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風情樓樓主之謎

“域兒快說,找到了什麼法子?”故意跳過了鍾離域話裡的暗示成分,瑞皇后一臉關切的說着:“若是可以將樳兒治好,就算不能再習武了,起碼也能去了那一身的傷痛,不用每天蝕骨錐心的疼也好啊。”說到傷心處,瑞皇后剛剛就紅了的眼圈又落下了淚來。兩邊相扶的宮女馬上柔聲的勸慰着。

“母后放心,二哥的傷一定可以除去的,而其關鍵就在於那個用蝕骨釘傷人之人。”鍾離域的聲音很平靜,而且那張俊美的臉上也毫無波瀾,只是用一雙修長的鳳目看着面前端莊的皇后。而且直接將問題擺了出來,不容皇后再裝作不介意了。

“那知道是什麼人用了蝕骨釘嗎?”瑞皇后用手裡的絲帕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才顫聲的問着。

“相傳是風情樓的樓主,但那位樓主之前久未現身,倒是最近出現的十分頻繁。而且域這次出去,也找到了一個和風情樓樓主相關的人,這一路回來,已經引的他現身一次,只是他武功精絕,域帶着三千鐵騎也沒能將他捉住。”鍾離域的語氣是無限惋惜的,鳳目低垂下來,輕嘆了一聲:“域兒無用,早應該勤於修習武藝的。”

“樳兒和域兒自幼體弱,都是遺傳自你母妃的,不善武藝也是正常,別爲此懊惱了。既然有了消息,母后和你大哥去說,讓他派人去找。堂堂天啓國,竟然跑了一個傷了皇子的兇手這麼多年,也實在是顏面無光了。現在終於有了消息,自然要嚴查到底。”瑞皇后說完,就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取她的披風來,瑞皇后又問鍾離域:“域兒和母后一起去嗎?”

“域兒要去靜心築。”鍾離域忙單膝跪了下來,向皇后娘娘叩別,仍舊由之前的那個內侍拿着金牌和籤子出來,一路籤到最後又換回了玉牌,鍾離域才往靜心築去了。

靜心築內的繁花依舊,香氣四溢,鍾離域才進門不遠,居然看到裡面的拱門的屏風後面,一個雪白的身影慢慢的走了出來。

鍾離樳是感覺今天的天氣不錯,身上的疼痛減輕了許多,打算來花園裡走走。那些花草都是他當年一株株精心挑選栽種的,未中蝕骨釘之前他便每天澆水、修剪;重傷之後雖然好多年都只能躺着,但依然會讓人精心的侍弄;最近幾年身體見好,只要不是關節的蝕骨釘刺的太過疼痛,都會親自來這裡看看的。

鍾離域忙快步的穿過花園,到了近前伸手扶着鍾離樳往花園裡走。一邊關切的問着:“哥,晚上還有做噩夢嗎?”

“好多了,只是偶爾會驚醒,但大半時候都能睡着了。”鍾離樳淡然一笑,那絕美的容顏讓這滿園的奇花都失了顏色一般,與鍾離域的俊美不同,那股病態之美更猶如致命的罌粟,讓人一看就深陷其中。

“今天陽光倒是好,就是冷了些,怕晚上有霜了。”鍾離域擡頭看了看太陽,沒有感到暖意,卻覺得有絲絲的寒涼透骨而來,畢竟已經是冬天了,再暖的天氣也不比春夏。

“域,你這次匆匆走了十幾天,都沒有什麼和我說嗎?”越過了自己身體的話題,鍾離樳直接問了起來。他這十幾天夜半夢醒,想到也全都是這個弟弟,那份牽掛和揪心是難以言喻的。

“哥,我……我帶了個人回來。”鍾離域微微躊躇一下,照直說了。

“什麼人?”鍾離樳並沒有鍾離域想象中的驚訝,只是臉上的笑容更盛了,語氣卻分外的輕快,好像還長長的舒了口氣。

“一個女人。她之前的身份域無法再說,但現在她卻與之前完全不同了,留她在外面,域不放心。”鍾離域扶着鍾離樳的手緊了緊,聲音雖然儘量保持着平靜,但眼底卻有了柔情和波瀾,讓鍾離樳看在眼裡,心中一凜,但又替這個弟弟高興。

多少年來,從失去母妃,到父皇的不聞不問,再到了自己身受重傷,鍾離域從一個稚嫩的孩童一點點轉變成了沉穩內斂、深藏不露的男人;他也更懂得了身上的責任,因爲洞悉了那一絲陰謀,不惜以身犯險,佈下了重重的謎團,想要引真兇露面。但鍾離樳也更替他擔心,擔心鍾離域也受到傷害,更擔心他失去了那麼多之後、揹負了那麼多之後還能不能幸福。可現在,鍾離樳倒是在鍾離域的眼中看到了那種叫做期望的東西。也許這種期望,會在那仇恨之後給他一些幸福的補償吧。

“可是,放她在你的王府裡,難道就安全嗎?”鍾離樳也想到了這一點,自己當年在皇宮中尚且受了如此重傷,鍾離域的瑾王府也不過就是一道門而已,若是有人想要窺探,就根本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

“不安全,但也只有如此,才能將計劃進行。”說到這裡,鍾離域的眼神更深沉下來,他知道帶海願回來是讓她犯險,但如果仍舊把她留在小溪村則更險。先不說地剎是否已經找到了她,單是她背後的那個人,也足以讓她死一千次了。

帶海願回來,把她擺在明處,雖然危險還是存在,但若是有人下手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鍾離域相信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所以才如此犯險。就如同他之前偷偷回小溪村看過海願之後,沒有走回京的那條捷徑,而是一路露出很多蹤跡,就是爲了引地剎現身一樣,現在也是要等着那個暗處的人自動跳出來,只要她的狐狸尾巴甩一甩,鍾離域纔有辦法將她緊緊的揪住。

“域,你又可曾想過,爲什麼十五年前,就有人對還是少年的我下手?”這一點,也是鍾離樳一直在想的。如果說自己對某些人有了威脅,被滅口也是正常,但他卻沒有被害死,而是現在這樣生不如死的受苦。再換個角度去想,受害的也只有他一人,而一母同胞的鐘離域以及其他幾個皇子卻安然無恙,這又是爲了什麼呢?

