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正想着如何不着痕跡地再刷一下存在感,以便在這些百姓口中打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還未等她有所行動,大漢的父親再次撲通一聲跪到自己面前,老淚縱橫道:“這位公子救了救了大山的性命就等於救了我們全家,小老兒無以爲報,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公子救命之恩!說話的功夫,老人已是哐哐磕了幾個響頭,他身後的幾個人見狀也立刻朝林卿跪了下去,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老人的舉動把林卿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阻止道:“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晚輩實在擔不起您如此大禮,快快請起。”如此說了一句,林卿的目光轉向青衣男子,含笑道:“要說感謝,您應該感謝這位大夫纔是。”
“公子說的是,多謝大夫,多謝大夫!”聽了林卿的話,老人又急忙向年輕醫生行禮,他活了大半輩子又不傻,自然明白要是沒有林卿的銀子和主意,年輕大夫的醫術再好也無濟於事,而且大夫跟他也算是相熟,所以纔會先感謝林卿。
“老人家不必客氣。”青衣男子淡淡一笑,囑咐道:“您只管放心,後續需要用的藥我會盡快配齊,明天一早您來取就是。”
“多謝大夫。”又千恩萬謝了一番,幾個人擡着尚未甦醒的大山離去,轉眼間,小小的醫館裡就只剩下了青衣男子和林卿兩個人。
“姑娘不必客氣,隨便坐吧!”青衣男子深深看了林卿一眼,繼續低頭寫藥方。
姑娘?
林卿低頭環視了自己一圈,光潔的額頭忍不住微微蹙了一下,她明明穿着男裝,而且還穿的那麼不修邊幅,髮飾以及言談舉止也都沒有問題,剛纔那麼多人都沒有察覺到她是女兒身,這個大夫是怎麼看出來的?
“看來在下真猜對了。”青衣男子再次擡頭,正好觸上林卿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
他原本只是有些懷疑,想着試探一番罷了,不成想還真是。一個女孩子竟敢大晚上往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平民區跑,還出了個這麼大膽的主意救人,這份膽識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
林卿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她曾經對獨孤夜用的辦法,這次卻被別人用到了自己身上……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古人誠不欺我。
憑着之前的表現,林卿早已知道青衣男子並非尋常大夫,如今看來他不僅飽讀詩書,還是個聰慧冷靜有膽有識之輩,她倒是誠心願意相交。
心下定了主意,林卿也不再掩飾什麼,直截了當道:“小女子姓林,單名一個卿字,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成博宇。”青衣男子淡淡道。憑着這麼多年識人辨人的經驗,成博宇敢肯定林卿沒有撒謊,只見他的眉毛微不可見地挑了挑,繼續道:“你這般坦誠,不怕我是敵人?”
林卿雖然穿着一般,也沒有什麼架子,但那通身的貴氣卻是掩飾不住的,這一點兒,在她剛進門的時候,成博宇就意
識到了。
聽到成博宇三個字,林卿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在夏朝,‘成’並不是大姓,姓‘成’之人少之又少,直覺告訴她,這個人肯定跟成聖光有什麼關係。
我去,不會那麼點兒背吧,他要真是成聖光八竿子打得找的親戚,自己可就真危險了。
林卿的表情雖然微小,但還是被成博宇看在眼裡,他微微蹙了蹙眉,將寫好的藥方放下後,上前兩步,淡淡道:“是在下的名字太難聽,嚇到姑娘了麼?”
“當然不是。”林卿暗暗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繼續道:“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分神了,不好意思。”
“沒關係。”成博宇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到林卿面前,一臉探究道:“姑娘千里迢迢從京城到西北,不會只是爲了來這平民區瞎逛吧,您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
林卿料到以成博宇的聰慧肯定能猜到自己從何處而來,卻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地說出這番話來,剛剛握住茶杯的手忍不住晃了一下,濺起幾絲水花。
那什麼,要不要這麼簡單粗暴,連個寒暄客套的機會都不給她。
“咳咳。”林卿看了始終面無表情的成博宇一眼,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回答道:“我家裡出了些變故,前來投奔身在軍營的叔叔,哪知剛到就得知叔叔得罪了西北總督成大人,被髮落到大獄裡去了,家也被查封了,嫂嫂擔心我會受牽連,不敢讓我住在家裡,我只能偷偷住在客棧裡,如今也算是無家可歸吧!”
