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大法師。”在義莊裡,傷勢已經大好,但是腳依然微跛的巴游山揭開了屍體上的裹屍布,道。
雖然慕淺歌理智上認爲這又是巴游山給她的一個刁難,但是她回京路上心底的不安,在此刻都得到了解釋,那就是,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她可以引以爲自豪的勝利。
其實,她一直引以爲傲的直覺也告訴她,這具死得不明不白的屍體,也極有可能不是大法師。
巴游山跛着教,從棺材邊走過來,嘴角帶着嘲諷的笑意,道:“看來,慕捕頭,你那得到皇帝嘉獎的美夢,似乎已經破滅了呢。”
慕淺歌瞪他一眼。
巴游山自顧自說下去,道:“我同大法師交手多次,他武功高強,心機深沉,哪裡會這麼容易就被人打死?”
在錯身的一瞬間,慕淺歌看懂了巴游山眼睛裡的不屑。這種不屑,她在剛剛進入警隊的時候,從一個資深的老刑警的眼睛裡也看到過,是一個熟手對於菜鳥的發自肺腑的鄙視。
她暗暗的握緊了拳頭。
只有巴游山一個人見過大法師的模樣,巴游山如果出來指證這不是大法師,那麼,剛剛李大人向皇帝呈報上去的那個給慕淺歌授功的奏摺,就成了一個莫大的笑柄。
在一旁的李大人,臉上也是五顏六色的像是打翻了調色盤一樣好看。
李大人看着巴游山走出去,恭敬的對着慕淺歌道:“慕捕頭,你看這件事,怎麼辦?”
他知道這兩個人都不能得罪,一個背後是陵相國,另一個背後是當朝靖王,偏向哪一個,都會死得很慘。
慕淺歌略一沉思,道:“李大人,你就實話實說吧,如果皇上怪罪下來,一切責任,由我來負。”
這種隨時會被揭露的,會被人當成是把柄的虛假功勞,她慕淺歌不能要,也不會要!
第二天,慕淺歌還是跟往常一樣,到六扇門裡當值。
中午,她帶着古忘塵和李京龍到了六扇門定點的餐館——京城的御香樓吃飯。
這裡安靜、環境好,更重要的是,這裡吃飯可以報銷,也就是現代的公款吃喝。
他們三人在二樓的一個桌子旁坐下。
古忘塵見慕淺歌悶悶不樂,就說道:“師妹,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你沒有抓到真正的大法師,他巴游山還被大法師打瘸了一條腿,能比你好到哪裡去!”
話雖如此,慕淺歌覺得就像喉嚨裡有一塊骨頭一樣不痛快!
花生米端上來,她還沒有擡起筷子,眼睛的餘光就看到巴游山帶着幾個弟兄,大搖大擺的也上樓了。
巴游山顯然是看到了慕淺歌,他得意洋洋的走過來,對着本來不想搭理他的慕淺歌道:“怎麼,慕捕頭,這麼悶悶不樂,莫非是靖王惹您老人家生氣了?”
“啪!”慕淺歌手裡的筷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巴捕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巴游山挑起眉毛,一臉的猥瑣。
慕淺歌撥開身邊阻攔的古忘塵和李京龍,迎上去,眼神凌厲的和巴游山對視半天,大聲道:“巴捕頭,你這樣扯上別人,怕不是英雄之道吧?”
“自己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巴游山發出一陣冷笑,然後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靖王的鷹犬。”
慕淺歌毫不示弱,同樣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陵相國的走狗。”
“你!”巴游山顯然是沒有想到慕淺歌如此伶牙俐齒,他往後退了一步,右手去摸自己的佩刀,就要發難。
李京龍和古忘塵一看大事要不好,一邊一個,嘟嘟囔囔說:“頭兒,別衝動,打起來不好。”
“起開!”慕淺歌大吼一聲。
不好?太不好了!自己這具身體的前主人不就是被他巴游山一掌給拍出去,馬上斃命的嗎?
也好。如果不動傢伙,巴游山是不是認爲,她就怕了他?
“古師兄,李師兄,你們馬上走!”慕淺歌給她身後的兩人下了死命令。
古忘塵和李京龍面面相覷,拔腿就跑。
他們不是貪生怕死,此時也不是逃跑,他們是得去找靖王。
巴游山的功夫他們都見過,慕淺歌和他打起來,絕對佔不到半點便宜!
巴游山冷哼一聲,佩刀出手。
慕淺歌將自己身旁的桌子一腳踢了過去。
跟在巴游山身後的幾個弟兄,顯然沒有古忘塵和李京龍那麼機靈忠心,他們一見桌子椅子都飛起來,兩個人是要實實在在的幹架,抱着腦袋瓜子就跑路了。
巴游山劈倒了慕淺歌踢過去的桌子椅子,同時身子躍起,一刀迎風劈下!
他這麼勢在必得的一刀劈下去,眼前卻哪裡卻有慕淺歌的蹤影?巴游山正詫異着,身後卻響起了一道掌風,慕淺歌腰間的長鞭已經衝他面門而來。
力量不夠,就智取。她最近一直在研究各種順手而且容易隱藏在身上的冷兵器,這種細長而且殺傷範圍大的鞭子,是慕淺歌剛剛入手的。
“啪!”牆壁上頓時嘩啦啦掉落了一層牆皮。
巴游山也沒想到慕淺歌出手也是毒辣,他索性棄刀用掌,兩手牢牢握住慕淺歌的鞭子,兩個人開始了拉鋸戰。
“轟隆!”巴游山的腳下塌陷了一個窟窿。
慕淺歌咬着牙看着面前的巴游山,用鞭子在自己的手掌上來回繞了幾個圈。
“住手!”
二人僵持不下之際,靖王趕到了。他一上樓,就被眼前的一片狼藉驚到了。桌椅碗筷的碎片,殘破的樑柱,還有慘遭荼毒的牆壁。
但是兩個人功力比拼,哪裡能輕易放手。
巴游山不放,慕淺歌也不放,手上被勒出了血,也不放。
“放手!你們都反了是不是!”見兩人紋絲不動,靖王徹底怒了,大喝道。
巴游山緩緩的放開了手。
眼見鞭子落地,慕淺歌也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你們兩個,是不是都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居然在京城的酒樓裡動武!六扇門是不是太清閒了!”靖王暴怒。
他雖然發怒,但是言語中並沒有偏袒任何人,這次的訓斥是連帶着慕淺歌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