“……”鍾離域鳳目半眯起來,他也想過千百種理由,但隨着冰山一角的漸漸揭開,他卻發現種種的可能又都不太可能,好像真相可以呼之欲出,卻總是還差那麼最關鍵的一環,讓一切都撲朔迷離起來。

“域,會不會是……”鍾離樳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自按捺着心中翻騰的感覺,啞聲的說道:“會不會是你我兄弟的身份?”

“什麼?”鍾離域雖然之前想過種種的可能,但卻獨獨沒有想到過這樣的理由。兄弟!是啊,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這或許是關乎天啓國的大秘密,也曾經是整個皇室的災難,這麼多年來,他都不敢直接去想,現在被鍾離樳提起,才讓鍾離域猛的吸了口冷氣,眼神急切的看着二哥鍾離樳,問道:“哥,會嗎?我們雖然是一母所生,但卻不是雙生子啊。”

“也許不是吧,是我多心了。”鍾離樳脣角勾了勾,想要笑出來,可那張絕美的臉上此刻沒有顯出半點笑意,滿滿的都是讓人揪心的苦澀。

鍾離樳這樣的一個表情,讓鍾離域如墜冰窟一般的寒冷,冷意直達骨髓,好像整個人都被冰封了一般,唯獨他的心臟還在跳動着,讓他擺脫不開那份恐懼。多年來的隱忍、隱藏,爲的就只是能夠有一天可以將真相托出,更希望逼那個真兇現身,讓鍾離樳可以擺脫蝕骨釘的痛苦。可是現在想想,若真是鍾離樳說的那樣,則他們是在和命格抗爭啊。

只因爲天啓國的祖皇那一代,除了皇后正宮育有一子之外,共有十二位妃嬪曾經受孕,產下了三位皇子和十位公主。十二人受孕,卻有十三個子嗣,也就是其中有一對雙生子降生。可偏偏就是這一對雙生子之後對皇位的爭鬥,引發了天啓國皇室的一場血雨腥風,整個天啓國幾乎顛覆,就連皇室宗親也都被捲入其中,直到一切平復之後,天啓國的皇室,正統的鐘離一姓倖存的也沒有幾個了。這一場皇室之災,向來是天啓國的大秘密,所以除了皇室的親近王爺之外,幾乎知道的人不多。

也因此天啓國纔有了一條預言:說皇室鍾離姓的雙生子禍國。所以天啓國之後的歷代皇帝都不會納很多的妃嬪,大概皇后之位,也就只有幾位受寵的妃子而已;更不會讓妃嬪隨意有孕,產下皇子的;這也就導致了天啓國皇室的血脈並不繁茂,向來只有爲數不多的幾位親王而已,倒是也少了許多的皇位紛爭。

再之後,也就是到了瀛盛帝即位,也再沒有雙生子出生過,而就連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幾乎沒有,而鍾離樳和鍾離域卻是這多年來的唯一一對一母同胞的兄弟了。難道,那樣的預言纔是導致了鍾離樳真是受害的原因嗎?

“父皇一共育有五子,我們的名字都是用金、木、水、火、土五形爲偏旁的,可見父皇對於命格之說的在意。而你我又是親兄弟,難保沒有人多生想法。”鍾離樳苦苦一笑,他一直在想,自己或許就是皇室紛爭的犧牲品,而若是深究下去,只怕就連整個天啓都要撼動了,挖出來的也絕對不只是秘密而已,而是一個個血淋淋的真相。

“哥……”鍾離域的聲音微微一啞,後面的話已經再說不出口。

“域,所以,哥勸你一句,若是找到了幸福的人,就不要再想其他了,不要讓你也成爲別人的棋子。”鍾離樳終於綻放了一個絕美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裡滿是悽然,趁着滿頭的紅豔的晚霞,白衣飄然,就好象這一片奇花中將要飛昇的仙子一般。

“哥,我可以不求其他,但你的健康卻是我不可以不顧的,只要有一線希望,我也要找到用蝕骨釘害你之人,讓你可以擺脫這樣的無盡的苦痛。”鍾離域扶着鍾離樳認真的說着,抓着鍾離樳胳膊的手也一緊再緊。

“域,那就堅強一點吧,事情不一定就會如你我所願,也不要太過自負了,別陷入了別人的陷阱,也別妄圖能夠保全所有的人。若是有取捨,別真的捨不得,反而害了你自己。”鍾離樳認真的盯着鍾離域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的說着。他是從鍾離域的眼神中看出了濃濃的情意和不捨,但他更怕那份情意都是別人拋出來的魚餌啊。

“取?舍?”這兩個字像是巨鐘敲進了鍾離域的耳鼓,把整個人都擊的一陣轟鳴,是啊,一切成敗都有取捨,不捨的後果就是萬劫不復。

“哥,我回去了。”鍾離域放開了扶着鍾離樳的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如往常一樣細心的送他回去,就轉身大步的離開了。這靜心築清淨異常,而且平時沒有召喚是不會有人過來的,所以他們兄弟纔可以在這裡放心的說話。但是現在,鍾離域忽然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因爲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安,說不出原因的一種憤懣,堵在心裡。

在這皇宮之中,唯一可以生存下去的就是無情,要把自己全部的隱藏起來;因爲那些幕後之人就像是躲在暗自的猛獸,雖然瞪着晶亮的眼睛,卻總是在挑選着最合適的時機,然後一擊即中。所以一切都不容有絲毫的閃失,包括一絲一毫的情感和真心都不能表露出來。

坐上了自己的馬車,鍾離域低頭沉思着。他猛然回悟,海剎的出現本身不就是一個意外嗎?

