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林葉,投在地上。
那陽光中,有無數的身影緩緩而動。
裝甲車分散開來,彼此之間拉開長長的距離,緩緩向前移動。
士兵們以裝甲車爲掩體,拉開隊形,地毯式地向前推進。
還有一身僞裝的哨探行於最前,不斷通過步話機將自己偵察到的情況告之大隊。
“師兄,辛苦您了。”
某輛行於中央的越野車中,白蘭對英俊道士說。
英俊道士一笑:“自己人,不必這麼客氣。”
他擡頭,望向遠林之中,擡手默默地掐起了指訣。
天地之氣一時與他的氣息相合,他擡眼望去,便看到了常人無法看到的某些東西。
那是氣,無處不在的天地之氣,宇宙間最神秘的一種無形能量。
一切生靈皆有氣,呼吸思考間,行走坐臥間,天地之氣都會與它們發生關係,形成某種進行特殊運動的氣流。
望氣術,便可以望見這種氣。
英俊道士站了起來,緩緩望去,仔細感應。
“沒有伏兵。”他說。
“沒有伏兵?”白蘭有點意外,同車的兩位團長也有些意外。
“沒有。”英俊道士搖頭,“這片林子如它所表現的一樣,寂靜,安寧。也許他們沒有料到,我們還敢來攻打他們的林場吧。”
“簡直是一羣蠢貨!”白蘭不由笑了。
“敵人的大意,就是我們的勝利。”一位團長說。
“不如我們……”白蘭想說快速進軍,但想起了昨天的事,又不由猶豫。
但其中一位團長說出了他想說的話:“我們應該加快速度,否則引起對方注意,就發揮不出奇襲的效果了。”
白蘭有些猶豫。
另一位團長也有些猶豫,問英俊道士:“道長,您確定……真的沒有伏兵?”
“師兄的望氣術,甚至超過了師尊,被譽爲道門第一。”白蘭說。
“那就沒有問題了。”那位團長說,“勞駕道長一直使用望氣術偵察就好。”
“我有點……不能確定。”英俊道士這時又猶豫了起來。
“不能確定?”白蘭有些吃驚。“師兄,你的望氣術可是道門第一強啊!”
“不是望氣術的問題。”英俊道士搖頭,“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又想不出是哪裡不對……”
“不是望氣術出問題就好。”白蘭長出一口氣,對兩位團長說:“我說過,今天的戰事交給你們,請你們下令吧。”
兩人簡短交換了意見後,達成一致。
“全軍快速推進,但要時刻注意新的命令。”
“道長,麻煩您隨時用望氣術偵察動靜。”
“公子,請您做好應對敵方精兵的準備。”
“坦克手,那件東西要一直握在手裡,不能鬆懈,明白了嗎?”
一道道命令下達後,大部隊立刻加快了速度,向前推進。
英俊道士一刻不停地用望氣術四望。
林間的天地之氣寂靜,緩緩流動,沒有異狀。
林木散發着一道道氣息,如同海潮,起伏極有規律。
可是這也……太有規律了吧?
英俊道士突然一驚,想出了自己覺得不對的原因。
林裡應該有鳥獸,應該有一個植物之外的生物系統。這系統中的每一個動物,都應該會攪亂天地之氣正常的起伏規律纔對。
可爲什麼這林中,如此寂靜?
“不好!”他突然大叫一聲,“有高手篡改了這裡天地之氣的變化規律!”
“什麼?”兩位團長聽不懂。
“這就等於是爲車輛和戰士披上了迷彩僞裝!”英俊道士換成了他們能聽懂的話。
“是陷阱!?”白蘭一時震驚。
林中某處,那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隨後,他不再逆行望氣術屏蔽他人對自己氣息的感知,也不再用龜息術使自己呼吸斷絕。他一躍而起,向着離自己最近的一輛裝甲車而去,轉眼掠到了車上,一腳踢死了車上的機槍手,蹲下來控制住機槍,向着敵人猛烈開火。
轉眼,周圍猝不及防的十幾個士兵就倒在了彈雨之下。
這槍聲,就是訊號。
“行動!”林中某處,一如那十一般用龜息術與逆望氣術收斂了氣息的那九也跳了起來,兩炮幹掉了近處的兩輛裝甲車。
槍炮聲傳遍了清晨的林地,所有的聯邦士兵都警覺起來。
“狡猾,太狡猾了!”白蘭坐在車裡,憤怒大吼。
“這是怎樣的道術?”英俊道士皺眉,“我還未見過能逃過望氣術,爲天地之氣加僞裝的道術。”
他心中暗驚:看來對方不但是高手,還有可能是了不得的道門強者!
爲什麼這小小的林場匪幫裡,會有這樣的人物?
