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館是做什麼的?
普通平民甚至是中產階層都無法知道。
因爲只有真正的富翁,纔有資格進入這裡。
月亮館中富麗堂皇,銀片鑲嵌成的巨大球體吊在天棚穹頂,緩緩旋轉,如同月亮一般,將銀輝灑下。
美麗的姑娘穿着典雅的衣裙,或行走於館中的T形臺上展示自己動人的身姿,或坐於客人旁邊,一起喝酒聊天,展示自己不俗的談吐。
還有些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地彈着琴,或是畫着畫。
不時有舉止優雅的客人走來,或是靜靜欣賞,或是點評幾句,或是與她們聊起藝術。
這裡像是一個真正高雅的地方。
但只有真正的客人才知道,月亮館的地下,另有天地。
水晶吊燈之下,是鋪着紅色地毯的展示臺。
展示臺不高,相反,其位於最下方。
展示臺前方,是一道斜坡,中央一條通道,直連到上方那扇門前。
兩側,是一個個小包廂,戴着面具或露出真面目的人坐在裡面,慢慢地品着杯中的酒。
有穿着潔白衣裙的少女,被繩子綁着手牽到展示臺上,主持人介紹着少女的身高、體重與三圍,在他的命令下,少女慢慢轉身,讓包廂中的客人能更全面地看清自己。
少女流着淚,卻不敢哭出聲。
“我喜歡這樣的女孩。”有人舔着嘴脣舉起了手裡的號牌。
競價就此開始,一番大戰後,有人得勝而笑,有人冷哼發泄。
一個又一個少女被帶到展示臺上,做着種種動作,滿足着客人們的種種要求,然後被搶購。
有少女激烈反抗,不斷掙扎,於是有健壯的男人上前將她架住。
“這樣火辣的纔夠味。”有人笑着舉起號牌。
無數人爭搶。
每一次舉牌,都意味着月亮館又多了一大筆收入,也意味着這城市某處,又多了一個必須拋棄所有尊嚴與人格,在餘生裡面對主人委屈求全的奴隸。
“這是今晚最後一件標的物。”主持人說。
一個鐵籠被拉了上來,裡面綁着一個滿眼怒火的少女。
“潑辣到極點的姑娘。”主持人說,“即使被我們調教師調教了三天,仍不改其本色。各位,征服這樣的女孩,會是一件極有成就感的事。”
號牌不斷舉起,價格被富翁們一擡再擡。
直到終於有一人堅持到最後,其他人不得不搖頭嘆氣認輸。
“她歸我了。”那位富翁得意地說。
“等等!”主持人望向後方,激動地說:“又有一位先生舉起了號牌!”
上方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包廂內,一個沒帶保鏢在身旁的男人舉起號牌。
“跟我爭?”得勝者一陣惱怒,再舉號牌。
兩人的舉牌大戰一經開始,便似乎不會休止,一時間,兩個號牌此起彼伏。
角落裡的男人似是絲毫不吝惜金錢,不斷將價格擡高,引起了全場人的關注與驚歎。
“這人瘋了吧?”
“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個女孩而已,怎麼能值這麼多?”
“面子,是面子問題。”
最初的勝者終於再堅持不住,不再舉牌。但角落裡的男人,還是不斷舉牌。
“對不起先生。”主持人忍不住說,“您已經競拍成功,一再舉牌,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要與所有人競爭。”男人開口。
“我不明白。”主持人一臉疑惑。
“今夜,這裡所有的女孩,我都要了。”男人說。
一時間,全場譁然,所有人都望向了那個角落,有人大聲說:“你瘋了嗎?”
“不。”男人搖頭,慢慢站了起來,環視衆人,說:“不光是這些女孩,還有你們,我都要了。”
“什麼!?”
“瘋子,這是個瘋子!”
“是誰把這樣的瘋子放進來的?”
主持人皺眉,在他示意下,有燈光投射過去,照亮了那個包廂,讓所有人都看清了男人的模樣。
他戴着面具,穿着長大的風衣,眼睛透過面具向外投射着冰冷的光。
“客人。”主持人嚴肅地問,“請問您方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擅長說。”男人說,“所以……你自己看吧。”
他突然動了起來,衝向離他最近的包廂,不等包廂中的四個保鏢有所行動,便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將他們全數擊殺。
他沒有武器,用的只是一對拳頭。
包廂中的富翁發出驚叫,驚恐着要逃,卻被他一腳踢飛出去,直摔到下方。
“來人,來人!”主持人大叫,“有人砸場子!”