幾個月前,鍾離域暗中收到了風情樓傳來的消息,而那其實不是什麼消息,而根本是一個小布包。打開,裡面居然放着一枚細如繡針的蝕骨釘。自從鍾離樳受傷之後,鍾離域就對這蝕骨釘異常敏感,而這枚蝕骨釘也只是一個引子,引他出面的。

當鍾離域以風情樓樓主的身份帶着那枚蝕骨釘來到預先的地方,準備看一看究竟是何許人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的一名千嬌百媚的女子。那女人五官如畫,眉眼風情,身形玲瓏,從骨子裡透着一股子媚惑,但那女子卻不是鍾離域要找的人,因爲她不會那種特別的內功,不會那種內功的人,蝕骨釘在他的手裡就好像是一枚普通的鋼針相似,根本不會將人傷到那樣嚴重的地步。

而那個女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嫁給風情樓的樓主,纔會說出她所知道的,關於蝕骨釘的秘密。鍾離域當時自認是別無選擇的,所以他答應娶,但他要知道一個理由,爲什麼這個女人偏偏要嫁給自己的理由。那個女人給他的理由看似很合理:她說她是逍遙閣的殺手,卻早就厭煩了殺手的生活,但又無法擺脫,所以她纔想到了風情樓,風情樓也是唯一可以和逍遙閣抗衡的,若是做了樓主夫人,她纔可以真正的自由。

然後,鍾離域知道那個女人叫海剎,而對於這個名字,不用多說鍾離域也是如雷貫耳的。不只是因爲她殺人的手段,更是因爲她媚人的手段,所以纔有了“媚魂子”的豔名。但鍾離域可以全然不在意的,若是她只要一個樓主夫人的名頭,來換一個自由之身倒也無可厚非;而若是海剎真的知道蝕骨釘的秘密,則對於鍾離域來說纔是最重要的。

只可惜,這個女人在大婚的當天,說是帶着鍾離域去找蝕骨釘的秘密,則來到了那片迷惘山林。對於迷惘山林鐘離域不陌生,因爲他爲了那眼靈泉、爲了給鍾離樳減輕一點骨痛曾經去過幾次,而這次卻偏偏就趕上迷惘山林閉關,他被困入其中。

也直到那時候,鍾離域才知道,海剎根本不是想要嫁給他,不是要做什麼樓主夫人而換得她自己的平安,根本就是想要殺他,殺他這個風情樓的樓主。他知道自己一時大意了,雖然這個女人手裡那把薄如蟬翼的破魂刀沒有傷到他分毫,但卻被她的媚毒侵襲。

鍾離域還記得,海剎在最後那一副狠絕的模樣,海剎說:“我的春毒無藥可解,但我寧死也不會成爲你的解藥。要麼你就等着yu火焚身而死;要麼,你只能和一個死人歡愛,那感覺保證你這個風情樓的樓主終身難忘。”之後海剎便咬食了預先藏在牙齒後面的毒丸。

鍾離域曾經狠狠的恨着,但當他爲了活着而把他自己的**衝進那個已經嚥氣的女人身體的時候,那是一種絕望之外的狠絕。但他沒有想到他身下的女人還會醒來,而且醒來之後會是那樣清澈眼神,對他說“我叫海願”;再之後,還有那樣溫馨的一段回憶。

是夢嗎?還是又一個陷阱?鍾離域寧願相信那段深情,也不敢想那會是一個陰謀。這個女人該有多麼深的城府,多麼精湛的演技,才能把自己那股恨意融化,才能讓自己一再的爲她涉險,甚至現在都不顧的暴露身份,將她接進了王府!

恍然轉醒,鍾離域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傻的事情。如果她仍舊是海剎,那她就無疑的知道了風情樓樓主和瑾王的關係,那再之後呢?七年來一切的精心佈局都將毀於一旦,而鍾離樳那麼多年來的苦楚都將再次加深。是那個幕後之人更精密的算計,還是哪裡出了意外,才讓海剎變成了海願嗎?

“主子,到了。”夜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其實,馬車已經停下很久了,夜發現主子仍舊是一直坐在車裡,纔出聲提醒的。

鍾離域掀開簾子下車,看着自己的瑾王府,忽然感覺腳步都沉重了起來。如果說剛纔回來的時候他不捨得離開,想要留下多看那個女人一眼;但現在他是不想要回來,他怕一切都變成了假象。

“夫人被安置在後院了。”夜也發現了鍾離域的面色不對,而主子現在的臉色比之前的那幾個月還要嚇人,所以他故意說了“夫人”兩個字,希望能讓主子的臉色緩和一下。畢竟之前路上的這幾天,夜可是見識到了另一個滿面春風的瑾王。

“嗯”努力的隱忍着狠狠發疼的心,鍾離域的聲音都冷的讓周圍都降至了絕對零度,狠狠的掃了一眼夜,鍾離域邁步向後面走去,只是穿過正廳,從花園直接向左,去了東邊他自己的廂房,根本就沒有到後院去的意思。

“主子,要用膳嗎?”夜撞了一鼻子的灰之後,又拋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但夜這樣問可絕對不是毫無目的的,他在暗示主子晚飯的時間到了,而之前的幾天,主子在三餐的時間都會偷偷的往馬車裡瞄的。

“不用。”這次,鍾離域不是用眼角掃着夜,而是根本就狠狠的瞪着他了。

“夜告退。”夜馬上明白自己多嘴了,影子怎麼又說話了呢,馬上身形一閃,隱到了暗處,盡他影子的職責了。只是夜剛剛把身形穩住,就聽到鍾離域低沉冰冷的聲音傳來:“去重歡樓領賞吧,四十。”

“主子!”夜的身形再次出現,這次是單膝跪在了鍾離域的面前,額頭上的冷汗也滴了下來。

這“重歡樓”的名字聽着挺好聽的,可其實不是什麼歡樂的地方,根本就是影衛受罰的地方。而主子後面說的那個四十,應該就是挨鞭子的數量了。重歡樓的那個鞭子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上面有倒刺不說,抽到了數目之後還要用鹽水反覆衝上幾次,那種重複的疼痛,故名“重歡”。

“這是牌子,自己去吧。”鍾離域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一塊金牌“啪”的一聲扔在了地上,那牌子翻滾了一下正好落在了夜的面前,明晃晃的很刺眼。但牌子都落地了,就無異於判官手裡的生死牌,再無轉還的道理,夜的太陽穴狠狠一跳,伸手撿起了牌子,說了聲:“謝主子賞。”轉身悲壯的出了門。