雖然對這個成博宇的印象不錯,也把自己的真實名字告訴對方了,但他的身份爲名,林卿自是不敢貿然告知他真相,還好夜一查探出成聖光爲了排除異己處置了手下幾個參將的事情,巧的是這幾個人中恰好有一個姓林的京城人,就臨時編了個半真半假的故事。
聽到林卿的話,成博宇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漣漪,脫口而出道:“林參將是你叔叔?”
神馬?
林卿再次愣住了。
這個成博宇的來頭果然不一般,否則怎麼會對軍中之事如此瞭解。
現在只求老天保佑這個林參將真有個侄女,她還不想這麼快就被戳穿,很尷尬的。
想到這裡,林卿很有底氣地點了點頭,肯定道:“是,公子認識我叔叔?”
“林參將是個難得的好官,可惜沒有碰到一個好上級。”成博宇眼角閃現出一絲複雜之色,似是不願意就這個問題談下去,轉換話題道:“你似乎對醫理很有研究。”
“談不上什麼研究,只是去醫館診病的時候,聽大夫說起過罷了。”林卿很自然地回答了一句,讚賞道:“你的醫術很好。”
“過獎了。”成博宇輕輕擺手,似乎真不把功名利祿放在心上,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感慨道:“林姑娘提出這個方法也算是試驗成功了,
如此一來,以後可以救成千上萬的人。在下作爲醫者,替天下病人謝過林姑娘。”說完,他站起來,朝林卿深深鞠了一躬。
天下病人?
這話若是別人說的,林卿定會覺得對方太過狂妄自大,但從成博宇口中說出來,卻讓她願意相信。
這個人果然不簡單。
“成公子好心胸,小女子佩服。”要知道不是任何人都敢拿着天下二字說話,其實從一開始,她就覺得成博宇身上帶有一種淡淡的孤傲之氣,特別是在知道他的姓氏之後,只是這種感覺不甚明朗,她也沒有多想。
如今看來,卻是不得不多想了。
“我已經將自己來西北的目的告知公子了,公平起見,公子是否也該告訴我……你的身份?”雖然這樣問的風險很大,但林卿還是覺得有必要冒險試探一番。
“姑娘都看見了,在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大夫而已。”迎着林卿探究的目光,成博宇淡淡道。
成博宇顯然沒有說實話,但林卿卻不知道該不該拆穿,正想着,對方再次打量了他一圈,微微笑道:“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怕是會影響姑娘清譽,在下送姑娘回客棧吧!”
如此說着,成博宇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公子倒不問問,我究竟是什麼人?”林卿緩緩起身,含笑看向成博宇。
“在下只知道林姑娘是好人即可,其他的等姑娘願意講的時候自然會講。”迎着林卿的目光,成博宇肯定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不是麼?”
聰明如成博宇當然不會認爲林卿只是隨便在街上溜達溜達就到了這裡,既然有目的,就絕不會只來這一次,他這樣說是在告訴林卿他接受了她可能提出來的要求,只要不害人。他相信聰明如林卿,一定會明白。
他一向很欣賞林參將,若是林卿想要將其救出來,他會助其一臂之力。
“公子果然爽快。”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是走出了小屋,也許是各懷心事的原因,兩人一路上並沒有太多交流,將林卿送到燈火通明的熱鬧街區,成博宇並沒有多問什麼,兩人客氣地道別。
考慮到在大街上隨時都有可能遇到暗衛,她身上雖然有銀子,但若是自己去住客棧,獨孤夜同樣會很快找到她,如此想着,在走出數步後,林卿銀牙一咬,回頭快步追上成博宇,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成公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我看你那裡有兩個房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我借住一天,我可以付銀子的。”
嗚嗚,說完這話,林卿感覺自己的臉已經丟到爪哇國去了,堂堂將軍府嫡女,皇上親封的馨月郡主,竟然‘恬不知恥’地主動請求住到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家裡,這簡直……簡直……
哎,她也想知道自己怎麼就混到這種落魄的程度了,都怪那個討厭的獨孤夜,要不是他堅決不同意自己的計劃,她犯得着偷跑出來麼,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