一羣打手自展示臺後方衝出,手持着長刀向上衝去。
四個改造人大步走了出來,鋼鐵的四肢在燈光下閃起寒光。他們微微躬身,然後發力,雖是後發,卻立時越過了那羣打手,先向那男人衝去。
主持人於憤怒中露出輕蔑的冷笑:“敢到月亮館中來生事,你真是活……”
不等他說出那個“膩”字,他的輕蔑就變成了驚恐。
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戴面具的男人只一拳,就攻破了一個改造人的鐵臂防禦,將他的頭打碎。再反身一腳,將一個改造人踢得凌空而起,直摔到下方,鋼鐵四肢砸倒了一個富翁和一位保鏢。
一個改造人怒吼着撲去,但他的拳頭被面具人輕易躲過,隨後,面具人連環兩拳,打得改造人旋轉飛出。
最後一個改造人害怕了,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但面具人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向前一躍,一腳飛踢將他也踢飛,直摔到展示臺上。
主持人驚恐顫抖,向後退去。
面具人反身走到最高處的門前,擡手擰斷了把手。
然後,他衝向下方,將月亮館的打手一個個擊殺。那些富翁驚叫着向下逃去,指揮着自己的保鏢來抵擋,但無一例外,都被面具人殺死。
“和他拼了!”有膽大的富翁大叫着掏出防身手槍,向着面具人射擊。
面具人輕鬆閃過,幾步來到近前,一記肘擊打碎了富翁的臉。
屍體揚着鮮血飛舞於空中,再重重摔落。
面具人四下裡衝鋒,不斷將每一個進入自己攻擊範圍的人擊殺。
他彷彿是一架恐怖的殺人機器,不將地下拍賣場中的所有人全數殺死,絕不罷休。
“混蛋!”主持人尖叫着衝了出來,舉起手中槍。
面具人擡腳一踢,一張椅子旋轉着飛去,砸倒了主持人。接着,面具人衝到近前,鐵足在主持人的臉上踩過。
立時一片血肉模糊。
人們在驚叫,在逃命,又於逃命之中鼓起勇氣,掏出手槍向面具人射擊。
面具人靈活地閃避着,不時踢飛椅子甚至是桌子來打倒持槍人,又利用地形迂迴躲避,繼續着自己的殺戮。
展示臺上的鐵籠中,被綁着的少女驚愕地看着這一切。
那些鮮血觸目驚心,她看得幾乎快要昏死過去。
這時面具人從籠前經過,衝她眨眨眼睛。
“苦難很快就會過去。不用等到明早,你就會自由。”他輕聲對少女說。
然後一掠而去,一膝撞碎了一個富翁的胸骨。
有人試圖從展示臺後方的通道逃走,但不等他們接近那裡,面具人就衝了過來,將每一個試圖從這裡逃走的人擊殺。
驚叫聲,槍聲,痛哭聲,響成一片,但不久之後,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血泊之中,面具人緩步來到鐵籠前,用鐵手拉斷了鐵條,將少女身上的繩索撕破。
少女顫抖着,不敢看他。
面具人走向後臺,將裡面幾個少女手上的繩索一一撕斷。
“在這裡等我。”他對少女們說。
然後,他順着後臺的通道離開。
少女們戰戰兢兢地聚在一起,一時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最高處的那扇門突然破碎,化成無數木屑散落四方。一個少年大步走了進來,當看到滿地的屍體時,微微一怔。
“他果然來了。”少年自語。
“事情由這裡開始,再於這裡了結,也挺好。”
他笑着向前而來,跨過一具具屍體,一直來到展示臺上。
那個鐵籠中的少女本已在後臺,與其他少女躲在一處,此時鼓起勇氣,抓起一把落在地上的槍衝了出來,用槍指着少年:“別動!”
“別激動。”少年衝她笑笑。
她覺得少年的笑容很好看,讓人安心。
“我是來救你們的。”少年認真地說。
“我……怎麼相信你?”少女顫抖着問。
少年緩緩擡手,指了指自己口袋,然後慢慢把手伸入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塊金屬製成的證件。
那上面有帝國憲兵的徽章。
“是憲兵!”少女驚喜歡呼,衝後臺叫:“大家不用怕,憲兵來救我們了!”
姑娘們一時欣喜,紛紛走了出來,卻不敢看那些屍體。
少年揚着手裡的證件,高聲說:“你們不用害怕,外面的壞人都被我解決了,你們跟我走。”
他在前邊帶路,向着那扇門而去。
少女們緊隨其後,唯恐被落下。
只是行走間,有少女忍不住小聲嘀咕:“帝國的憲兵……不是隻知道收黑錢,和那些壞人都是一夥嗎?”
“總歸會有好人吧。”有少女猜測。
她們跟着少年,很快來到了月亮館之外。少年一攤手:“你們自由了,回家去吧。”
少女們激動不已,連連向着少年鞠躬道謝。
“大家跟着我!”鐵籠少女大聲說,她揚了揚手中槍:“我們不能分散,萬一再遇到壞人怎麼辦?我護送大家回家!”
少年看着她,點了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算了,和他的事過後再說吧,我先送你們回家。走。”
他將手插在口袋裡,向着遠處走去。
少女們急忙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夜色中,他們走成了一道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