鍾離域獨自坐在屋裡,看着天邊的最後一點晚霞也落下去了,室內一片黑暗卻無心叫人掌燈,他也要嘗試一下隱於暗處的感覺,用他那雙晶亮的眼睛去看別人。若是心不死,若是情太深,總是會害人害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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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祥宮內,仍舊是一片“春”意盎然,中間的那張大牀上雪白的軀體翻滾、扭動着,不斷的發出呻/吟、嬌喘,還有男人粗重的嘶吼聲。好像這朝祥宮無時無刻不在上演着這樣一番歡愛的場面,上次鍾離域來這裡是如此,現在國母瑞皇后站在了門口,依然如此。

瑞皇后是故意不準宮女上前通稟的,站在門口就已經可以聽到裡面的那一片yin聲浪調,瑞皇后緊上前幾步,親自用雙手推開了那扇宮門。

“誰?”紗帳裡只是傳來了慵懶的一聲輕喝,隨即又被女子的嬌浪之聲蓋過了,瑞皇后的臉色已經發青,來到紗帳外伸手直接將簾子扯了下來,裡面的一番景象暴露眼前,讓皇后身邊隨侍的宮女都是粉面一紅,低下頭來。

“啊,母后!”太子鍾離釧這纔看清楚進來的是什麼人,慌忙的伸手推開了身邊糾纏的女子,伸手拉過錦被圍在了腰間,翻身下牀跪在了瑞皇后的身前。

“來人,拉下去,杖斃。”瑞皇后沒有看一眼身上只圍了一條錦被的兒子,只是一揮手,叫來了內侍,指着那幾個赤/身/露/體跪在牀邊已經抖成了一團的女子,吩咐着。

“啊!皇后娘娘饒命。”

“太子殿下救命啊!”

那幾個女子頓時都哭成了一團,嘶喊哭鬧着不甘心被拖走,並大聲求着,希望剛纔還無限歡愛的太子殿下可以爲她們說說情。只是,太子也只是那樣跪着,連頭都沒有回一下,更別說一個“求”字了。不久之後,外面隱約傳來了女子的慘叫和哀嚎,那聲音淒厲如鬼,聲聲如耳,就算未親眼所見,單是想想那樣的場面也讓人膽戰心驚。但,一派端莊的瑞皇后卻充耳不聞,而太子殿下也是一臉的淡然。

“釧兒,你早朝回來都不去校場練兵嗎?也不去書房看書嗎?還有那些早朝上提出意見的大臣們,你都沒有找來問一下,看還有沒有奏稟?”瑞皇后的語氣異常的嚴厲,而且雙目含怒,氣勢奪人,讓跪在地上的太子鍾離釧高大健碩的身軀都是一顫,一股涼意襲上的脊背,低聲的回稟着:“回母后,今日早朝後去過校場了。”

“去過校場了?看來還是練兵練的不到時候,不累不乏的,不然怎麼還有心思做這個。”瑞皇后說完,轉身走出了內間,由侍女扶着在前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馬上又有宮女給太子殿下送上了衣服,太子趕緊穿好了再出來,又跪在了皇后的腳邊。

“你們下去吧,再容太子在這裡胡鬧,一宮的人全部杖斃。”瑞皇后說完,掃了一眼腳邊的兒子,才說了一聲:“起來吧。”

太子鍾離釧忙起身,卻不敢在皇后的身邊坐下,而是恭敬的垂手立在身邊,等着瑞皇后的吩咐。

看着那些宮人們都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瑞皇后才慢慢的開口:“你要什麼時候才能長進,才能不那麼魯莽?上次我的壽宴之上,你有意把地剎找到海剎的事情透露出來,如今鍾離域就已經把海剎帶回了王府,就算再要有什麼打算,那裡畢竟也是個森嚴的地方,哪會如之前那樣簡單?”

“海剎已經回來了?”聽了瑞皇后的話,太子的眼神先是一亮,眼底有情慾的光芒閃過,腦中已經浮現出海剎那張嫵媚動人的小臉。但也只是念頭一動,就觸到了瑞皇后冷硬的目光,馬上將頭低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詢問着:“逍遙閣的殺手盡數死於風情樓的高手手下,只僥倖逃出了一個地剎。而海剎也是失蹤多日之後才突然現身,卻又不傳消息回來,直到地剎找上門去也不肯回來,這其中必有蹊蹺,是不是母后的刻意安排?”

“不是我的安排。”瑞皇后肯定的搖了搖頭,隨即擡眼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兒子,直到把太子看的心裡有些發毛,才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媚魂子之間的事情,但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你居然莽撞到派海剎去殺風情樓的樓主,我懷疑,風情樓的高手突然把逍遙閣滅了,就是擺明了在報復。而我還不知道,現在的那個風情樓樓主的真實身份,你又把海剎的事情牽了出來,現在落在了鍾離域的手裡,我們豈不要小心着他的動作行事了?”

“母后,兒臣只是想知道鍾離域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的那麼無能,是不是就如同之前的猜測一樣,這一切都是鍾離域搞的鬼,就連那個假的風情樓樓主,都是他假扮的。兒臣讓海剎動手,也是想若是真的成功了,看看那個瑾王還在不在而已,但偏偏他們幾個人都只是失蹤了而已,現在又一起現身了,只能證明他們有聯繫,但究竟哪一個纔是正主兒,還難以確定。”

太子恨恨的說着,轉而看向了瑞皇后,見瑞皇后也在微微點頭,才繼續說道:“海剎走之前,我曾經賜她一顆失魂丹,那種藥物服下之後斷沒有生還的道理的,現在只怕是鍾離域的又一個計謀,故意弄個假的海剎出來,他不像是要引風情樓的樓主現身,倒像是引我們自亂陣腳的。”

“假的?”瑞皇后的秀眉蹙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冷笑來,“假的海剎未必能騙過我們,但若是真的,那其中倒是另有蹊蹺了。就好象風情樓的樓主本來斷沒有再現身的道理了,卻不是一樣冒了出來?而且,鍾離域帶海剎回來的路上,又一個樓主現身了,不管哪一個是鍾離域假扮的,但其原因都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太子殿下鍾離釧也蹙起了眉頭,把之前暗探回報的情況思量了一下之後才說道:“那海剎會不會真的將風情樓樓主迷住了?所以,不管那個樓主是不是鍾離域假扮的,都和海剎脫不開干係了。”