就在這時,爆炸聲再起。
五個隱藏在不同位置的林場守衛,扛着火箭筒現身,對準了他們早就瞄了半天的裝甲車發射了飛彈。
巨響聲中,五車裝甲車冒着濃煙,變成了廢鐵。
聯邦士兵們驚慌躲避,然後在林中尋找着敵人的身影,試圖還擊。
五個火箭兵急忙伏下身子。
極遠處,某棵大樹的枝葉間,有一支長長的槍管伸出。
少年韋德,氣息沉穩,面無表情。手裡的鬼馬輕輕移動,對準了那些舉槍的士兵。
他每扣動一次扳機,便有一個試圖向火箭兵開火的聯邦士兵倒下。
五位火箭兵全在他視線之內,便全在他保護之內。他優先射殺了那些已經發現火箭兵確切位置的聯邦士兵,也成功引起了周圍士兵的恐慌。
看不見的敵人,最可怕。
前一夜,那十召集了所有衛隊成員,爲他們進行了一場突擊培訓。
那是關於道術龜息術與望氣術的培訓。
他不指望能在一夜間讓他們掌握兩種道術,只求能用最快的速度,讓他們學會如何控制呼吸,以及控制自身外放的氣。
逆運望氣術,以隔斷他人望氣術對自己的偵察,形成一種保護,這是那十的獨創。正因爲是獨創,所以比起其他道術來,那十對這方法更有心得,瞭解得更深,所以教起來也更得心應手。
同時,他再輔以龜息術,讓諸人可以短時間內不用呼吸,或是讓呼吸變得微不可察,這種僞裝便更完美了。
幾百人的衛隊,能力有高有低,不過因爲都長期跟隨那十學習內功,所以學起這兩門道術來,倒也不覺得多困難。
但那十不敢大意,最終經過突擊的檢查,只選出了五十餘人,來打今晨這陣伏擊戰。
結果效果出奇的好,五十餘人無一人被聯邦道門望氣術第一高手發現。
此時,他們於早已佈置好的隱蔽處向着聯邦士兵開火,本着打幾槍就換個地方的戰術思想,搞得偌大的聯邦軍隊伍人人自危,一時恐慌。
那九更乾脆,她一身微金甲上身,藉着林木的掩護,仗着自己刀槍不入的鎧甲,在林地裡公然飛奔疾掠,向着聯邦士兵們傾泄彈雨。
那五十餘人配合着她行動,由她吸引所有的火力與注意,他們則在暗中打黑槍,效果極是明顯。
而韋德更是隱於遠方暗處,時不時地開上幾槍,解決最需要立刻解決的隱患。
突然間,他從瞄準鏡中看到了一輛越野車,也看到了車上那兩位身着道袍的道士。
他一時心動,慢慢地瞄準了其中一個,手指輕輕搭上了扳機。
但他並沒有開槍。
瞄了許久之後,他擦了把汗,將槍口移向了別處。
行動之前,那十曾特意叮囑他——千萬不要去打對方的道士。
“我不想失去這麼出色的狙擊手。”那十當時語重心長地說。
可韋德終是少年,發現了大人物後,一度心動,覺得憑自己的手法,一定能在最快速度內連開兩槍,解決兩人,所以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在瞄準時,他突然有了種極度的危險感生出,這纔打消了念頭。
場長就是場長,他說的真沒錯。
這兩個人,不能碰啊!
某處地面之下,一個少女悄悄地蹲在坑中。
有一輛裝甲車駛了過來,少女突然探出頭。
那是肖婷。
她望着駛來的車輛,擡手向前一推,前方的一片堅實土地就化成了流沙地,剎那間,那輛裝甲車直接陷入其中。
肖婷蹲下身子,推動旁邊的土地,讓其變成柔軟如水,自己在地下如同游魚一般,快速地遠去,轉眼之間,又將十幾米外另一輛趕來救援的裝甲車陷入了土裡。
她一離開,土地就又漸漸恢復堅實,生生將裝甲車固定在地下,再不能動。
轟隆聲中,聯邦軍僅存的那輛坦克以摧枯拉朽之勢,撞斷了不知多少小樹,壓碎了不知多少岩石,一路奔馳向前,向着那九而去。
就在這時,藍優優從一棵樹上一躍而下,轉眼之間,起伏的金屬片將她與坦克連接一體,她快速地融入了坦克之中。
一個個坦克手被從坦克裡吐了出來,摔在遠處。
其中一人在空中飛舞時,咬牙切齒地按下了手中一個裝置的開關。
剎那間,坦克內部發出一聲鳴響,坦克直接從內部爆炸,冒着黑煙停了下來。
“好!”遠處的白蘭看到這一幕,興奮地一拍掌,“終於把他們最難纏的那一個炸死了!”
“全軍推進!”
一位團長衝步話機大吼着:“裝甲車掩護,向林場發起衝鋒!”
“全軍向中央集中,第三、第五、第七、第九支隊掩護兩翼,第二、第四支隊防守殿後!看他們還怎麼偷襲!”另一位團長大叫。
聯邦軍快速集中,收縮陣形,六支分隊各自來到自己的位置,警惕地防衛住某一方。
那九等人,再沒有了下手的機會。
形勢,似乎開始對林場一方不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