給啥好條件嗎？”約伯問。
“說保證能讓我當個議事員。”那十說。
“怎麼不是議事長？”那九有些失望。
“我的小姐！”約伯驚呼一聲，“議事長一共才十位，都是聯合會高層中的高層啊！議事員的位子已經非常顯赫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場長，您沒拒絕吧？”
“當然不會。”那十搖頭，“雖然加入之後，又要繳納會費，又要給聯合會跑腿，但既然我們想幫所有的非優兄弟一把，就不應該拒絕這些。”
“聽你這麼一說，感覺好像我們完全沒有賺頭啊。”那九皺眉。
“怎麼會沒有賺頭？大有賺頭啊！”約伯急忙說，“加入之後，所有的非優城市就都會對我們開放，我們到那裡辦事也好，做生意也好，都有聯合會照應着，無往不利啊！雖說我們得幫聯合會出力，可你想想，別的城市裡的人，在我們有需要時不也得爲我們出力？這是互幫互助，合作共贏。”
“聽着好像也不錯。”那九嘀咕。
“確實是好事。”木巖這時開口。“做生意，最大的問題就是地方保護主義。加入聯合會後，不敢說這問題會完全消失，至少不會那麼嚴重。德城周邊地區所有城市都是非優城市，我們加入聯合會，對發展很有利。”
“而且再有戰事的話，他們應該也會幫忙吧？”肖婷問。
“小型的戰事，倒也不需要他們。”那十說，“至於說大戰……恐怕在非優城市集中的地區，也打不起來吧。”
“從此以後，咱們讓德城爲咱們服務，就更加理直氣壯了！”約伯興奮地說。
“和德城市長那樣的垃圾成爲夥計，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那九嘀咕。
“有利則合無利則分，沒什麼可別扭的。”木巖笑。
幾天以後，德城市長親自到訪，卻是陪着一位非優聯合會的特派員。
特派員一點架子也沒有，或許是因爲知道議事長大人在這裡也吃了癟，所以不敢不低調。
特派員帶來了非優聯合會頒發的委任狀，正式吸納那十與城東林場的非優族羣加入了聯合會，並授予了那十議事員的職位。
林場上下一片歡騰。
不論如何，非優聯合會是最大的非優組織，能在這裡擔任議事員，確實是一種榮耀，是一種人生成就。
那十特意搞了個聯歡會，讓大家熱鬧了一天。特派員沒走，在這裡跟着玩了一天。
聯歡會上，韋德帶着十幾個年輕的天才射手，表演了一手好槍法，震得特派員不輕。
古達夫不甘落後，帶着武夫們一通拳風腳雨，看得特派員瞪大了眼睛。
第二天特派員離開時，木巖奉上了準備好的山貨。那些琳琅滿目的好吃的，讓特派員很是好奇。
“我們打算將這些山野貨推向各大城市。”木巖說，“到時還要請聯合會多多幫忙。”
在品嚐了幾枚堅果後，特派員表示：這種好東西，本來也應該讓所有人都能吃到。
德城市長趁機笑眯眯地將那十拉到一旁，陪着笑容說：“那十議事員，您看，您已經成了聯合會的一分子，而我呢，有幸也是一位議事員，咱們今後相處啊，就要團結合作，相親相愛。您放心，這回咱們是一家人了，我胳膊肘絕不會往外拐……”
那十微笑着說：“您要是拐了呀，我也有權利幫您掰直回來了。只是掰的過程中不免傷筋動骨，您可得注意。”
德城市長抹了把汗，急忙搖頭：“那不能！”
相見歡，別亦歡。特派員在德城市長的陪伴下，漸漸遠去。
那十把委任狀往辦公桌抽屜裡一丟，召集了家裡的姑娘，開始研究大事。
“別忘了，我們到底爲什麼來到這裡。”他沉聲說。
姑娘們目光閃爍，緩緩點頭。
他們的目的是世界安全局，是那位名叫黃青的副局長。
“我們現在有輕易殺掉他的能力。”那十說，“但想要殺掉這傢伙，卻並非只有能力就足夠。”
“我們得想辦法進入約城掌權者的圈子。”肖婷說，“那樣才能準確掌握關於黃青的情報。”
“恐怕也不容易。”那九說，“有五重世界這件事，在這裡應該也是最大的秘密，我們能混進的圈子裡，恐怕沒人知道這秘密。”
“林場有非優聯合會幫忙保護，這邊就暫時沒有其他的事了。”那十說，“我想到約城去一趟。”
“我也去！”
“我也去！”
姑娘們一陣亂叫，搞得那十腦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