“這個我也想過,但絕無可能,海剎的本事媚惑你這樣的男人倒是可以,不過是靠着一些媚藥做些齷齪的男女之事,稍微有些頭腦的都不會上鉤了。那風情樓的樓主不管是真是假,又怎麼會爲了一個你派去的殺他的殺手而犯險?”瑞皇后的問題兩人都思量了半天,卻終究無果。

“釧兒,你父皇最近腦子又不靈光了,上朝的時間也少了,你要更費些心思纔對。偏偏天啓國沒有退位之說,就只能等到他……”瑞皇后說到一半終於是住了口,看着身前高大健碩的兒子,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將鍾離釧拉到了近前,柔聲的說道:“釧兒,母后一切都是爲了你的,你要是體恤母后的心情,就少做那些男女之事,多些精力放在國事上,將來繼位了也得衆臣民的信服,不要旁生枝節纔好啊。”

鍾離釧似乎也被母后的慈愛所打動了,頻頻點頭稱是,隨即又勸瑞皇后寬心:“母后放心,那叛亂的餘孽早就銷聲匿跡了,想必是近年來年紀也大了,處處都不中用了,也翻不起什麼波浪來,難道我這樣年輕還怕他捲土重來嗎。”

“釧兒,萬事不可輕心、輕信,若有一點差錯,也難平萬民的悠悠之口了。”瑞皇后說完竟然咬了咬脣,努力把心裡的情緒都壓了下去,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恭送母后。”看着有宮女和嬤嬤上前,將瑞皇后簇擁着離開了,鍾離釧才坐了下來,開始用腦袋仔細想着之前自己做的事情,明的、暗的都仔細的想了一遍,似乎真的有太多的漏洞了,不禁心中一駭,向暗中打了個手勢。

“主子。”一個黑衣人落在太子身前,單膝跪地恭敬的等着他的吩咐。

“薛傾漠到了沒有?讓他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回殿下,已經到了,今日一早便有消息傳進來,只是主子一直沒問,就……”

黑衣人的話未說完,太子鍾離釧順手抓起了旁邊桌上的茶杯就砸了過去,黑衣人眼睜睜的看着杯子到了近前,卻不敢躲閃,就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等着杯子砸中了額頭,鮮紅的血跡順着臉側流了下來。可即使那血流過了眼角、刺痛了眼睛,黑衣人還是一動不動。

“有了消息爲何不報!”鍾離釧大聲的吼着,“說!”

“薛傾漠說:海剎身懷有孕,地剎曾一度懷疑是太子殿下您的,所以纔沒有動手。現在地剎正隱於暗處,秘密監視海剎,等着殿下的示下。”

“有孕?哈哈哈,會是我的種嗎?”太子殿下一下笑的張狂無比,隨即又浮上了狠狠的神情,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來:“都是傻子嗎?還是當我鍾離釧是傻子?我宮中那麼多的女子,又見哪一個有過身孕的。”說完,鍾離釧猛的站起身來,在屋裡來回的踱了幾圈之後,大聲的喊到:“來人,把新選的美人給我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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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願把碗碟都洗好擺放整齊,回頭向着曦嫣然一笑,愉快的問着:“菜是不是鹹了?我最近的口味重了好多,怕你不習慣呢。”

曦趕緊侷促的站起身來,慌亂的搖着頭,表示:沒有鹹。隨即又趕緊解釋着:“主子做的一直好吃。”

“哼,你總是這個樣子,沒一句實話的。我困了,今晚終於有自己的牀了,我可以睡個好覺了。”海願說完,還不忘應景的伸了個懶腰,轉身把櫃子裡的一牀被褥抱了出來。曦一見海願動手,忙上前接了過來。

“正好你自己抱到西屋去吧,早點睡,明天早上我看看這裡能不能找到木屑,也種木耳、蘑菇什麼的,或是在後院再種點其他的東西,這裡的天氣比小溪村還暖和,我們可以開墾成一個世外桃源,在這裡自給自足。”海願一邊美好的憧憬着,一邊把手裡的被子推給了曦,獨自又拿了換洗的衣服就要出門往小洗漱間去了。這個小院的一切佈局都和她小溪村的房子一樣,就連小洗漱間裡的木盆大小都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只有兩處,一處是這裡的後院沒有井,但是大缸還在,裡面有滿滿的清水;再一處就是西面屋裡的被褥沒有了,因爲阿醜走之前,曦還沒有住進來,所以阿醜應該並不知道給曦也準備行李。

曦懷裡抱着嶄新的被褥卻沒有回屋去,而是又放回了櫃子裡。海願看了不解,又轉了回來,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眼神詢問着曦的意思。

“主子,曦只是一個影子,不能過分的越矩了。”曦的眼神瞟了一眼廚房,她知道剛剛坐下來和主子一起吃飯就不對的,之後還眼睜睜的看着海願去洗碗,現在如果再抱着被褥堂而皇之的回到西屋睡大覺,只怕不等明天天亮,她的小命就該完了。因爲晚飯前聽到消息,說夜已經被主上打發回“重歡樓”領賞了。

“你既然叫我主子,就聽我的吧,還是之前說過的,我想要有個伴兒。”海願將被褥又拿出來塞到了曦的懷裡,補充了一句:“趕緊抱走吧,愛住不住,別讓我再折騰了,趕了這麼多天的路我都要累死了。”

說完,海願抱着衣服進了洗漱間“嘩啦啦”一陣水聲之後,海願披散着那一頭如墨的秀髮走了回來。看到曦還呆呆的站着,也不理她,把手裡攥着的桃木桃花簪子習慣性的往枕頭下面一塞,拉過被子躺在了牀上。

曦看着海願躺下了,才抱着被褥出去,她不敢打擾主子休息,東西抱過去西屋她還是可以不住的,只要她盡責的守着主子就好了。只是曦才走到門口的時候,海願出聲叫住了她:“曦,我問你個事。”

“主子請講。”曦又轉身回來,恭敬的立在牀邊,等着海願開口。

海願側過身子,用手肘撐着牀託着小腦袋,另一隻手拍了拍牀沿,示意讓曦坐下說話,曦自然搖頭不肯,海願挑了挑秀氣的小眉毛,纔開口問道:“我剛剛有孕的一個晚上,夢到阿醜回來了。”

曦聽着海願的話,心裡已經知道她到底要問什麼了,只是心裡知道,面上卻一片平靜,不動聲色的依然站着,靜靜的聽着海願繼續說道:“我雖然是夢到他了,但他給我的感覺卻是那麼的真實,好像真的回來過一樣。那你一直守着我,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回來過沒有?”

