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到來
自從柯林入職殯儀館，上上下下的同事都見過了，唯獨沒有見過那位傳聞中的館長。
按照老卡爾、老威廉等人的說法，館長是去出差了。
但現在回想起來，爲什麼管理殯儀館的館長會去出差？他出差做什麼？採購屍體？學習先進的火化技術？拉投資和贊助來擴大火化設備？
都有些不太對勁。
就算退一步說，館長去出差了，去學習先進的攬客技巧了，但時間是不是有些太長了。即使只算柯林過來工作的時間，也是接近一個月了，再從老卡爾等人的口吻來看，那位館長早就離開一陣子了。
“所以，那位館長的出差，本身就是個問題，我之前因爲忙碌與其他原因，沒有深思過。但剛纔那道身影，他分明在說，自己是殯儀館的館長。”
莫名的，他覺得有一股寒氣在背後吹過。
以柯林的心智，不至於會聽錯、記錯。
“如果那道身影真的是館長？他和停屍間牆壁中的呼喚，有什麼關聯？他這是死了？還有，爲什麼老卡爾他們都篤定館長是去出差了？”
一時間，看似簡單的殯儀館，也開始複雜起來了。
“要不要去解開這個隱秘？恩，不需要直接拆牆，可以從館長的行蹤上入手，瞭解更多信息。就算那個人不是館長，那麼與呼喚相關的那些人，同樣值得探索。”
他正想着，前排坐着的年輕男人，突然回頭說道：“瓦爾蘭先生，還有五分鐘，我們就要抵達市政廳了。”
“嗯？哦，好的。”
柯林的思路因此被打斷，他敷衍的應了一聲。
前排副駕駛座位上的人叫做德萊寶，是市政廳的事務官，還是市長辦公室的書記員。
剛纔，就是這個人攔住了分身所在的逃難小分隊，柯林才找到機會和分身進行交換。否則的話，無論是裡特爾，還是那兩名軍方的超凡者，在察覺到丘陵上的異變後，都已經格外警惕，很可能會發現一點端倪。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柯林纔會願意坐上這輛車，去見那位連名字都還沒記住的市長。
注意到了柯林的漫不經心，德萊寶提醒道：“瓦爾蘭先生，在市政廳，除了市長之外，還有兩位宗教方面的人士，請您等會一定要注意，因爲和宗教相關的人往往會比較死板，在某方面來說，還難以溝通。”
“宗教人士？”
柯林終於來了精神。
這個世界的宗教人士，往往不光是處理宗教事務，還和神秘有着關係。面對一名普通的市長，柯林可能提不起精神，但如果牽扯了神職人員，就不得不留神了。
畢竟，他剛剛纔搞了個大事件。
“是哪家教會的？”他問道。
“月光教會的教士，”德萊寶看了一眼隨身的小本子，“是從德賽城來的教士。”
月光教會？
柯林多了幾分擔憂，他手上還有着人家的贓物，不會是東窗事發了吧？遲疑了一下，他問道：“他們來這做什麼？我是說，爲什麼會挑在這個時候？如果市長不方便，我們可以改期。”
“不不不，”德萊寶搖搖頭，“兩位教士就是爲先生您來的，他們十分看重你，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見面，才拜託了市長安排。”
“所以，是爲了教士，市長才要見我？”柯林更加不安了，感覺是去赴鴻門宴。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在恩特爾·布萊先生那邊，至少在他們面前暴露，還有點轉圜餘地。
“不不不，”德萊寶還是搖頭，“是市長先生想要見您，他對於您這位出現在布爾森堡的學術天才十分敬重，幾次想要見面，都因爲一些原因耽擱了。幾位教士得知了市長先生的打算，委託市長先生，希望在這次碰面中，順帶着讓他們見見您。”
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
柯林雖然對這個回答深表懷疑，但既然上了這輛車，他其實別無選擇，除非當場戴上面具、撕破臉。
叮鈴鈴。
突然，德萊寶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之後，表情越發怪異。