聽到海願的問話,曦的頭慢慢的低了下去,但又慢慢的擡了起來,和海願的眼神對視着,卻久久沒有回答。

“好了,我懂了,你洗洗睡吧。”海願長出了口氣,隨後揮了揮手,重新又躺了回去。聽到了曦轉身離開的輕輕腳步聲,海願說了一句:“幫我把燈熄了。”隨着燈火的熄滅,海願聽到曦出門、關門的聲音,當一切都重新寂靜下來,海願瞪着眼睛看着天棚上的那盞彩燈,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來。

“我就知道是你,你騙的了別人但卻騙不了我。我都是習慣把簪子放在枕頭下面的,那樣就好像是枕着你的手臂睡一樣的安心。但那天早上醒來,簪子卻放在牀頭了。而你走的那天,我的衣服也是疊好放在牀頭的,還有那顆離果也在牀頭;這就證明,你習慣把東西放在牀頭的位置,所以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就是你。”海願傻傻的笑着,獨自的唸叨着,又怕曦會聽見,只能把被子拉過來,蒙着頭掩住嘴,才讓自己的聲音埋進了被子裡。

院外,人影忽地一閃,一個修長的身形來到了門口,卻立在了門邊,躊躇着。曦在西屋已經聽到了聲音,輕輕的跳出門口,警惕的向着院門看去,當看到那個高挑修長的人形時,微微一愣,隨即身體前傾就矮了半截跪在了地上。

鍾離域站在門外向裡看着,一隻手伸出去卻僵在那裡,怎麼都無法去推開院門,就聽到了曦的聲音,看到曦已經跪在了院子裡,鍾離域本來是想悄悄的過來,看一眼就走的,現在好像是被人窺探了心事一般的惱火,再也沒有心情停留片刻,袍袖一甩轉身大步的離開了。

直到主上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裡,曦才站起身來,卻又聽到海願的裡屋有聲音傳出來,咋一聽之下悶悶的有些怪異,但仔細聽過去,好像是“呵呵”的笑聲,還帶着些喃喃的自語,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但從口氣中卻能感受到那份喜悅和幸福。

聽着海願的聲音,曦又看了看主上離開的方向,低頭皺了皺眉。她剛剛似乎看出主上的神情不對,不像是之前回來的一路上那般欣喜,反而是帶着矛盾與惱怒的!曦本來就是簡單的人,對於人情世故也是一概不懂,想了一下之後還沒有結果,便不再去想了,只是轉身才準備進屋,就聽到院子裡再次有衣衫飄動的聲音,忙轉身跳了出來。

這次,院子中央已經多了一個身影,夜色中依然是高挑修長的,一身的灰衣、滿臉的疤痕,樣子雖醜,但在朦朧的月光下卻沒有過於猙獰恐怖,反而帶着傲人的氣勢,讓人不容小視。

“你?”曦認識這個男子,或是也可以說不認識。因爲曦認識的那樣臉上帶疤痕的男人,之前只有主上一個。但就是在幾天前回來的路上,海願逃走的時候卻又遇到了他,當時曦也很迷茫,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主上;直到在樹林裡,主上和這個男子同時出現,曦才分的清楚,而且當時聽他離開的意思,分明是爲了海願的。想到這裡,曦馬上就做出了戒備的姿勢,如果他想要對海願下手,曦是會拼死一戰的。

看着曦已經拉開了架勢,那男子用一根手指頭豎在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足尖一點跳出了院子,在院外的不遠處站定了身形,然後向曦招了招手,顯然是在等着曦的。

而那個男子的這樣一個動作,曦也確定,不管他如何的易容,都絕對不可能是主上的,因爲主上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一個動作。回頭看了一眼裡屋,曦感覺或許那個男子是怕在這裡動手驚嚇到海願,身形一動,也跟着跳了出去。

“喂,別忙着動手,我不是來打架的。”那個男子見曦來到近前又是一臉的戒備,而且又擺開了招式,忙搖晃着手解釋着,同時伸手指了指曦掛在腰間的一塊牌子:“那個借給我用用。”

曦明顯一愣,順着那男子的手指看向自己的腰間,才發現那是瑾王府的腰牌,也是進府之後總管給曦的。曦忙用手一捂,更加警覺的瞪着眼前的男子。這腰牌是可以在王府裡隨意行動的路牌,要是給他搶去了,不要說主子危險了,就連主上也會有危險吧。加上這個男子現在易容成了主上之前的樣子,又有什麼目的!

“哎呀,我要這個不是進這王府的,這瑾王府我要來就來,還用什麼牌子嘛。我是拿着這個去重歡樓的。”男子說着就上前一步,伸手去抓曦的手,曦忙閃身躲開,卻不料那男子的身形忽地一變,剛剛的那一招也是虛的,曦躲開的方向正好撞在那男子的身前,再回手出招就慢了一步,腰間的牌子已經被扯了下來。

男子的這一招動作之準、身形之快讓曦乍舌,而且能夠一招下來就從曦身上奪下東西的,除了主上和夜之外,曦就只想到那個地剎或許還有可能,現在又多了一個人出來,不禁讓曦汗顏了,自己這個影衛樓第二位的女影也着實不怎麼高明。

“別胡思亂想了,你的功夫不弱了,在江湖中能勝過你的人也就是那麼幾個而已,只是恰巧你都領教過了而已。我拿這個把夜弄出來,不過子時牌子就還給你。”灰衣男子說完,把手裡的牌子一晃,身形一輕,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月光依然朦朧,靜夜無聲,只有曦還呆呆的站在那裡,伸手摸了一下腰間剛剛掛着腰牌的地方,暗自決心要再好好的把自己磨練一番才行。她要把自己變得更強,才能保護主子不受傷害。

如果瑾王府向來低調行事,就連瑾王鍾離域也是少言寡語從不與人交往的,那麼今晚,瑾王府的這個後院就實在是熱鬧了。

從剛剛鍾離域離開,又來了個易容的疤痕男子——穆子羽。而現在,在暗處又有一個身影閃動,那身影從一棵樹梢盪到另一個樹梢,猿猴一般的靈敏,藉着每次風吹動樹葉的時候才行動,就掩去了本來的行蹤,直到靠近了小院,從樹的枝葉間露出一雙晶亮的雙眸警惕的向下看着。

小院裡寂靜一片,三間小屋都熄滅了燈火,月光一照,朦朧中帶着平靜與祥和,在周圍的一片奢華中,那份田園氣息更顯返璞歸真。

那樹上的人影停了良久,似乎在考慮着要不要下去,想了一會兒,才伸手從樹枝上扯下一片樹葉來,運起內力將那片樹葉向院中擲了出去。

“誰?”剛剛的樹葉晃動聲已經引起了曦的注意,只是那聲音又似風吹,曦不想撲風捉影驚動了海願,所以纔沒有出來,而現在,一片樹葉帶着暗勁兒扔進院子,就絕不可能再是風了。只是,曦再次跳進院子,卻只看到樹上一晃,一個青袍的身影在樹枝間隱去了。

地剎!那個身形曦見過一次便已經難忘,何況現在連衣着都是一樣的,曦不禁心中一駭,提氣凝神就躍出了院子,手裡的“玄絲韌”也一起射出。但地剎的身形太快,玄絲韌射空了,曦再追過去就連他的身影也在樹葉之間消失了。曦知道不可追,正在考慮要不要示警,畢竟王府裡不是小溪村,怎麼能容的殺手隨意進出呢,卻猛的又聽到耳邊有勁風襲來,轉身的同時手裡的玄絲韌再射出,腰間卻一陣發麻。

“不好!”曦暗叫了一聲,整個人就已經僵在了原地,身形不能動,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了,手裡還牽着的玄絲韌失了力道落下來,原來是一條細如髮絲的鋼絲。

地剎一擊即中,才從另一處的樹上躍了下來,手裡還捏着一根樹枝,剛剛他就是用這樹枝擊向了不同的地方,引曦出手的,然後又用樹枝作爲暗器出其不意的擊中了曦的穴道。他不是不能一下就要了曦的命,只是他仍然記得之前海剎說過的話“她若死,我亦死”,所以地剎才思量了一下才行動的,對他來說,海剎的命實在重要,那是他今生唯一愛過的女人。

看着曦僵硬的只能站在原地,尤其是看到曦那焦急又憤恨的眼神,地剎微微一笑,轉身躍進了小院,上前徑直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地剎循着沉穩的呼吸聲來到了裡屋,牀上的人睡的正香,藉着月色,地剎緊走幾步上前,站在牀邊靜靜的看着海願的睡顏。那一張臉上此時竟然帶着微笑,那笑容不帶着半點的嫵媚妖嬈,反而純真的猶如孩童一般。眼瞼上長長的羽睫隨着呼吸的起伏而輕輕顫動着,每一下都好像撩撥在地剎的心頭,癢癢的難受。

地剎感覺自己的呼吸都緊了,那曾經夜夜如夢的美麗容顏,此時看起來竟然如仙似幻,分外的不真實。海剎何時竟然有這樣的一番純真面容了!甚至讓那月光在她周身都形成了一種聖潔的光環,讓地剎想要上前,卻又帶着幾分敬畏之心;伸出手去卻還是僵在半空,似乎是不敢唐突了那月光中正入夢的仙子。

“還不動手?是不是我媳婦太漂亮,讓你看着都邁不開步吧?”地剎的身後猛的傳來低沉玩味的一個聲音,地剎這才猛的驚覺,自己看的實在太入神,已經忘了戒備了。飛快的轉身看向門口時,就看到一個灰衣男子抱肩倚在門框上,雖然臉上滿是交錯的疤痕,但那一身的灑脫、隨性卻是無論如何都掩不住的。

“風情樓樓主!”地剎的眼神一暗,向牀邊又退了一步,他在考慮是不是該出手挾持海剎,只是他的眼神一斜,看了一眼牀上的海願,卻又真的不忍心驚動了此時熟睡的她。

“出來吧,我媳婦累了,別吵她。”帶着面具的穆子羽退了一步,讓開了門口,看地剎還是一臉戒備的看着自己,他則是先一步走了出去。他篤定地剎不會對海剎動手的,如果要動手,他也不會呆呆的在牀邊看那麼久了。就好像這王府裡的另一個呆子一樣,都是被美色迷了心的,給他手裡塞上把刀,他們寧願割自己的肉,都不會去傷這個女人一根頭髮的。這“媚魂子”的名頭真是不虛啊,能迷的男人連魂兒都丟了。

看着面前敞開的大門,地剎又轉頭看了一眼海願,才快速的跳出門去。院子裡,不只有穆子羽站在那裡,還有剛剛被帶回來的夜,和已經被解開穴道的曦。

“我想這架勢你也討不到便宜,要麼你自斷雙手然後離開,要麼我打斷你的腿然後離開,你自己選吧。”穆子羽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具,感覺這玩意還真是難受,尤其是他帶着這個照鏡子的時候,那種厭惡就更別提了,那麼多的疤痕,虧鍾離域還帶了一個多月那麼久。就算他自己不怕晚上做噩夢,不怕午夜夢迴的時候驚嚇了那個小娘子嘛。

地剎的眼神從穆子羽開始,看到了夜,又看了一眼曦,雖然面前的三個人都是高手,但曦的武功他早就心中有數,夜此時雖然站着,但身上的黑衣已經破了幾處,還能隱約的聞到一股血腥味兒,想必是受傷了也不足懼,倒是眼前這個風情樓的樓主最爲棘手。

仔細的衡量一番之後,地剎的眼底露出了一絲笑意來,就算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也沒有斷手、斷腳那麼嚴重而已,他纔不會傻的去自己選擇。

“好了,看了你已經打定主意,什麼都不選了。那就試試吧,我說了,你自己動手是斷手,而要我出手就是斷腿了,如果腿斷了,你看看自己還能不能走的了。”穆子羽說完,把身形微微一側,左手擡起虛畫了半個圈,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個起手招式,但其中內藏着強勢的內力,半個圈才畫完,已經有內力破空之聲響起了。

地剎的臉色未變,但心中已經吃驚不小,他實在沒有想到,風情樓樓主看上去才二十幾歲的年紀,竟然已經有了如此高深的內功!