“哦，好的，好的，您放心，我會轉告瓦爾蘭先生的。”
柯林留意起來。
很快，德萊寶掛斷了電話，告知了柯林緣由：“有幾位外國學者，他們知道了您和市長先生的會面，想借着這次機會，和您見上一面。”
“額，好吧。”
柯林一時間不能分辨真假。
叮鈴鈴。
市長辦公室書記官的電話又響了。
德萊寶再次接通，聽了兩句，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等他掛斷電話，對柯林說道：“瓦爾蘭先生，最新消息，瓦爾德塞聯邦駐我國的大使，已經抵達了市政廳，期待着和您的會面。”
“好吧。等等？誰？”
柯林反應過來的時候，也是一臉懵逼。
時間回到十幾分鍾之前。
在城市邊緣、丘陵中爆發的巨大異動，第一時間就被反饋到了相關機構。
當然，作爲本地的民政之長、掌管行政事務的市長，雅丹，是第一批得到消息的人。
他先是派人出去進一步弄清楚情況，又得知在事發丘陵的邊緣發現了柯林·瓦爾蘭的蹤跡。於是，略作思考，布爾森堡市長就讓正好在附近的心腹德萊寶去邀請柯林再次前來。
德萊寶原本正在對防衛局的行動進行監視。
對雅丹的這個決定，他的另外一位心腹——秘書官愛爾潔小姐表示了疑惑，畢竟之前幾次邀請，都被那位瓦爾蘭先生推脫掉了。
但不知道爲什麼，雅丹市長對這次邀請的成功率非常有信心。
事實果然像他想的那樣，柯林·瓦爾蘭先生答應了邀請，坐上了專車。
“市長，真和您預料的一樣。”
得到了消息的愛爾潔小姐匆匆忙忙的過來，先是誇讚，然後問起安排：“您原本安排了三場會面，第一場在十分鐘後，是和城北的幾位工廠主……”
“瓦爾蘭先生是布爾森堡最重要的人物，未來會成爲克洛維的頂尖人物，什麼會面都比不上和他的見面。何況，他是好不容易纔答應我的邀約的。”雅丹市長是一位面容英俊的中年男人，留着一頭捲髮，說話的時候語氣溫和，有種儒雅之意，“把其他的會面都暫時推後，無法推後的，就先取消，找機會再安排。”
“好的。”愛爾潔小姐點點頭，快步離去安排。但幾分鐘後，她去而復返，臉上露出了無奈之色：“不知道哪裡泄露了消息，有兩位月光教會的教士過來了，說要和瓦爾蘭先生見面，他們……”
“我知道，安排他們去會客廳。”雅丹先生放下手中的電話，聳了聳肩，“兩位教士的身份不一般，是從克洛維總會過來的，不要惹麻煩。”
“好吧，好吧，又是特權人物。”愛爾潔小姐嘟囔着，“爲什麼這些人，最近總是喜歡來我們這樣的小地方呢？太令人頭疼了。”
“辛苦你了。”雅丹市長苦笑起來，臉上滿是無奈，“我雖然是民政長官，但你知道的，以布爾森堡的行政地位，很多人都得罪不起。”
愛爾潔小姐臉頰微紅，搖搖頭：“市長先生，您不能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很多事不是你的錯。”
經過這個插曲，愛爾潔小姐快步回到會客廳，一番忙碌後，將兩位穿着黑色長袍的男子領了進來。
他們長袍下的深色衣服，依稀能看出神職制服的樣式，但貼身板正，更像是某種軍服。而且，這兩個人確實也穿着軍靴，行走間動作一致，配合着兩張白淨卻又嚴肅的面孔，以及冷漠的雙眸，確有幾分軍人氣質。
沿途看到兩位教士的市政廳工作人員，都禮貌性的對二人躬身行禮，但兩位教士卻看也不看，更不要說回禮了，就這麼目不斜視的在愛爾潔小姐的帶領下，來到了會客廳，直接坐在了最中間的位置。
看到這一幕，縱然是愛爾潔小姐，也不免有些不快。
等她安排妥當，離開後，聽到許多同僚嘀咕着那兩位教士如何高傲、目中無人。
“不要隨便議論這些，會有麻煩。”
安撫同事，讓他們噤聲小心，不要招惹了麻煩，愛爾潔小姐的心裡卻也免不了誹謗。
不過，等她去給市長覆命的時候，門口突然一陣騷亂，緊接着有人快步走來，在她耳邊提醒道：“有幾位知名學者來了，都是周邊國家的，爲首的是馬爾科·維爾納教授，他是伯魯索倫聯邦知名的教授，還曾是議員，有很大的政治影響力！”
“什麼？這個時候來這，爲了什麼？”隱隱有不妙之感，但愛爾潔還是問了出來。
“維爾納教授說是爲了柯林·瓦爾蘭先生！”