猛然間,地剎想起了在桃花鎮,聽到薛傾漠說過的話“七年前我見到的風情樓樓主起碼三十多歲了”,如果真的如薛傾漠說的那樣,那自己推斷瑾王就是風情樓樓主的猜測就不可靠了,而眼前這個男子雖然看上去也分外的年輕,但其功力起碼要四十年以上纔可以練成,則跟薛傾漠的說法倒是吻合了。難道,自己現在見到的是真正的風情樓樓主?

“又想我媳婦呢?”穆子羽玩味的一聲傳來,可手下的暗勁兒卻不是如他的口氣那麼輕鬆了,一招襲過來已經有排山倒海之勢,讓地剎出手盡全力抵擋還是被震退了兩步,身子搖晃了一下才勉強站穩了身形。

“還不錯,再來。”這次穆子羽出手更快、更準,掌風襲到近前,地剎不敢再去硬接,而是慌忙的旋身準備躲開,卻正好又中了穆子羽的圈套,就如同剛剛他從曦的腰間搶過腰牌的招式一樣,身形一晃已經堵住了地剎的退路,手上的力道不減,猛的一下已經扣住了地剎的手臂。穆子羽的手腕再一翻,“喀嚓”一聲,地剎的的手臂被擰斷了骨頭。

對於地剎這樣的殺手來說,骨折也算是小意思了,疼痛也讓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硬生生的收回已經吊在袖子裡的手臂,地剎乾脆的立在原地,不逃也不動,因爲知道這位樓主的功夫實在深不可測,他的反抗和逃離都不會成功的。

“你倒是聰明,只賠上一條手臂而已。”穆子羽挑眉一笑,伸手在地剎的腰間一點,轉身瀟瀟灑灑的走了。

屋裡,鍾離域沒有點燈,還在悶悶的坐着。腦中百轉千回都是那一個女人的影子,想着她的溫柔、她眼底的清澈,那一股柔情就自然的涌上心頭。那種牽掛絕不是他自己想要忘就可以忘記的,揮之不去、歷久彌新,就如同印到心底一般的深刻。可越是拋不開、放不下,心底就越是酸澀的難受。

甚至有那麼點點的恐慌開始爬上了心頭,鍾離域不相信海願的情意是假的,但這一切又來的太過蹊蹺,讓他自己都應接不暇了。

“域,剛剛有人去我媳婦那屋了。”穆子羽的聲音從門外飄過來,打斷了鍾離域的煩亂,接着就是穆子羽頂着那張屬於“阿醜”的臉,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161 我是見習神女134 她其實不壞153海願究竟有什麼目的198 何爲雙喜臨門081 海願離開,鍾離域逼宮083 瑞皇后說出實情050 喜出望外037 你要洗碗060 兩人的溫馨甜蜜時刻062 小賊小豆叫144 再見騎白象的女人021 纏綿的吻053 好東西要賣到好地方087 被全村人歡迎着038 不捨的心情076 薛傾漠來找海願120 最深的寵溺是信任138 耗費了生命力的人162 找到一絲頭緒187 念兒,等着孃親要不要跟我回去120 最深的寵溺是信任136 藍子寒和小辣椒(二)055 國母壽誕上的暗示036 深情一吻131 穆子羽將落跑的子寒抓回來了191 念兒會說大西瓜030 暖了整顆心170 意識到了自己的轉變200 海願別有用意的挑剔154要你變強悍029 淡淡的情意009 突然而來的火氣077 從來就沒有看懂過她066 鍾離域用奇招057 到底哪個纔是阿醜要不要跟我回去109 你就從了我吧(海願霸王鍾離域)068 鍾離釧的強迫166 月族的神廟041 要改蟠桃會?037 你要洗碗102 四皇子的疑惑153海願究竟有什麼目的040 有人送桃花149 暗夜裡奇怪的對話156如醍醐灌頂的話192 念兒再毒發012 被浪費的水118 將海願帶走137 終於上來了152竟然可以放他們走080 又出了新情況182 危險的賭注026 幫他取暖201 海願的心悸186 傳來消息,念兒重病135 藍子寒和小辣椒(一)121 策馬丈疆土,平盡天下事190 白猿的突然攻擊141 一個奇幻而真實的世界167 海願的守護神獸出現了094 與鍾離域近距離對視134 她其實不壞030 暖了整顆心060 兩人的溫馨甜蜜時刻136 藍子寒和小辣椒(二)178 塑料袋是這樣產生的197 注意,好戲要開場了175 海願說夢話,鍾離域小誤會172 請柬上沒有鍾離域的名字017 阿醜其實不錯112 一對情敵,各自深情043 別離188 念兒竟然是中毒052 是阿醜回來了嗎?063 哥哥的提議018 這女人真笨169 突然發現大祭司的秘密093 曦和夜都相信了179 班迪在吉娜面前露出真相079043 別離018 這女人真笨175 海願說夢話,鍾離域小誤會049 暈倒在地097 兩個人的較量020 去水潭洗澡136 藍子寒和小辣椒(二)031 海願遇險077 從來就沒有看懂過她103 海願趕往邊界109 學騎馬的尷尬164 見血封喉的匕首044 獨自堅強020 去水潭洗澡070 鍾離釧和海願的時刻020 去水潭洗澡022 信不信我活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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