“果然是這樣！”愛爾潔小姐揉了揉額頭，“但是，他們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克洛維方面，將瓦爾蘭先生保護的很好，根本不給我們接觸的機會！但現在，通過市政廳的渠道，我們和他見面，談論學術問題，又有誰能指責呢？”
馬爾科精神振奮，對着同來的幾人說着。
他和這些人算不上多麼熟悉，但在一些學術論壇、高峰聚會上多少都見過面，這次來布爾森堡的目的也都一致，所以達成了暫時的攻守同盟——
根源還是前陣子的輿論風波，他們認爲克洛維要排斥柯林·瓦爾蘭，繼而認爲這是自己的機會，可以將一位即將升起的天才帶回自己的國家。結果來到這裡，才發現是白跑了一趟。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秉承着“來都來了”的指導思想，還是想和柯林見上一面，也算是混個面熟，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
沒想到，這麼簡單的願望都實現不了，而且在阻攔中，明裡暗裡都能看到克洛維官方的影子，這羣人越發不服氣、不甘心。這次，他們也得到了消息，於是匆忙趕來，防止再有變數。
“總之，等會見到了瓦爾蘭先生，我們該告誡他，不要和政治牽扯到一起，那對他的未來絕對沒有好處。”
說着聊着，一行人也來到了會客廳，看到了兩位教士。
雙方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但誰都沒有搭理誰。
門外，市政廳的工作人員們，卻是忍不住議論起來。
“那位瓦爾蘭先生到底是什麼人？引來了宗教人士，又引來了學術圈的學者。”
很多女士忍不住問了起來。
“你不知道？”帶着方框眼睛的年輕人面露詫異，“哦，也對，你們這些小女生更關注化妝品，不知道在醫學學術圈，那位瓦爾蘭先生掀起了多大的風浪。不過，你前陣子都沒有看電視嗎？當時半個克洛維都在談論他。”
“你這麼一說，我是有些印象了，但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最近談論的不都是最帥男人評選嗎？”
“好吧，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人類的記憶甚至不如金魚。這麼說吧，他現在在做的事，會在未來徹底改變世界！”眼鏡男的語氣很激昂。
“就像拉莫斯·卡爾多那樣嗎？”
“拉莫斯·卡爾多？”眼鏡男想了想，“哦，你說的是那個奢侈品創始人？好吧，有點像，但在我看來，瓦爾蘭先生要更勝一籌。”
“這麼厲害？那他一定是個老頭子吧？”
“你這是什麼思路？”眼鏡男思索了片刻，“好像，還真沒有公佈他的照片，但我聽說，他年紀不大。”
……
類似這樣的對話，在辦公室各處流傳着。
對於關注科研、科技和醫療的人來說，柯林·瓦爾蘭這個名字已是如雷貫耳，前陣子的輿論風暴更將他推上了風口浪尖，不少人都已知曉。
但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關心時事。
另一方面，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他在普通人中留下的印象，也在迅速消退。
不過，當那位新大陸大使的專車停在市政廳前時，整個市政廳的工作人員都因爲過度震驚，而牢記了那個名字——
柯林·瓦爾蘭。
“柯林·瓦爾蘭。”
唸叨着這個名字，有着一頭金髮的男子輕笑起來。
他看着舷窗外面的機場景色。
他所乘坐的轉機，已經降落。
“在這個迷茫的國度、期待着被憐憫的土地上，無數可憐的羔羊等待着主的引導，柯林·瓦爾蘭，你會是其中之一嗎？還是，你也會和我一樣，成爲主的僕人、牧羊人，爲拯救那些沉落而墮落的國度而奔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